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崖頂上，路駿踉蹌幾步，難以置信地盯著幾人，雙眼中滿是不解和憤怒。作為最晚晉升的二階，他在斬山行動之前才剛剛穩固自己的境界，之前又一直是戴罪之身，因此並不清楚上層的決議。

    但這不代表他不清楚這種決斷所造成的影響！

    一年的困守時間，在這個飛速發展的時代足以把一位頂階強者打落雲霄，淪為凡俗。

    他不由看了看麵色平靜地黃司令，他的這位啟蒙老師，將他一手帶進部隊的長者，也是華夏軍方的絕對領袖，此時神情平淡，靜靜地俯瞰下方，即使聽到他不忿的語氣，麵容也沒有絲毫波動，似乎這一切與他毫無關聯。

    旁邊的李一笑麵帶慚愧，欲言又止，踟躇了幾番，卻不知如何開口，最終隻能無奈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苦澀地笑容：

    “不是，你……”

    “你先回營地”

    話語剛啟，黃司令轉頭，淡淡開口，阻斷了他的解釋。

    “我……”

    李一笑沉默，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最終什麽也沒有說，隻是默默地退後幾步，拉著旁邊毫不在意地小萌轉身離去。

    崖頂上，頓時隻剩下路駿兩人和天空漂浮的大光球。

    路駿抬起頭，直視著自己老師轉過的雙眼，那是一雙怎樣深邃的眼眸啊，星辰旋轉，符文沉浮，火焰升騰宛如流星，在幽暗猶如宇宙的瞳孔中不斷幻滅。

    在這雙星眸的注視下，他的心底不由升起一股震撼，那些欲要噴薄而出的疑問被深深壓下。

    就仿佛在夜空下直麵天穹運轉的萬千星辰一般，他感到一種極度的渺小，每一顆星辰都在以一種玄奧的軌跡運行，群星運轉之中散發著一種讓人心悸的感覺

    祭祀，眾生！

    隱隱間似有無盡呼喊從這副星空影像中傳出，帶著無以言喻地尊崇和博大，傳入他的心底。

    “司令…，老師，你……”

    路駿遲疑地頓了頓，用上了最初的敬稱。

    “很奇怪？”

    僅餘兩人，黃司令的語氣變得溫和，略帶些笑意地詢問。

    路駿瘋狂點頭，不是對老師不敬，但這確實不是二階所應該擁有的威能。剛才那雙星眸給他的感覺甚至超過巔峰時的兔犼，隱隱與神之高陽的狀態相媲美。

    “那不是我的力量”

    路駿一怔

    “也是我的力量。”

    黃司令雲裏霧裏地說了兩句，眼見路駿似懂非懂，開口對其詳細解釋。

    “嚴格意義上，我已經不算是人類了。”

    他伸出一隻手臂，語氣中帶著一種莫名的慨歎。

    “你知道的，七十八號幻想世界身融法陣後，在世界意誌的幹預下，我的本體變為了那個刻印在全世界的陣法，這裏的，不過是我的一個分身具現罷了”

    他伸出的手臂忽的崩散，卻沒有鮮血流出，而是化為一片光霧，以路駿的眼力，能清楚地看到光霧中細小的符文，密密麻麻，接連成片，組成了這片霧狀的光芒。

    “這……”

    路駿噎然，不知如何開口，聽說是一回事兒，親眼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兒，即使以他的心態，見到老師這種完全迥異於人的形態，也難免有些失衡。

    “我現在是陣靈，進階靠的是本體大陣的進階和更大範圍更細致地掌控那座陣法。貢獻和功法對我毫無作用，鎮守此處，限製沒你想象的那樣大。”

    黃司令溫和地笑著，看著路駿，似乎又回到了那段師徒相處的教導時光，化為陣靈之後，對眾生更為博愛，但像這種溫情和欣慰，卻很難再感覺到。

    “可為什麽一定要您來鎮壓？”

    路駿不傻，從心態失衡中回過神來，敏銳的察覺到老師話語中的遮掩。取信於民的方式有很多，為什麽一定要選擇浪費掉一位頂階戰力？限製再小也是限製，最起碼心境方麵困守一地怎比得上遊曆諸界？更不用說還要犧牲掉一個頂階戰力的機動性。

    終究是有人搗亂！

    “……”

    黃司令沉默，良久之後，以一種說不出的蕭瑟口吻呢喃低語

    “胸懷利刃，殺心自起”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次換為路駿沉默不語。

    兩句簡短的話，足以解釋他的一切疑惑，很殘酷，也很真實。

    作為第一批二階存在，舉手投足都足以製造出微型核爆的移動核武，在世界各地時時刻刻盯著他們的國家可不在少數。

    即使現在，他也可以確定，他們每個人的頭頂，都有至少三顆衛星在時刻的監視著，其中不少是華夏本國。

    不是說他們有多危險或者有反叛之心，而是對任何一個強大勢力來說，他們判定危險的根據，都不是你想做什麽，而是你能做什麽。

    巨龍的存在，本身對於螻蟻就是一種危險，即使那是一群可能成長為巨龍的螻蟻。

    對於這種情況，他們了解，也理解，隻要不過加幹涉，也就隨它而去。

    但這種事情，放在黃司令身上，就出現了另一種很嚴重的情況。

    非我族類！

    國家已經明確的發現，功法，血脈等會對自身新性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晉升二階之後，他也能感覺到自身逐漸的變化，心性正在向一個傳說中的佛陀所蛻變。

    那麽黃司令呢？比他戰力更強大，變化更徹底地黃司令呢？轉變為陣靈的他，還能站在人類，站在華夏的角度思考問題麽？

    這是一個很殘酷也很現實的問題，連路駿自己也不敢打保票，自己這位師傅這一刻在想什麽。那雙猶如宇宙星空的眼眸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而他一旦生出任何想法，以其在軍方的威望，在民間的名氣，這對華夏，對全球，都是一場災難。

    所以路駿隻能沉默，沉默地應對這一切，空氣中有一種壓抑地氛圍在醞釀。

    滴答！

    路駿的汗水從額頭滴下。

    黃司令抬眼看他

    “您，是怎麽想的？”

    終於，他開口，聲音中有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顫抖。

    想明白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困守這是老師自己的選擇，在當前的地球，沒有任何勢力，能與華夏軍方相抗衡，能逼迫他低頭。三大二階，百萬先天，民心所向，說句不客氣的話，排除那個誰都摸不清底細的小女孩，黃司令想改天換日，也不過是一念之間。

    “我啊，我不想成為罪人。”

    平靜地注視著自己的弟子，黃司令深邃的眼眸似乎洞穿了一切，淡淡開口。

    “我同意了他們的建議”

    他沒有說誰，但路駿猜的到。

    “也親手壓下了軍方的反對聲音”

    他的聲音很平淡，其中的血雨腥風就這麽被一言帶過。

    路駿有些疑惑地看著自己的師傅，他不明白，老師為什麽做的如此決絕，換作自己處於那個位置，即使不同意，也不會強硬鎮壓己方的聲音。

    再說，這個動亂的時代，軍國未必差於現在。

    “不明白？”

    黃司令看著自己的大弟子，聲音幽幽，眼眸倒影著崖壁下的排著隊的華夏眾生。

    “始作俑者啊，我不能開這個頭！”

    “今天，我憑武力威望篡國，將國家威信踩於腳下。明天，我用什麽理由去阻攔那些野心勃勃的高階戰力者？”

    “此例一開，華夏就完了！華夏，不能亂~”

    語氣悠長，帶著一股說不出堅定和鴻願。

    路駿愣愣地站立在一旁，似乎又看到了二十年前，那個將他拉到點將台前，指著世界地圖畫了個圓，告訴他，這就是華夏的高大身影。

    …………

    與此同時，大洋彼岸，白宮，黑人總統、萊恩上將帶著愛麗絲等二階存在和械兵精銳，將美利堅十大財團的主幹人員團團包圍。

    雙方緊張對峙中，黑人總統邁步出列，立於雙方之間，高舉著美利堅唯一的a級道具，自由女神之銅像，語氣鏗鏘，不容拒絕。

    “投降，或毀滅！”

    雖然晚了點，但是大章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