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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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天氣多變,雨雲不斷堆積,厚重灰暗的雲層像一床棉被壓在水滴島上空,暴雨將至。
未免天黑之前還被困山林中,關瑞打頭帶著三人一刻不斷地往山下走。
俗話說的好,上山容易下山難。往下走的每一步都必須依靠腿部力量去支撐,特別是這麵的山還十分陡峭,加上茂密的藤蔓和樹木遮擋了視線,好幾次被困在其中無法順利通過,不得不費力費時地先把它們撥開才行。
“這樣太慢了,用我這刀砍!”蘇樂跟在關瑞後麵,看他手都磨破皮了,忍痛割愛把唯一一把砍刀貢獻出來。
但關瑞也有他的考量,拒絕道:“刀隻有一把,用來砍樹枝太損耗,最好留著必要的時候用。”
“那得耽擱到什麽時候!”走在最後的李中平煩躁地抱怨著。
“哎呀,雨來了!”突如其來的大雨傾倒而來,丁香連忙用手擋著眼睛找地方躲雨。
轟隆的雷聲伴著暴雨,山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淹沒,四周嘩嘩的雨聲遮蓋了一切,沒幾分鍾就跟落湯雞一樣濕透,他們本來穿的就薄,這瓢潑一樣的大雨澆下來,穿過樹冠和灌木後水量匯集得更加大,無處可逃隻能咬牙任由雨水衝刷。
更要命的是他們現在下到一半,正是最陡峭的地方,坡度幾乎達到六十度,落葉層浸水後更加濕滑,哪怕站著不動腳下都在打滑,幾人不得不緊緊抓住身邊的樹枝,一時間簡直進退維穀。
“現在下山很危險,不然就地等雨停吧,”蘇樂提議。
目前最好的選擇隻有原地不動,被泡在雨水裏固然不好受,但總比摔下山來得安全。
樹冠上的雨水匯聚成一股水流直直從高處淌下,蘇樂看了看自己滿身的泥點,索性將整個人湊過去衝洗。
“這下不缺水喝了,”蘇樂心大地笑道。
“你還笑的出來,”丁香抱著手臂看著他,她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緊巴巴貼在身上,勾勒出明顯的曲線。
李中平板著臉想用身體把她遮住,“站過來一點,我幫你擋擋……”
他話沒說完,被丁香惱怒地推開,倒退一步差點滑倒,要不是他反手抓住旁邊的樹枝,估計得滾下山。
“我再說一遍,我跟你各走各的,別動不動就湊過來,”丁香厭惡地大聲叫道,“不過就是金錢遊戲各取所需,別太入戲好嗎?”
“媽的臭三八,花了老子那麽多錢,想甩掉我?沒門我告訴你,”虛偽的嘴臉早已撕破,李中平狼狽地獰笑著爬起來,聲音在暴雨裏零零碎碎,“你看這兩小白臉比我年輕,就想把我踹了好投懷送抱?別妄想了,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
“你這個王八蛋!”丁香歇斯底裏地大叫,不僅是因為被他戳破心思而惱羞成怒,更是因為他惡狠狠的威脅和恐嚇。
雖然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但如今的情勢是獨木難支,眾人拾柴才能火焰高,見他們吵吵鬧鬧,蘇樂也心煩,但還是好心勸告。
“好聚好散,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麽話好好說,感情這事不能強求,現在還是活命最重要,”蘇的。
“你他媽少來多管閑事,怎麽著,你心疼這臭□□了?”李中平如今是鬥紅眼的公雞,誰都不服,梗著脖子懟上來。
“腦子進水是嗎,聽不懂好言好語?”蘇樂嗤笑一聲,都要被他不識好歹的奇葩想法折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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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此時默默選擇站到了蘇樂身後,這一舉動更加為蘇樂拉仇恨。
“也是,現在這島上就一個女人,你小子心裏有想法也難怪,”李中平越說越起勁,陰陽怪氣地說。
“別胡說八道!”蘇樂一把揪住李中平的衣領。
“蘇樂……”丁香這下徹底認定了蘇樂的英雄救美,抓著他的衣服欲言又止。
“都別說了,”關瑞抹著臉上的雨水,一把將兩人分開,冷冰冰地說,“想從這摔下去是嗎?”
最後還特意看了一眼丁香,眼神晦暗不明。
“一夜夫妻百日恩,不管怎麽樣我和丁香好歹是有感情的,”李中平忿忿不平地指著蘇樂,“你小子少來橫插一杠子,毛都沒長齊就想女人。”
“x,你再說一句!”蘇樂火了。
“行了!”關瑞對著蘇樂低吼了一聲,“管好你自己!”
“……說的對,自己管好自己,”蘇樂甩開丁香的手,滿不在乎地蹲在樹叢下避雨。
他難道是為了插手別人的私事或者彰顯自己的偉大?不過是為了大家都能和氣安穩而已,但顯然他高估了自己也看錯了他人。
天色昏暗,山林中風雨呼嘯,大家一言不發,各懷心事咬牙苦挨。
雨停時是兩個小時以後,雲開日出,地上還是水肆橫流,林中已是鳥鳴聲聲,雨後的氣溫降了一點,但隨著太陽直曬要不了多久又會升高。
大概下午兩三點,幾人總算下了山,踏上一片濕漉漉的草地。
關瑞看著眼前草地上一條橫向的路徑,皺眉不前。
蘇樂見他落在最後,退回來奇怪地問,“怎麽了?”
之前的不快兩人都默契地忽略。
“這明顯是條被踩出來的小路,我擔心是掠食動物,”關瑞半蹲在地,撥開及膝的草叢認真查看,忽然他沉聲指著其中露出的腳印,“你看這個腳印,是四條腿的大型動物留下的。”
蘇樂臉色也嚴肅起來,“好像是貓科動物,不會是獅子吧?”
“不知道,”關瑞順著腳印往前看去,隻見小路在遠處的林子裏隱滅,“這島上肯定不安全,讓他們小心點。”
當蘇樂把發現告知丁香和李中平後,兩人都變了臉色,一時間緊張過頭,行進也拘束起來,走了一段便成了關瑞打頭蘇樂墊底,他們兩居中的隊形。
這片丘陵地勢還算平緩,灌木叢肆意生長,草叢茂密,偶爾路過幾棵高大粗壯的奇怪樹木,它們挺立在丘陵上,樹枝上長著色澤鮮豔體型碩大的果實,十分引人垂涎。
再一次被一群似鹿非鹿的動物擋住去路,關瑞不得不停下來,一邊觀察它們的動向一邊指揮後麵三人,“繞開它們。”
這種動物外形跟鹿相似,但更高更壯,頭上除了巨大的鹿角,還有一隻獨角長在額頭中間,要是被它撞上,絕對會捅個對穿。
“那邊也有……”然而蘇樂剛轉過身,卻又發現一條蛇形生物靜靜盤在前方,聽到他們的動靜緩緩將前半段身體直立起來,然後令人吃驚地露出兩個帶鰭的腦袋。
“先不要動,等它冷靜後再慢慢退開,”雙頭出現的一瞬間,蘇樂血液都凝固了,強自鎮定地吩咐著。
誰也摸不準這奇怪的雙頭蛇會不會突然發動攻擊,小心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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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頭人一樣呆立了足足半個小時後,那雙頭蛇似乎感覺他們沒有威脅,總算徐徐離開了,幾人這才鬆了口氣繞開它,從另一個方向迂回往前繼續走。
隨著行程推進,島上各色各樣奇怪的動物也讓他們眼界大開,盡管顛覆從前認知,但食草食肉還是能大概分辨。
途中還不幸見證了一場廝殺,一頭膘肥體壯的白皮牛活生生被幾頭黑獒似的動物開膛破肚,那血腥的畫麵直觀地給幾人上了一課。
四周危機四伏,幾人隻顧注意遠處的動物,忽略了腳下的危險,直到最前麵的關瑞嗖地從地上消失幾秒後,後麵三人才反應過來。
“關瑞!”蘇樂臉色一變,連忙靠過去查看,發現居然有一條三四米寬的地壑被藤蔓灌木掩蓋,如果不曾仔細檢查,很容易被忽視。
關瑞就是從上麵踩空掉了下去。
“怎麽辦……”丁香愣愣地看著蘇樂。
“死定了,這麽深,底都看不見,”李中平搖搖頭。
蘇樂默不作聲地看著腳下幽深的地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能丟他一個人在下麵!”
“什麽意思?你要下去?”李中平不可置信地瞪著蘇樂,明顯對他的提議十分抗拒。
“不然呢?我們不救的話,他沒摔死也會受困而死,”蘇樂念著當時在遊艇上關瑞對自己的救命之恩,雖然最終沒什麽用,但那一刻帶給他的感動不是假的。
“你這是讓我們去送死,”李中平氣急敗壞。
蘇樂嗤笑一聲,“我沒逼你們去,自己選擇,不管往前還是往下,我不能保證沒有危險。”
事不宜遲,他把刀用布條掛在腰上,其他東西遞給李中平,“能帶就幫我帶著,不想帶扔了也行。”
說完他不再廢話,抓了幾根還算牢固的藤蔓繞在手臂上,反身扒著地壑裂口往下爬去。
這地壑多半被植物和藤蔓填滿,光線不足,黑幽幽的,幾乎看不見下麵的情形,丁香是不願意跟李中平待在一起的,但麵對這麽危險又未知的絕境,她又猶豫不決,這麽一拖之下,蘇樂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藤蔓網下,她想跟下去的念頭也隻好打消。
“蘇樂,我在湖邊等你!”丁香趴在地壑口,對著下麵喊道。
“哼,還真是情深義重,”李中平不屑地哼笑一聲,也不知是在說蘇樂還是丁香。
蘇樂在下麵當然聽到了丁香的話,他此時沒空理會,因為腳下的岩石太過鋒利,他的腿不小心被割破了,明顯感覺到在往外流血。
拜先前那場大雨所賜,這下麵的藤蔓植物也是濕滑的,蘇樂往下爬了一段後手上失力差點沒抓住藤蔓,嗖嗖往下滑了一截,好不容易抓住旁邊一棵小樹枝才堪堪止住落勢。
他不敢再冒進,倚靠在陡峭的岩壁上往四周看去,發現這下麵比起地麵看到的顯得寬闊很多,狹長的一條地溝,以左邊的岩壁為起點一直往右邊衍伸,幾乎看不到頭。
岩壁上的樹枝都競相往上長,層層疊疊蓋住了洞口的光線,蘇樂發現不少折斷的樹枝,看來這就是關瑞掉下來時造成的。
再往下還有不少被折斷的痕跡,要是關瑞落下來被這些樹枝緩衝一下,生還的幾率很大。
想到這裏,蘇樂心裏有點譜了,慢慢摸索著繼續往下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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