第四十六章 家國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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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太後要見我?”蔡卞麵帶疑惑。

    “還有國相大人也邀請,請使者前去。”

    林恭原本打算隨行保護蔡卞,被蔡卞婉拒了。說到底,自己與梁太後之間不為人知的交易,還是不讓旁人知道較好。

    他心中無奈,本來他收拾了包袱準備離開西夏,前腳踏出驛站,後腳被小太監追上。

    蔡卞跟在唇紅齒白的小太監身後,向遠處的明月湖上遙望。

    湖心的小小亭台之中,梁太後那風姿綽約的倩影透著說不出的嫵媚動人,而雪白的長裙使其看上去無比聖潔。蔡卞心中泛起古怪之感,這女人真是妖精!竟然同時詮釋了天使和魔鬼。

    靠在一旁柱子上的梁乙埋轉過身來,蔡卞剛剛踏入他就感覺到了,他對蔡卞沒有好感,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明月湖水波蕩漾,蔡卞隻覺渾身清爽舒適。湖邊的茶花更是生機盎然,聞著淡淡的清香,蔡卞微微點頭,此處倒也是個福地。

    “蔡公子來了,請坐!”梁太後招呼蔡卞道。

    “娘娘客氣了。見過國相大人。”看了眼一旁的梁乙埋,蔡卞也朝他行禮。

    “今日召你前來,隻因事關你大宋的安危,令你回去給趙頊帶話。”梁乙埋擺出一張臭臉。

    蔡卞眼中含笑,麵不改色道:“國相大人有何指教?”

    梁太後知道梁乙埋對蔡卞有很深的成見,急忙圓場道:“還是讓哀家來說吧,說來也是無妄之災。”梁太後徐徐道來,其中西夏的過失被她一語帶過,反倒是將大遼描述成貪婪暴戾的凶殘之邦。

    “所以說,大宋想保住西北的貿易,必須拒絕與大遼的五年貿易要求,和我們一同商討賠償之事。”梁乙埋哼哼道。

    蔡卞笑道:“國相大人好算計啊,你與大遼的國事,又何必牽扯到我大宋?”

    “你豈不聞,是那耶律洪基開口索要賠償?”梁乙埋皺眉不止。

    蔡卞搖頭道:“非也非也,張孝傑要的是代替你西夏,與我大宋貿易。於你西夏,有害無益。於我大宋,有何損害?”

    梁乙埋動怒道:“你不怕養虎為患,令大遼愈加強盛?到時又怎麽有你我二國立足之地?”

    “我大宋不懼他大遼,難道國相大人怕了嗎?”蔡卞斜眼看他。

    梁乙埋語氣一頓,這話他可不知如何接。

    承認自己慫,沒麵子。不承認,隻會惹怒大遼,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

    梁太後輕笑道:“我西夏騎兵不遜色於他大遼鐵騎,自然是不懼的。隻是此事是我西夏理虧,總該有個交代吧?”

    “娘娘要我大宋如何做?分擔賠償?還是與大遼撕破臉皮,即日開戰?”蔡卞不想理會梁氏兄妹的爛攤子。如果要他私人為其辦事,他說不定會看在恩情上考慮一下,涉及到風雨飄搖中的大宋,他隻有不理會了。

    見蔡卞的態度堅決,梁太後歎了口氣:“你還真是無情呢。”

    蔡卞知曉她的意思,傳功之情他始終是感激於心的,他平靜道:“我的個人恩怨不該和國家混為一談。”

    梁乙埋看著蔡卞臉上嚴肅的神情,輕哼一聲。

    梁太後也搖頭道:“哀家不信,你真有能耐分清個人與國家?”

    “很難嗎?”蔡卞昂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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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sp; 文人其實多少有些士大夫精神,可以說是讀書人的自我陶醉吧。

    “若是你全家都給大宋皇帝殺了,你還會效忠他嗎?”梁乙埋麵色陰沉道。

    蔡卞聞言神色劇變,爹娘慈祥的麵容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稍後是哥哥蔡京的俊朗笑容,再者是胸懷天下的宋神宗。

    梁乙埋這個假設果然刺激了蔡卞,也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顆逆反的種子。

    定了定神,蔡卞答道:“在下不是愚忠之人,我隻對賢君效忠。”

    言下之意,還是私人感情猶重於國家安危。

    梁太後笑道:“哀家還真以為你會鐵石心腸,能拋棄家仇,先報國恨呢。”

    若是忠孝難以兩全,蔡卞自然會選擇孝道,至少現在的他做不到拋卻個人仇怨。

    “也就是說,你私人的恩情不能同國家利益混為一談,但你的私人仇怨卻可以。隻要仇怨夠大,叛宋投夏你也做的出來?”梁太後輕笑道。

    蔡卞深吸口氣,搖頭道:“我隻說我不效忠愚昧的君王,不代表我拋卻我的國家。私人恩怨私下了結,國家大事自然以國家為重。叛國之事,在下萬萬做不出來。”

    叛國?梁氏兄妹不以為意。

    “那你會怎麽做?”梁乙埋冷笑道。

    是忍下仇怨,還是弑帝自立?

    梁太後皺起柳葉般的眉毛,這個選擇正是他們兄妹當初麵臨的抉擇。若是當年他們兄妹忍下仇怨,不做出篡位之舉,現今如何萬人之上,執掌國柄?

    “家仇血償,自當查明奸臣賊黨,一並治罪。”蔡卞深吸口氣,“至於陛下?天降之罪!”

    上天降罪?

    梁氏兄妹交換了下眼神,當初梁氏的丈夫西夏毅宗李諒祚和北宋作戰受傷,眾禦醫麵對著血染全身的李諒祚束手無策,最終李諒祚不治而亡,年僅21歲。

    乾道元年,7歲的太子李秉常登基。梁氏升格為皇太後,代替兒子攝政,成為西夏王朝的執掌人。

    當日麵對丈夫的屍體,她隻說了句“天降之罪!”。作為逍遙派的第一代弟子,她真的束手無策嗎?

    與其說大宋害死了李諒祚,不如說梁太後親手將尚有一線生機的李諒祚推入了墳墓,並且合上了棺木,斷絕了他的希望。

    梁乙埋哼道:“你若說服趙頊拒絕大遼的條件,並且分擔賠償。大宋能給你的,我們西夏也可以給你。”

    這是赤果果的挖牆腳了,蔡卞搖頭。

    忠心?梁乙埋心中冷笑,他始終不信世上有忠義之人。

    梁太後歎道:“既然如此,你不肯在國家大事上幫哀家。有件私事,你總要答應吧。”

    “住口!此事休提!”梁乙埋忽道,他已經知道梁太後執意讓蔡卞回宋探親。

    他還是信不過此人!

    “家與國,他的選擇還是家。哥哥,你還有什麽疑慮?”梁太後歎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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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國主諒祚卒,子秉常立。

    諒祚凶忍好淫,過酋豪大家輒亂其婦女,故臣下胥怨,而身以羸死。年二十一,在位二十年,改元五。諡曰昭英皇帝,廟號毅宗,墓號安陵。長子秉常立。

    ——《西夏書事卷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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