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範氏兩房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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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山想來想去,適合他的官路,好像隻餘下科舉考試這一條。
若是真被選中了進士,無異於是給自家添了道護身符,起碼不會有喪命之憂了。
現今他就有這個基礎,起碼有一個舉人在手,就相當於擁有一張參加省試的門票。
這次若是不利用上,那這張門票可就要作廢了,下次若再想參加省試,就得必須從頭考舉人才行。
孫山還真有些羨慕起明朝來,起碼人家老朱家的舉人,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好東西,不僅能使用一輩子,還能以舉人身份出仕為官。
而老趙家的舉人呢,就是個坑爹的玩意,一張通往省試的門票而已,不管你用不用它,過期就作廢,有限期一般三年,可省試也是三年一次。
這意味著一張門票你隻能使用一次,下次再想進門,對不起請重新搶票。
大宋朝的這一項設定,相當於變相增加了科舉士子的晉級難度,反而是那些蔭補官輕而易舉就能做官。
難怪在大宋朝,蔭補為官,那麽大行其道。
……
此時,吳縣城北一座大宅之中。
範公舉正一臉陰沉地坐在太師椅上,惡狠狠地盯著地上趴伏的四個青衣仆役。
這四人渾身濕漉漉的,不時有水漬流到白石板上,趴著的身軀抖得厲害,顯然是嚇得不輕。
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從門外走進來,附在範公舉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麽,令範公舉的臉色愈加陰沉。
範公舉猛地站起身來,一腳揣在一名仆役頭上,口中怒罵道:“那孫山不過是個中毒未愈的病雞,你們四個廢物,竟然還被此人收拾了,少爺我養你們有何用?”
這被踹的仆役,正是被孫山第一個扔下水的疤臉漢子,他硬生生承受了一腳,也不敢躲避。
“少爺,這事兒怨不得我們呐!外麵都說那小子是惡人投胎轉世,為人最是狠毒,他連自家表兄都不放過,我們兄弟幾個也是不小心著了他的道,罪不在我們呐!”
這疤臉仆役痛哭流涕著,把一段也不知從哪裏聽來的傳聞甩了出來。
“人家都說這惡人轉世,最嗜殘害好人,少爺你天生心地善良,乃是個大大的好人,你不得不防啊!”
“一派胡言。”一旁的中年文士首先聽不下去了,對著疤臉仆役厲聲嗬斥道。
“文先生,真不是小的胡言亂語。”疤臉仆役反問著中年文士,“先生可曾見過,一個大活人身中劇毒幾近身死,沒隔幾天卻又活蹦亂跳的出來了,比原來還踏馬的精神。這事兒從頭到尾都古怪得很,小的不得不信呐。”
中年文士聽了這話,臉色沉了下來,暗思了一陣,轉身對範公舉一施禮,說道:
“公子,雖說子不語亂力怪神,但此事也不得不防。公子日後出門,還是多帶幾十個隨從安全一些。”
範公舉陰沉著臉,不置可否,而是轉過身去,冷聲喝道:“你們四個廢物,給我盯死那姓孫的,少爺我要知道他的一舉一動。”
“姓孫的必須死,他若不死,我就弄死你們四個廢物。”
“小的遵命。”
……
孫山眯著眼坐在船頭,就好像睡著了一般。
範成大和範二哥立在船尾,閑聊著事情,兩人聲音壓製得很低,顯然不想讓孫山這個外姓人聽到。
他倆聲音雖小,可依然鑽入了孫山的耳朵,這也是他的一項小本事,多年海上生活練出來的。
另外他還發現自己有了些奇怪的變化,或許是穿越的緣故,他這身體竟在無形中獲得了一定程度的加成,不僅中毒後身體康複得極快,也愈發顯得耳聰目明腦子好使。
就比如讀書寫字,他現在看起書來,雖然還做不到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但也相差不遠;寫起毛筆字來,筆下功力,無形中就比前世提升了不少。
這或許是上天送他的一份小禮物,無意間做了穿越重生的彩頭。
聽著範成大與範二哥閑聊,再結合前世的一些記憶,孫山也漸漸明白剛才範氏子弟爭鬥的背後根源。
說起範氏一族的內部爭鬥,首先還得從範仲淹這位大人物說起。
當年範仲淹年幼時,隨父親赴北方上任,不料其父卻客死他鄉,其母隻得帶著他改嫁他人,範仲淹也就隨了後父之姓。
當他為官之後,又認祖歸宗,改回了範姓。
範仲淹官至高位,錦衣還鄉,在蘇州城召集了範氏在朝為官者,修訂族譜,將族人劃歸為範氏十六房。
其中範仲淹的四個兒子就占據了四房,長子一脈為監簿房,次子為忠宣房,三子為右丞房,四子為侍郎房。
他又捐田一千畝,在城北開辦了範氏義莊,專門扶助族中孤寡老弱,對於立誌讀書者還會給予專門資助。
原本長子一脈的監簿房官位不顯,反而是次子一脈的忠宣房多有做高官者,導致範氏十六房一直由忠宣房在主導。
可是最近幾十年,兩宋更替之際,朝局變幻莫測,原本一直不顯的監簿房異軍突起,出了多位進士,勢力大漲之下,開始與忠宣房爭奪族內的主導權。
他們這一房畢竟是嫡長子一脈,有著宗子身份,天生道義上就占了優勢,次子一脈的忠宣房被打得措手不及,短時間內就丟失了不少話語權。
說起來,這兩房相爭,根源全在一個利字,關鍵點也無外乎兩個。
一為範氏義莊的經營權之爭,二為族內蔭補官的名額之爭,但歸根結底還是蔭補官名額之爭。
兩房相爭,其他房的範氏族人卻被殃及池魚。
就比如現今義莊之事,原本一直是由忠宣房派人掌管,範二哥就是這個被選中的管事人選。
範二哥,真名叫做範直元,出身於三子一脈的右丞房,算是範仲淹的第三代曾孫。
他本為範氏義莊的二管事,一直掌管著義莊的錢糧賬目,在族內可謂是身居要職,就連各房的主事人見了他,都要以禮相待。
可是監簿房的強勢崛起,徹底打亂了他的平靜生活。
監簿房的人到處在族內找忠宣房的不是,十年前義莊失蹤七千貫錢一事,就成了監簿房的重要突破口。
忠宣房、監簿房,他們這兩房,一個說被金兵掠走了,一個說被人私吞了,雙方爭執不下。身為當事人的範直元,自然也就成了雙方爭奪的關鍵人物。(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