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再舞驚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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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忘雪身子一僵,她轉過身來,看向了身後喚她的那個人——眉目如畫,眸光若星,分明是大好年華,兩鬢卻已是一片雪白。

    葉泠兮眸光閃動,有些紅潤,她激動地走上前來,“果真是你!”

    “你……你認識我?”薛忘雪覺得眼前之人甚是陌生,她警惕地看了看葉泠兮身後的近衛,估摸著一會兒該怎樣逃開這兒。

    “你們都下去吧!”葉泠兮突然肅聲屏退了近衛。

    近衛遲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薛忘雪,“殿下,屬下覺得,還是……”

    “本宮說,退下!”葉泠兮冷聲又說了一遍,“她是本宮的故友,怎會對本宮不利?”

    近衛隻好作罷,準確說是想速速退下,找少將軍來保護公主。

    薛忘雪看著近衛一一退下,警惕之心也去了一些,她惑聲問道:“你是我的……故友?”

    她果然是忘記了前塵舊事。

    “忘了……其實忘了也沒什麽不好。”葉泠兮苦笑說完,她側身道,“你我數年未見,既然來了,不妨喝杯水酒再走吧。”

    薛忘雪警然往後退了一步,“我今日來並非敘舊,我也不想敘舊,我隻想問,小桃在哪裏?”

    “你放心,小桃在本宮這裏一切都好,你若不信,本宮這就派人去請小桃來。”葉泠兮終是明白薛忘雪今夜來此的目的。她說完,又悄然打量了一眼薛忘雪,她眉眼如昔,是那樣真真實實地站在她的麵前,隻是,她果真已不是當年的蘇折雪了。

    心,悄悄一涼。

    其實,每個人都不一樣了。不管是她,還是蘇折雪,亦或是小歌,或者是那個她放不下的祁子鳶,物是人非,其實誰也回不到當初了。

    不知怎的,薛忘雪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子雍容華貴,實在是沒有半點邪氣,她說的話,莫名的讓人覺得可信。

    “本宮想,還是喚你薛姑娘好些。”

    “你知道我姓什麽?”

    “小桃已將你的事告訴本宮了,本宮自然知道你是誰。”

    “你是……”

    薛忘雪隻覺自己實在是蠢,在大雲軍營之中自稱“本宮”之人,除了楚山公主葉泠兮,還有誰人?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過去竟與楚山公主是故友!

    “薛姑娘,請。”葉泠兮彬彬有禮地點了點頭。

    薛忘雪心頭的戒意早已煙消雲散,就算她不記得當初的點滴,可自從踏入東陸霜州,楚山公主的威名她是聽過的。

    若是楚山公主是個出爾反爾的奸邪小人,隻怕霜州民間百姓也不會奉她若皇,對她處處愛戴了。

    薛忘雪最後依著葉泠兮走入了中軍大帳,葉泠兮吩咐守在大帳外的將士道:“去請小桃姑娘過來,就說薛姑娘來了。”

    “諾!”

    “你去拿些酒菜過來,本宮要與故友小酌。”

    “諾。”

    兩名將士抱拳離去。

    葉泠兮端然坐在了將軍座上,她笑然示意薛忘雪坐下,“薛姑娘稍等片刻,小桃姑娘馬上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就來了。”

    “多謝公主。”薛忘雪恭敬地對著葉泠兮一拜,坐在了矮幾邊。

    葉泠兮愕了一下,慨聲道:“當年的蘇折雪可不會對本宮那麽客氣。”

    “當年?”薛忘雪惘然看向葉泠兮,有些恍惚,“你們所有人都說我是蘇折雪,可當年之事,我是真的記不得了,過去的我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我一無所知。”

    葉泠兮輕輕一歎,隻覺得百感交集,“忘記了便忘記了吧,有些事本宮還記得便好。”說著,她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當年之事,不記得也好。”

    薛忘雪隻覺得眼前的這位公主有些哀傷,心裏似是藏了太多的黯然,就連笑也帶了三分苦澀。

    “若是公主願意說上一二,民女倒是想聽上一些。”薛忘雪含笑看向她,微微點了點頭,終於有了一絲當年的影子。

    葉泠兮看得有些失神,她與蘇折雪當年算是惺惺相惜,雖然一個貴為天之驕女,一個不過是風塵女子,但是兩人初見的第一眼,便覺得眼前的人是值得深交的知己。

    哪怕……她與她同時心儀一個人,葉泠兮也清楚明白,在薛忘雪麵前,她輸的心服口服。

    “不說也罷,不說也罷啊。”葉泠兮笑然擺了擺手。

    “殿下,酒菜來了。”將士端進了酒菜,恭敬地放在了矮幾上,又退了出去。

    另一名將士回來稟告道:“啟稟殿下,小桃姑娘此刻不在帳中,末將問過值守的將士,說是少將軍將她帶走了,至於去了哪裏,誰也不知道。”

    薛忘雪愕了一下,“被帶走了?”

    葉泠兮臉色一沉,當即道:“速速派人去找,務必要將少將軍與小桃姑娘找回來!”

    “諾!”

    葉泠兮看向薛忘雪,鎮靜地道:“薛姑娘,少將軍定是帶小桃姑娘出去走走了,她會將小桃姑娘帶回來的。”說完這句話,葉泠兮心頭不禁一陣忐忑。

    若是過去,小歌將小桃帶走,她是半點不急,可今時今日不一樣了。

    小歌與薛忘雪一樣,早已忘記了前塵,她突然帶走了小桃,若是追不回來,隻怕要出大事了!

    薛忘雪的心雖然懸著,但是不知怎的,她相信葉泠兮會給她一個交代。

    或許正如葉泠兮所言,她們曾是故友,即便是忘了前塵,放在心裏的信任多少還有那麽一些存在。

    “此事是本宮疏忽了,這杯酒本宮自罰。”葉泠兮親自給薛忘雪與自己各斟了一杯酒,拿起了自己的酒杯,先敬了薛忘雪一杯。

    “公主殿下言重了。”薛忘雪連忙拿起酒杯,跟著也喝了一杯。

    酒汁下肚,燒得微微生疼。

    葉泠兮輕輕一歎,隻覺心亂。她看向了薛忘雪,眸光中帶著一絲羨慕,這一刻,她有些恍惚,若是忘記前塵的是她楚山,現下應當不會這般煎熬。

    想到這裏,葉泠兮澀然一笑,又給兩人斟了一杯酒,歎聲問道:“薛姑娘日後是如何打算的?”

    薛忘雪執杯看向葉泠兮,莞爾道:“我想帶著小桃看看那些沒有看過的風景,去那些沒有去過的地方走走,自由自在地遊曆天下。”

    “真好……”葉泠兮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羨慕地歎了一聲,“本宮也想去遊曆天下。”

    “為何不去呢?”薛忘雪忍不住問道。

    葉泠兮擺手苦笑,“我走不得。”說完,葉泠兮隻覺索然,她再擺了擺手,“好了,不說這些了,你我難得重聚,本宮再敬你一杯,希望日後薛姑娘事事順心,逍遙一世。”

    薛忘雪怔怔地看著葉泠兮,忽然有些明白,為何她會兩鬢霜白?天之驕女肩上扛了那麽多責任,也是難為她了。

    再飲下一杯酒,縱使半點想不起過往,薛忘雪此刻隻想讓葉泠兮輕鬆一些,她笑道:“殿下,一般酒過三杯必有助興之樂,今日若殿下不嫌棄,民女便給殿下舞上一曲,權當助興。”

    葉泠兮臉上終是有了一些喜色,她搖頭道:“慢!”

    “殿下若是不喜……”

    “非也。”

    葉泠兮放下了酒杯,走到了薛忘雪之前,“本宮當年曾想過一件事,一直未做,既然今日與難得相聚,便幹脆一了本宮的心願吧。”

    “什麽心願?”薛忘雪有些興致。

    葉泠兮笑道:“當年蘇折雪豔冠臨安,國香大典上一舞采蓮曲動人心魄,其實當年本宮就在想,若是本宮也可以參加國香大典,不知這花魁之名,最後是花落誰家?”

    薛忘雪笑容一深,“聽公主之意,是想與民女一較舞藝了?”

    葉泠兮點頭笑道:“薛姑娘怕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人逢知己一舞醉。”薛忘雪站了起來,對著葉泠兮福身一禮,“既然公主想比,忘雪豈能不奉陪呢?”

    葉泠兮會心一笑,道:“那……不如你我就跳一支《驚鴻》吧?”

    “《驚鴻》?”薛忘雪有些詫異。

    “嗯,《驚鴻》。”

    當年的不悔驚鴻,兩個會跳這舞的人,都不是那人的牽手之人,今日既然重聚,便就讓這支舞成為她們兩人的“忘情”《驚鴻》吧。

    當年,葉泠兮曾對那人說過——

    “不悔昔日,心念白首。不悔今宵,心係情絲。不悔來日,心駐長念。一瞬芳華,便是白首。”

    如今這句話再次從葉泠兮口中說出,竟多了一絲滄桑的味道。

    薛忘雪有些失神地看著她,隻見葉泠兮蘭指輕撚,笑然回望薛忘雪。

    “薛忘雪,從今日開始,蘇折雪這個人就不再與你有關了。”葉泠兮說完這句話,暗自在心底告訴自己。

    “葉泠兮,從今日開始,你也該與前塵割裂,再也不是過去的葉泠兮了。”

    薛忘雪點頭會心一笑,輕啟朱唇,幽幽然哼起了一曲不知名的小調來,映襯著葉泠兮的這曲《驚鴻》,薛忘雪也張開了玉臂,與葉泠兮同舞帳中。

    這一霎,兩人宛若兩隻破繭而出的彩蝶,當相視一笑,眸中是久違的惺惺相惜,當錯身低頷,眼眶中不由自主的閃爍淚光,是薛忘雪遺忘的前塵,也是葉泠兮拋卻的前塵。

    驚鴻落幕,江湖不見。

    是時候,該真正的放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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