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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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鋪子裏瞧了會子,趁著虞宓走開的功夫,虞宸喊了管事來問話。

    因笑道:“我瞧著咱們這鋪子地處繁華,倒不知生意如何?有什麽營銷策劃,現如今掌事的是哪個?”

    來回話的是個四十出頭的男人,麵容普通,馬長臉,蓄一寸長的羊角胡子,一臉精明。

    其原是鋪子裏一個新掌櫃,乃三太太提拔上來的,自來隻認那一個主子。

    雖說是大太太嫁妝,隻大房向來無人看管這些俗事,老的常年不在京,小的又是個傻的。

    鋪子裏常年來沒幾個人認原主子了,如今來這麽一位年輕姑娘,那管事隻當虞宸隨口一問。

    當下敷衍道:“姑娘是天上的雲,咱們這些俗事怕是說了姑娘也不大通。這地段雖好,隻這樣的鋪子就這條街林總不下二十來家。家家一個樣兒,橫豎不過那麽些東西,一個月進賬也都孝敬府裏了。”

    那管事原是性子靈活會來事兒,討了三太太娘家人的巧方進了這地兒。

    自沒在貴人跟前伺候過,很不懂些眉高眼低。

    說的話半點不在點子上,大倒苦水不說,最後還議起了府裏的事兒。

    虞宸聽的腦殼突突地跳,終究忍不住插口道:“不過問你幾句話,沒得胡扯了一車沒用的。這是我娘的鋪子,將來便是我的,主子問話,你就是這般回的?那個挑你上來的?叫掌櫃的來!”

    那管事雖是走了門路來的,卻也最痛恨旁人提起這茬兒。

    往常店裏的老人兒被他一個一個借口弄走,剩下的皆是夾著尾巴做人的,不說奉承著,也不敢越雷池的,倒叫他逍遙了些日子。

    今兒虞宸一番‘那個挑他上來’的話,可是戳了肺管子了,那管事當即臉色不好看了。

    眉毛一拉,三角倒垂眼一斜,有恃無恐道:“我自是憑本事上來的,店裏的管事就是我。姑娘也體諒體諒咱們,不是有意駁話,實是不知怎麽回,鋪子規劃就是頭一回聽了。”

    瞧著這光景,虞宸半晌說不出話,原她想這麽些年,損失的財務隻當給她們看管鋪子的報酬了。

    現下瞧著,嫁妝都要易主了!

    虞宓買了零嘴兒回來,瞧著虞宸和一個管事打扮的人隱隱對峙的模樣,不由稍稍不解。

    近前來方笑問,“這是怎麽了?敢是下頭人沒見過姐姐,得罪你了不曾?叫人陪個不是,有話好好說。”

    虞宸氣糊塗了,想著二太太也曾管過這鋪子,二房兄妹不知得了多少原該是她的東西。

    當下心裏便不痛快,瞧著虞宓也沒了好臉色。

    原主孤女一個在府裏孤苦伶仃,那些爹娘尚在的,拿了該她的東西,還置了這起子小人慪她。

    甩開袖子便往外走,一麵道:“七妹妹何苦來問這話,原是我想差了。怨不得人說親兄弟要明算賬,錢財果不是好東西,哪個一等一的賢良人兒,沾染上這個,也就不是她了。”

    虞宓在後頭一頭霧水,雖聽出虞宸指桑罵槐的話,到底不甚明曉她的意思。

    見人走遠了,忙跟上前去,也不好主動搭話,姊妹兩個別別扭扭回了府。

    轎車剛停在二門處,虞宸腳下生風,轉瞬人影兒便消失在了圓洞門後。

    虞宓扶過雲桑的手下車,朝前頭瞧了幾眼,到底沒喊住虞宸。

    立了半晌,想著也有些氣,莫名其妙聽了那二不跨五的話,始末尚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不知曉,到底如何了?

    雲桑細瞧一會兒,笑道:“姑娘可別放在心上,牙齒尚有碰到舌頭的時候,何況姊妹們。見天兒一處,幾句話不中聽,難道還慪隔夜氣不成?”

    虞宓想了一回,本不是大事,想來確是有那沒眼色的下頭人得罪了虞宸。

    於是笑道:“你何時瞧我氣了,不成我心眼兒還針孔大小不成?”思索片刻又道:“趕晚你去跟六梅說說話,瞧瞧到底如何。”

    雲桑應了是,主仆兩個方往內院去。

    再道虞宸這頭,回了院子越想越不痛快,幾個丫頭瞧這架勢,推搡著皆不敢上前。

    原是虞宸醒來後心思深沉,輕易叫人瞧不透,下頭人摸不準其脾性,日常不敢貿然在她前頭晃悠。

    虞宸自不願在些下頭人身上費工夫,雖瞧出來,隻不大理會。

    到底六梅乃是大丫頭,萬事是躲不過去的,雖她也不甚明晰姑娘氣什麽,少不得問問。

    因上前續了一杯茶,笑道:“姑娘怎麽了?瞧著這一路不大笑,想是有什麽煩難了,我們幾個丫頭雖愚笨,隻姑娘常道‘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到底能出出主意。”

    虞宸獨坐了半日,心氣稍平,悠悠歎口氣,“你們知曉個什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想來給你賣了,還幫著數錢呢。”

    不知想到什麽,自己先笑起來,六梅瞧著和緩了,也笑道:“這話不對,咱們這樣的人家,自來隻有買人的道理,如何能賣呢,沒得失了體麵,傳出去像個什麽?”

    虞宸眼睛一亮,喃喃道:“是了,大戶人家,最看重的是體麵。想來這樣的醜事,定要捂的嚴嚴實實才是。”

    六梅不明所以,隻瞧姑娘的笑模樣,到底沒問。

    晚間眾姑娘去老太太處請安,虞宸沒事人兒一般跟虞宓說笑,倒叫她不好意思。

    心內暗道果是自己小氣了?少不得也就當沒事。

    太太奶奶們陪在老太太跟前嘮家常瑣事,姑娘們坐在隔間說話。

    虞蓉坐到虞宓身側,笑道:“你今日出門子,怎不叫我一道?聽繡卿說伊人居新出了一色胭脂,用著潤潤的,顏色也好,我頭油也沒了,想來正好瞧瞧去。”

    虞宓笑道:“原是五姐一時要去,沒打算的,拉我湊個數兒。趕明兒有空,咱們在一起出門如何?”

    虞蓉撿了盤子裏的幹果吃,笑道:“如此也罷了,隻過幾日繡卿生辰,你備了什麽禮。及早通個氣兒,省的撞了,到時我可不改。”

    虞宸聽了半晌,隻聽虞蓉提了幾次繡卿,倒不知係何人。

    隻從虞蓉口中說出的,想來是比虞府姑娘身份高,要上趕著的。

    將自己跟前的零嘴兒推到二人前頭,因笑問:“姐姐說的繡卿是何人,我倒不曾聽過。”

    虞萱原是默默吃小食,不開口的,隻虞宸將盤子推走了,倒見她抓了個空。

    雖沒人看到,想來也沒人在意,隻她自己少不得訕訕,越發往後縮,不見半點存在感。

    虞宓瞧見,不動聲色把果盤朝旁邊一挪,巧在虞萱麵前,笑道:“姐姐不知是常情兒,繡卿姓楊,乃是咱們老太太娘家大房姑娘。跟姐姐你一般大,往時是常來咱們府裏走動的,極和氣的人,你見著就曉得了。”

    虞宸暗思一回,依虞府幾個姑娘的言談模樣,這位楊姑娘想必也是個嫡出的。

    因又問是幾時生辰,姊妹們備了什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麽禮,隻回去置了別出心裁的一份生辰禮,尚且不表。

    隻說虞宸想了要回嫁妝鋪子的法子,次日吩咐青藤閣一個婆子往夏侯家走一趟,下午那邊便來人接了她去。

    虞宓近來因著無事,便把夫子先前囑咐的課業拿出來再溫習。

    忽見一處記得不大清楚了,想起虞仲煜書房裏有書記,便撿了幾冊書朝外院去。

    至叢桂軒門前,瞧了外頭並沒人守著,獨自進了門,裏頭安安靜靜的。

    延門兩道超手遊廊,上頭一色水磨磚牆,清瓦花株。

    中庭一座兩丈寬假山,甬石路從旁繞過,進去便是正廳連著抱廈,祿窗油壁,清極雅極。

    穿過去到後頭,方瞧見人影兒,原是虞仲煜的大丫頭雲香正彈被子,幾個小丫頭坐在不遠處打絡子說話。

    虞宓走過去,將書擱在一旁的石桌上,幫著雲香牽被角,因笑問,“怎的你一個,雲蘭呢?”

    雲香笑著招呼虞宓隨意坐,又喊下頭丫頭沏茶,方笑道:“想是找孔雀說話去了,橫豎屋裏沒什麽事兒,她們相好的姊妹去鬧,我也省省心兒。”

    虞宓端了茶喝,笑道:“如今天兒越發熱了,哥哥屋裏倒煩你們仔細著,莫叫他讀書晚了。想來五姐有句話,‘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用在他們這些讀書人身上,再恰當不過。”

    雲香拿了針黹盒子尋了一處坐下,笑道:“該勸的自是要說的,隻少爺那個性兒,姑娘也是知曉的。聽的進去的,老太太一個,姑娘一個,我們如何呢?我還勞姑娘多說兩句。”

    虞宓抿嘴笑,閑說幾句,方道:“這會兒三哥做什麽呢?我想他這兒有《予人賦》,今兒想起來倒忘了大半,便來瞧瞧。”

    雲香細細想了一回,方笑道:“今兒停課,說是約了同窗逛書肆,晚間方回呢。前兒三少叫我收了幾本書,我又不大識字,沒細瞧,隻叫雲蘭收到學海涯去了,姑娘稍等,我去喊她拿出來。”

    說著收了東西,喊了小丫頭去虞書韜的陵春塢找孔雀,叫了雲蘭去取書。

    且說虞宸到了夏侯府,府裏大老爺尚未下職,未能見著這位舅舅。

    府裏大太太接了她過去說話,幾個姑娘出來見了一回。

    庶出的夏侯怡、夏侯悅回了自己院子,隻留了虞宸嫡親的表姐夏侯恬在側。

    虞宸細想著,說了去瞧鋪子的話,雖未有意添油加醋,隻到底有幾分怨懟委屈。

    大太太聽她說完方道:“好丫頭,你做的很是,我原想著嫁妝單子給你。也叫你有個底氣,不想你知事,自己去瞧了。”

    因說道:“你那三嬸原是個商戶出身的,一心鑽錢眼裏了,哪有個體統。聽你說來,確是不能放心了,你莫怕,橫豎有你舅舅呢,原是他們害了你娘,再不能欺了你去。”

    虞宸一驚,暗道莫非大太太不是病死的,又聽夏侯恬道:“母親,您說什麽呢?莫誤了表妹,姑姑原是生病方去的。虞府縱有不周到,到底隻在姑父身上。”

    大太太細眼一斜,“你這丫頭,我這不和你表妹說嗎?諾大個活人,才幾年就沒了,府裏那麽些長輩妯娌沒擔待?”

    夏侯恬不說話了,隻靜靜聽著,她母親原有些拎不清,尤其事關姑姑,這會兒爭論無用。

    虞宸在大太太這裏閑待了半日,趕晚夏侯盛回府,去見了一回,回了住處,隻等明日。

    作者有話要說:  雖不知說啥,但還是要刷刷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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