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8年夏修訂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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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我養大的”(18年夏)

    叮一聲。

    電梯門開的時候,步蘅一眼望見等在電梯口的池張。

    瞄到她時,池張眼底明顯閃過意外之色,被步蘅完完整整地捕捉到。

    意外是正常的,步蘅想,她看到他的名字列在清單裏的時候也意外。

    步蘅解讀了番,池張那眼神說的是:捧著書本擱教室裏等畢業的一學生,什麽時候步入社會的?

    學生這倆字前麵,他似乎還想加上一個“小”字。

    領悟出這則意思的步蘅:“……”

    池張還沒發問,程淮山已經迎上池張一早預備著遞出的那隻手,兩人握手寒暄,算是成功接頭。

    握完手,見被采訪人池張打量步蘅,程淮山為其介紹:“平台裏的實習生,我師妹。”

    隻是小師妹?

    程淮山看向步蘅時眼裏帶著回護,那張疲態盡顯的臉也難得能擠出一絲笑,順著他深陷的眼窩蔓延開來。

    這笑程淮山未曾遮掩,旁觀者池張看的一清二楚。

    這笑源自春心,池張得出結論。

    要啃封疆家養的兔子?池張不得不再次審視了番程淮山的臉。

    很瘦一人。

    文秀。

    不似封疆那般惹眼。

    扔進人堆裏即便個高也完全會被淹沒。

    悄無聲息就長大了的步蘅,看著封疆這型長大的步蘅,現在好這口寡淡的?

    池張視線在兩人身上繞了足有幾圈,末了長哦了聲,對步蘅老成道:“幸會。”

    用詞正式,不似在封疆麵前兩人碰到時那麽隨便。

    但從這聲拉長的哦聲裏,步蘅莫名聽出了些不懷好意的意味。

    步蘅適才打算在程淮山麵前與池張相認的心,被這聲長哦一刀砍死,消失了。

    她隻回了池張一記點頭。

    ******

    瘋長科技的“遺址”帶著大戰潰敗後的餘味。

    有著幾乎所有失敗的創業者公司的共性——人去樓空。

    程淮山做的功課很多,但真正上陣帶的隻有兩張a4紙。

    思路裝在腦子裏,a4紙上麵隻羅列著他要問的一些問題的關鍵詞。

    短視頻如今在傳媒界掀起火熱風潮,不少網絡媒體以短片攝製為主業,但α在一眾網絡媒體間卻堅持用文字敘事,每次發稿配圖也寥寥。

    步蘅將錄音筆放好,程淮山的習慣是邊談邊在紙上速記要點,親自記,不假手旁人。

    這場采訪於步蘅而言,剩下能做的事情便是傾聽,以及思考。

    每一次跟隨駱子儒或者程淮山出現場,哪怕是旁聽,她多少能有所收獲。

    **

    程淮山很少鋪墊,如往常一般單刀切入正題。

    他和池張的前期對話在步蘅聽來可以直接整理為采訪紀實,幾乎沒有贅言:

    程淮山問:“池總,一年多前,瘋長科技誕生的那個晚上,你對它有過期許嗎?”

    他問的常規。

    池張回:“有,我不是脫俗的那個例外,我希望它躋身遊戲行業top。”

    池張回的像官方通稿,步蘅想。

    程淮山:“具體和我們分享一下?”

    池張配合:“地鐵裏,公交車內,機場候機廳,打發時間的旅客,用來消磨時間的方式是打遊戲,玩我們開發的遊戲,我們當時預想過這樣一幅藍圖。”走在大街小巷,深入東南西北各地,能聽到人們聊他們喜歡的遊戲中的角色,希望更多人能記住瘋長科技這個名字。

    程淮山:“在你看來,完美的遊戲應該是什麽模樣?”

    池張頓了幾秒,微一思索:“這個問題我很難給出結論。每個用戶的需求、喜好的遊戲類型不同,同一款遊戲帶給他們的體驗可能千差萬別,從我個人的角度而言,我認為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遊戲。”

    程淮山翻閱手中的a4紙,紙張擦動唰一聲響的同時,他繼續問:“不久前,有位投資人和一位創業者在微博開撕,矛盾點在於投資人認為他的錢被創業者挪用於個人消費,在創業者揮土如金的同時,向他哭窮說項目缺錢難以為繼,請他繼續注資。你怎麽看待這件事?”

    池張:“創業前期錢是創業公司續命用的,公司的命很重要,這是我的觀點。至於其他創業者的個人行為,我不方便評價。”

    程淮山緊跟:“大家都知道,池總的父親是早一輩實業家,在外人看來,瘋長科技最後也是死於資金問題,你有沒有想過,尋求他的支持?”

    這個問題剛拋出,池張便有些抵觸。

    出於禮節,他沒有無視,回複道:“沒有,這是我池張的事業,不是池家的產業。”

    步蘅微擰眉,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錯覺,她覺得程淮山看似尋常的問句和平淡不見起伏的語氣底下,似乎埋著偏/見和些許的針對。

    這很奇怪。

    程淮山和池張之前不可能有過交集。

    程淮山:“家庭條件優越,這讓你的消費習慣如何?在掌控公司資金的時候,有沒有一擲千金過?”

    步蘅剛鬆開的眉峰再度蹙起,在她看來,程淮山的偏見已經明晃晃外露了。他在將池張同那位挪用資金的創業者作比,且帶有個人傾向。

    步蘅視野內,池張聞言麵色亦冷了些。

    池張沒答,程淮山又問:“休學創業,在你身後還有很多跟風者,你還能回想起當初促使你邁出這一步的原因是什麽嗎?是效仿國外的一些成功人士?”

    從出現了第一個休學創業的成功人士之後,幾乎每一個走這條路的人都會被質疑為跟風,池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張並不是第一次見這種言論。

    這又是池張排斥的一個問題,他語速快起來,如機槍掃射:“老實說我個人並不喜歡探討這個帶著偏見的問題。在我之後,在我身前,休學的人裏隻有一部分是跟風者,不是全部。你不能否認在這些休學者中,真的存在需要休學來調整自己的生活節奏的人,以及對自己的未來有明確的規劃的人。他們休學都不是起源於一時腦熱。至於我,我是因為時間不夠,支配不過來,不得已,畢竟是人不是機器,不能持續24小時運轉。”

    ……

    ……

    程淮山不受影響,仍舊冷靜:“我曾經見過一位被淘汰出局的創業者,他說他組建團隊之初,會見投資人時海吹了一番公司的前景和估值潛力,路演完回到公司卻在拖地打掃衛生,本身不是程序員卻從頭起步自己學習敲代碼,啃那些晦澀的專業書籍。人前光鮮,人後淒苦。這類現象成了大家現在用來調侃創業者的一個梗,將創業融資說成是拿著ppt講故事。誰故事講得好,誰融到手的資金就多。在瘋長科技的發展史中,你講過這樣的故事嗎?你靠什麽打動的投資人辛未明?”

    講故事?

    前麵還有什麽來著?一擲千金,效仿他人,靠爹……

    池張移眸看了眼步蘅,冷笑了下,而後直視麵前遊刃有餘地拋出這些日了狗般問題的程淮山。他收回對眼前這人的第一眼評價。

    程淮山此人與文秀無關,相反,他具有攻擊性。

    池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但這不是結束,如果說到此為止池張從那些問題裏感覺到的攻擊性和輕視還可能存在誤會,這之後程淮山拋出的問題則完全是赤/裸的攻擊,讓池張漸漸拒絕開口說話。

    整段采訪的後半部分進行的很不順利,因為存在大段的空白期。

    ****

    步蘅從沒跟過這樣僵的采訪。

    後半程步蘅有數次擔心從池張的嘴裏蹦出來的回應會是:“滾出去。”

    因為他整個人的臉色發暗,合著就是一個大寫的“gun”字。

    結束時,步蘅在池張的一臉玩味加漠然中緊追程淮山的步伐走出瘋長科技。

    攔住了摁電梯的程淮山,將他拽到樓梯口。

    樓梯口的門哐當摔砸在牆麵上,而後反彈,被徹底摔合。

    那聲“哐”震得這空間一時間更靜了。

    程淮山蹙眉問:“想說什麽?”

    步蘅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平靜,壓低聲音:“你原本就計劃搞成這樣?”

    程淮山反問:“哪樣兒?”

    步蘅:“……”這樣明顯的和被采訪者交惡。

    步蘅意圖講道理:“師哥,你是我的前輩,業務方麵你比我了解。我們和被采訪人是甲乙方的關係。對方不是被我們審問的對象,他們是抽出時間來配合我們,這不是他們的義務。溝通的過程中惹他們不快的意義在哪裏?”

    講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不是剛進α的那個天真女學生了。

    程淮山想,或者是,她一直在懵懂無知和涉世明理間能自由切換,需要什麽便表現出什麽。

    程淮山:“所以呢,步,你覺得我哪個問題問的有問題?戳到對方痛腳的問題就一概不能問?”

    “不用考慮被采訪人的意願?”

    “他們可以拒絕接受采訪。”

    照這個邏輯走下去,最初沒有拒絕采訪,溝通中出現不快就是活該嗎?

    這是正確的邏輯?

    步蘅認知中的記者不應該是這樣的。

    又沉默下來。

    數十米縱深的樓梯間內,拋一句話下去便能聽到反彈上來的回音,無人開口時,這一隅靜的人渾身發毛。

    步蘅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像鼓點一樣捶打在耳膜上。

    她鮮少有這種激烈的情緒。

    和程淮山相交也有數百天,步蘅覺得應該問清楚,也許是個誤會,他今日的作為也許事出有因。

    步蘅繃直脊背,修長的頸微低,她突然停下質問,轉了話鋒,改為探尋:“出什麽事了?家裏,或者其他……”讓他這樣一反常態。

    程淮山雖然有過犀利發問史,但過去的他一向留心當事人的感受。

    犀利,和侮辱人差別很大。

    步蘅此前預料到過一種情形,就是程淮山提出的某些問題可能會紮池張的心,但結果應該是觸發雙方理智而感性的交流,而不是製造出矛盾,讓場麵僵持。

    程淮山原本與她對視,步蘅突然拋出這麽一關切式的問題,他即刻別開視線。

    沒有得到答案。

    但步蘅不強求:“你要是遇到事兒了,想要找一個發泄的途徑,我們可以打一架,讓你泄火。但被采訪人不行,我們之間是合作關係,我們必須尊重他們。”

    程淮山靜靜聽著,末了問:“說完了?”

    步蘅斂眸,回:“沒說完,先不要插嘴。”

    程淮山:“……”

    別插嘴?他笑。

    步蘅:“想想清楚,怎麽善後,至少讓對方感覺到基本的被尊重。”

    靜默有三秒。

    程淮山隨後嗬笑:“不會有善後。”

    步蘅抬頭。

    程淮山直視她,眸底波瀾不驚,麵龐不動聲色,回道:“我沒遇到什麽坎兒,也沒攤上任何事兒,這就是我的本意。”

    他冷靜的聲音垂在步蘅頭頂,聽起來帶些冷酷的意味:“這些出身優渥的人,浪費了那麽多的資源,卻不成事,還不許別人說得直白,把這個事實攤在他眼前說給他聽?”

    這是事實?

    何來調查過程,從哪兒得來的結論?

    &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nbsp; 步蘅清楚記得池張眸子在聽聞某些問題時流露的神色,那是覺得被人給侮辱了的神態。

    程淮山:“如果不能理解,你可以當我仇富。”

    步蘅:“……”

    她還有一件事不明白。

    既然程淮山不是想深挖這些失敗者的案例,那他約見這些創業者,僅僅是為了賺口舌之快?步蘅不懂,但她直覺程淮山隱瞞了些什麽。

    但他既然不說,她也不便持續追問。

    兩人就此分道,程淮山走前一度欲言又止,步蘅想冷靜一下,無意再為他做司機,交出了車鑰匙。

    程淮山起初沒接,步蘅也不打算收回。

    僵持了片刻,程淮山收走鑰匙沉默轉身,而後步蘅順著樓梯間下了一層樓。

    想起池張中間抬眸掃她那一眼時帶的不悅……便心覺糟糕。

    憑白結仇結怨,憑空一口鍋砸下來,就好似是侮辱池張是她指使程淮山所為。

    她和祝青因小師妹怒視池張時,不及池張適才投向她的殺氣半分重。

    忒……背。

    步蘅剛落地11樓,樓梯間內有人推門而入。

    是個大爺,進來抽煙。

    大概是個資深煙民,身上自帶經年形成的濃烈煙草味。四周的空氣瞬時隨之凜冽起來。

    步蘅吸了口氣,突然覺得這味道有鎮靜劑的作用。

    步蘅上前一步,還未同大爺搭話,有腳步聲從頭頂遞下來。

    步蘅抬眸,見竟是離開又返回的程淮山。

    他手裏拿著一把修長的黑柄雨傘。

    樓梯間沒有窗戶,看不到室外的光景,外麵竟然真的下起了雨。

    程淮山將傘留給步蘅,未發一言,再度離去。

    程淮山一走,剛把煙挑出來的大爺說:“這個小夥子很貼心。”

    步蘅:“……”

    大爺:“男朋友?”

    步蘅搖頭:“同事。”

    大爺手中攏起一團火,點煙。

    步蘅看著那團火,在這樓梯間內照出一方亮堂堂。

    見她認真覷著那煙盒,大爺抖開剛關闔上的煙盒蓋道:“你們這些樓裏的年輕人,壓力就那麽大?要嗎?”

    步蘅沒拒絕。

    大爺那根煙沒抽完,便被腰上別著的對講機內傳出來的人聲給喊走。

    步蘅隻身留在樓梯間內,嗆人的味道很快入鼻入喉,沁入肺腑。

    像吸了口漠漠煙林。

    可步蘅手中的煙柄還沒攥熱,突然從身後伸過來一隻手,迅速掠走了她手中剛被點燃的那根煙。

    步蘅回頭,隔著煙霧,隔著樓梯間晦暗的光線,她看到了封疆那雙春水蕩來蕩去漣漪四起的眼。

    這水瞬間浸得她一身潤,通體舒暢。

    滌去她滿身躁鬱,人被泡軟。

    但轉念想——

    很好,被當場逮了個現形。

    瞬間,心底浮升起的壞了事兒的感覺像剛日完池張,不甚美妙。

    ***

    封疆手機裏枕著一條來自池張的微信消息:“閨女擱外麵有狗了?”

    發件時間是幾分鍾前。

    適才,封疆和易蘭舟最終沒有下樓,而是滯留在13樓的露台上。

    秋末之雷翻滾了幾圈後,綿密如織的雨開始落濯全城。

    封疆和易蘭舟往露台的雨棚處撤退了數步,而後就聽到了來自12樓樓梯間內傳出的一些聲音,就比如適才步蘅與程淮山的那番理論。

    這是池張的地盤,封疆會空降般出現,步蘅在短暫的驚訝過後倒也沒有覺得特別稀奇。

    步蘅斟酌用詞,補救解釋:“今年第一次。”

    她發誓不是欲蓋彌彰。

    封疆碾滅了那支煙,扔進垃圾桶,末了譏笑了聲:“此地無銀。上趕著不打自招。”

    步蘅:“……”

    步蘅自是不認,糾正:“因為覺得你會問……是未雨綢繆。”

    解釋無果,封疆無聲扯唇,並不認同。

    末了封疆又垂眸覷了眼步蘅手中那把來自程淮山的傘。

    步蘅沒做解釋,難道同他將適才與人鬧了番不愉快,且此人留給她一把可遮雨的傘?

    邏輯上說不過去。

    封疆卻也沒開口問,沒擱這地盤流連,先於步蘅抬步上樓。

    他居高臨下,闊背在步蘅身前投下一大片陰影。

    步蘅剛要跟上他,沒聽到她腳步聲的封疆已經等不及,擰眉回頭道:“繼續傻站那兒?”

    他耐心為負?

    封疆站在原地等,步蘅快走幾步,踩到和他同一級台階上。

    封疆這才重新邁步。

    回到12樓,封疆拉開樓梯間的門,將門摁抵在牆麵上,示意步蘅先進門。

    走過他身前、過門的時候,封疆那道清泉擊石般的清潤嗓音又再度垂到步蘅耳畔:“大了總算有了點長進,跟人對峙沒像過去那樣怵的要死。”

    沒那麽丟他的人了。

    不像小時候,別人氣勢洶洶而來,她卻隻會往他身後藏。

    慫的像團棉花,長的卻橡根細瘦的筷子。

    硬生生把他的年少時光從清清靜靜的兩耳不聞窗外事,拖帶成打架滾進紅塵中。

    步蘅:“……”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什麽?

    封疆像是聽到了她的腹誹:“沒什麽,誇你。”

    步蘅:“……”

    見鬼了。

    後背莫名一涼。

    ***

    封疆把步蘅重新帶上12樓時,池張仍坐在接待程淮山時的那個位置。

    隻是當時坐的規矩,此刻翹著二郎腿。

    瞥見步蘅,池張隨口扔了句:“喲,沒跟那個炮仗一塊兒上天走人啊?”

    步蘅:“……”

    一拍兩散沒過多久,池張這就已經給人起上了綽號。

    炮仗?

    京城都特麽禁燃禁放,真炮仗也上不了天。

    回憶起適才那場僵持的采訪,步蘅望著池張想說點兒什麽,但一時間又不知從何說起。

    於是沒吱聲,選擇繼續醞釀。

    ***

    封疆帶步蘅上來,是因為不想見這兩人為丁點事膈應著,下次見麵別扭、不利索。

    可人碰頭了,沒有一個意會到他的這則意圖。

    封疆沒耐心等。

    一本雜誌轉瞬被摔砸到池張眼前,頁麵翻折,橫死於地。

    池張順著它飛過來的方向看回去,看到封疆那如削頰線。

    封疆的意圖很明顯,這一砸是在召喚池張的肚量,也在提醒他保持風度。

    很好意會。

    閨女他嗬護,兄弟就順手糟蹋?

    冷血,人渣。池張暗罵。

    但池張最終慢悠悠收起了陰陽怪氣,咳了下嗓子,衝步蘅大義凜然道:“剛那話不是衝你。”

    這瞬間,步蘅想起因為駱子儒被辛未明憎屋及烏的那幾日。

    今天大抵是跟隨程淮山被池張厭屋及烏。

    做個與世無爭的尾巴,並不是件容易事。

    池張似乎在等她表態,步蘅也不吝,聲明態度:“今天這件事,我不站他。”

    池張本想說,那你特麽跟他跑的那麽快,你屬兔?

    轉念想起剛才那本橫死的雜誌,算了,他再次決定大度:“應該的。”

    步蘅:“……”

    她看了眼封疆,封疆衝她頷首。

    算了,步蘅暫不計較,看封疆的麵子。

    ***

    雨幔霧紗自上午垂落後,一直持續到近傍晚時分,才漸漸被光線推拉開來。

    棉絮般的陽光重新陷於濕潤的地表。

    雨停之後,步蘅跟隨封疆離開這荒蕪沒人氣的12樓。

    這城市已經找不到那些在市井生活中著墨頗多的大排檔,趕回小院喂鸚鵡和狗之前,封疆帶著她進了一家私廚店——1473。

    店落於步蘅在地圖上熟悉,但現實中鮮少涉足的一塊兒區域。

    私廚店標識不明顯,掩於周邊的幾間咖啡店裏。

    歐風長街邊,有不少雨後囤下的水濘,過路車經過,濺出一串水花。

    店老板是封疆前幾年過世的大哥封忱的舊友沈曼春。

    如今外人見了店名裏那個“1473”都以為是年份,實則是沈曼春早年蹲號子時得的代號,1473=沈曼春。

    周邊的咖啡店都趕時髦改換門庭,變成創業者交流項目的樂園,將區域分割出租給一群群為夢想執迷的年輕人們。

    久而久之,這一片的名聲傳出。

    之前有一家咖啡店轉手,接盤的人就是慕名前來的創投基金經理人。他們通過這種方式來接觸帶著夢想的種子正要起航的人,為自己從源頭尋找可投資的好項目。

    整條街,隻這家1473是家貨真價實的私廚定製,並不兼營其他業務。

    但因為店主脾氣邪門,廚師陰晴不定,不見得何時願意接單,雖然周圍食客頗多,但生意極差。

    四周咖啡店裏人滿為患,而這家私廚店門可羅雀。

    但這裏靜謐,一牆之隔又是創業者們匯集之地,且有不少創投基金的人時常在此條街上晃,這是個非常適合人數不多的初始創業團隊盤踞起步的地方。

    隻是不知道脾氣邪門的老板娘是否願意出借她這一畝三分地。

    封疆撩開一串簾子,放步蘅進茶館前廳,自己隨後跟進。

    廳內沒放任何曲兒,沒封疆上次來聽到的那戲音,封疆和步蘅的腳步聲即便輕,也仍舊沒逃過沈曼春那兩扇招風耳。

    有夥計過來招呼封疆,沈曼春擺手示意該夥計不用上前伺候,退下。

    封疆手卡在步蘅肩頭,示意她在角落裏落座,而後他隻身走向前廳的沈曼春。

    沈曼春耐著性子斟茶三杯,一一擱置在紅木方桌上,杯淺茶澄,烤瓷青花杯沿漾出幾縷茶香。

    封疆靠過去。

    沈曼春招呼他:“難得你剛回來跑我這兒這麽勤。”這是第二回了。

    瞄到遠處的步蘅又問:“還給我捎來個這麽水靈的妹子?封二,人你從哪兒偷來的?”

    封疆拉過一盞茶,稀鬆平常般道:“你偷個我看看?我拉扯大的。”

    他養大的?

    沈曼春登時就想抽他:“說人話,想把你哥氣活?”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章提過的大哥封忱已經是個死人。

    前幾篇文幾乎是純感情線,這篇因為走不少劇情線,所以進度慢,但是我寫的感情線一旦有進展,好像基本都是一日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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