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無冀知道自己眉間帶著煞氣，以前常常嚇壞小孩子，不知道這份煞氣換了一個身體還在不在，他隻有盡量使自己顯得平和一些。

    燕無冀蹲下了身子，盡量把自己的表情放得柔和，聲音也變得低沉而溫和，麵對這個孩子的時候，他把所有棱角都收了起來：“過去的事情是我不好，現在我希望我們之間可以重新開始，我試著做一個好父親，你也試著做一個好兒子，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好不好？”

    燕以秦的眼睛驀的睜大，顯然是驚訝極了，他看著燕無冀，很久才輕聲地回複：“……好。”

    黑色的濕漉漉的眼睛中的喜悅與渴望終究還是壓過了原本的恐懼與膽怯。

    1.2

    燕無冀這具身體本身就是軍旅出身，太陽剛露出頭的時候他就自然醒了，燕無冀在家裏練武場練了一套卷雪刀之後，他調整好氣息。

    “讓廚房弄點小孩子喜歡的早飯，我今天和小少爺一起吃。”燕無冀朝著旁邊的下屬說道。

    燕無冀早就問過係統，係統說在這些虛擬的世界裏麵，他不管怎麽表現都不會被人發現孤魂野鬼的身份。

    “是。”他身邊的是他的近衛官，話少做事能力強。

    昨天燕以秦就搬到了他旁邊的廂房，沒走多遠，燕無冀就到了燕以秦的房門口，小廝看到他立馬為他開門，他剛走進去，就看到一個小腦袋小心翼翼地探了出來。

    燕無冀：為什麽看到這孩子總是覺得手好癢……

    燕無冀直接走了過去，燕以秦這次沒有後退，但是眼神中還有流露出一些忐忑與不安，對於這種柔嫩軟綿的幼崽，燕無冀心裏其實也有點手足無措，他隨手整了整燕以秦的衣領，然後摸著他的小腦袋瓜子，將他往外廳桌子那邊推了推。

    燕無冀在他的身後，沒有看到燕以秦亮晶晶的眼睛。

    沒多久廚房就端上來熱騰騰的早飯，今天的早飯做得格外的精致小巧，有的還特意做出小動物的樣子，一看就是討小孩子喜歡，粥也偏軟糯香甜。

    燕無冀隨口吃了幾個蟹黃包子和幾口粥，然後決定一會去廚房加餐——啃饅頭去……他看著燕以秦小口小口吃著早飯，然後再一次接著昨晚上睡前想的包子養成計劃想了下去。

    這幾年北方邊境安穩，沒有什麽大的戰事，一些小小的試探，下麵的將領都可以應付，今年的回京複命就提前了幾個月，一直到過年開春了才會回到北邊去，整整五個月的時間，足夠給小包子打下基礎，然後跟著他上戰場，燕無冀相信經過戰爭的洗禮的都是鐵血真漢紙！

    燕無冀一邊想著，手指一邊敲著桌子，一下一下的，等到他突然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到燕以秦不安的坐在他旁邊，早飯看起來也沒吃幾口。

    燕無冀：天啊，我對這種軟包子怎麽下手qaq

    “咳咳，”燕無冀清了清嗓子，“多吃點，下午跟著我去練武場。”

    “是，”燕以秦頓了頓，他試探著喊了喊燕無冀，“父親。”

    “嗯。”燕無冀隨口答道，他心裏盤算著練武時間和請西席的事，沒注意到燕以秦的神色。

    燕以秦心裏甜絲絲的，他還記得，很小的時候，他也喊過他父親，可是，卻被他冷冰冰地看著，從那以後，燕以秦再也不敢喊他了，這次，父親說好好做父子，一定是認真的吧。

    燕以秦不敢惹燕無冀厭煩，他在心裏偷偷喊了幾遍的父親，他一點不覺得自己過去的生活痛苦，他隻覺得現在一切都美好極了。

    ***

    既然燕以秦是他的兒子，就算隻是便宜兒子，燕無冀也準備教授他蒼雲刀法，繼承他的衣缽，其實燕無冀除了蒼雲刀法什麽都不會……

    係統給燕無冀了一個空間包裹，裏麵隻能裝他以前的東西，其中有專門的一頁是燕無冀曾經用的武器，燕無冀一個一個的看過去，著裏麵每一把武器都曾經陪伴過自己，不管是血雲還是雲翔，它們都是自己的戰友。

    燕無冀挑了一個適合入門的雲翔，他現在拿起雲翔，隻覺得雲翔輕巧得好似沒有重量，當年……

    他讓下屬去找找有沒有適合的西席，今天是不能給燕以秦上課了，找人請人得三四天的時間，這幾天他就好好教卷雪刀，等到三四天之後課業加重，那孩子也不會覺得壓力大了，再則，那孩子也太瘦弱了。

    燕無冀和燕以秦一起到的練武場，燕無冀拿出雲翔：“這是我當年剛剛學武的時候用的刀盾，你現在就用這個吧。”

    “是的，父親。”燕以秦接到了雲翔，他順著雲翔的紋路摸著，心裏想著他父親當年用這個學習武功身法的樣子。

    燕無冀看著燕以秦擺弄刀盾的樣子，眼睛裏笑意融融，他就知道，沒有男孩子能夠逃脫對武器的熱愛！

    燕無冀等著燕以秦看完，就手把手地教他怎麽握刀和盾：“右手持刀，左手持盾，要這樣，手指注意，手腕用力才能靈活……”

    燕以秦好不容易才盼到父親願意接近他，並且親自教導他，說什麽，他也不會讓父親失望。

    燕無冀先將刀法演示了一遍，他從六歲被蒼雲撿了回去，就開始學習蒼雲刀盾，再加上好幾年的戰場拚殺，對於最基礎的卷雪刀早已爛熟於心，每一個動作都做到了簡潔又標準，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和濃厚的殺氣。

    “我在前麵帶著你，你跟著我。”燕無冀的每一招都會停下來，講解其中的要領和自己的感悟。

    燕以秦聽的很認真，雖然他並不喜歡，這麽飽含著血煞之氣的刀法，可是，如果這是父親的期望的話。

    燕無冀隻是將前八招帶著走了三遍，然後就退到一旁，看燕以秦自己練習，每當燕以秦練完一遍或者忘記了的時候，燕無冀就會在一旁提點或者指出。

    “好了，”在燕以秦能夠將這八招學會並且沒有什麽問題的時候，燕無冀就喊停了，他拿著早就準備在一旁的汗巾子，用力地往燕以秦的臉上擦了擦，燕以秦的臉上都被他擦出紅印子了，不過，人看著倒是健康了幾分，燕無冀笑了笑，他長相俊朗，笑起來更是陽光瀟灑，十分有感染力，“這幾天，我會把卷雪刀都傳授給你，你用心記著，等過幾日，西席來了，你便要上午跟著我練習刀法，下午跟著先生，到時候可不要喊累。”

    “不會的，父親，我一定會認真學。”燕以秦對父親的親近一點抵抗力都沒有，他隻覺得如果父親永遠都對自己這麽好，他願意做任何事情。

    “嗯，等開過年，你可是要跟著我上戰場的，我畢竟隻有你一個兒子。”燕無冀想，他把這孩子培養成征北軍的少將軍，然後打幾個勝仗，任務什麽的難道不是信手拈來的事情嗎！

    這時候的燕無冀還沒有發現最嚴重的問題，這個問題在燕以秦的刀法中已經初見端倪。

    蒼雲最初是李靖從戰場中領悟的克敵的刀法，每一刀都簡潔到了極致，但是這並不適合高手對決，李靖為此請教了無數名門刀客，不斷改進，直到他晚年的時候，蒼雲刀法已經是多則繁刪則簡了。就算如此，蒼雲的刀法仍舊帶著戰場的殺氣，刀刀致命。

    燕以秦的刀法不一樣，燕無冀把這歸於燕以秦還沒有上過戰場、見過血。

    1.3

    “老爺，西席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燕無冀和燕以秦用完午膳之後，管家朝著燕無冀稟告。

    “哪裏人？”燕無冀問。

    管家回答道：“他說是江南人士，家道中落，想來京中謀一份差事，屬下已經命人去查了，暫時沒什麽可疑之處。”

    “人帶到北院的小書房，我一會去看看，”燕無冀吩咐完了之後，朝著燕以秦說道，“你中午自個回房裏睡一會，下午放你半天假，如果這先生不錯，明天就帶你正式拜師。”

    “是，父親。”燕以秦微微低頭回答。

    燕無冀站起身，準備走，但是他又停住了，拍了拍燕以秦的肩，盡量輕聲說：“正長身體，你多吃點。”

    “是！”燕以秦這次的回答明顯聲音高多了。

    燕無冀這次沒有回頭地走了，要說他對燕以秦，兩個人確實是性格不合，燕無冀就是軍隊出來的糙漢子，平生最敬重的是血熱英勇的男兒，但是燕以秦身上沒有一點兒此類的痕跡，可也說不出討厭，雖然這孩子敏感又心軟，但他本性純善，尤其是偶爾因為自己一兩句關心、安慰，就能樂上好幾天。雖然這孩子敏感又心軟，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