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河妖獻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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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柏溪便收拾好了自己,特地換下了此前那衣袂飄飄的衣裳,一身水紅色的窄袖束腰袍子,黑發紮起,斜著一支銀簪,額前垂著兩縷發絲,多出幾分英氣。
隻是這柏溪卻在後院的井前站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了,一直抱臂,側著一邊身子站著,眼神中透著無奈。
傾玉從前廳走來過來,瞧著柏溪的背影道:“柏溪哥哥,要實在舍不得你兒子,你就帶上唄。”
柏溪歎息一聲,慢悠悠的轉過身,傾玉立時瞪大了眼睛,十分的不可思議,走近了仔細一瞧,柏溪的腰帶上,雪牙兩隻小小的前爪拚命的拽著腰帶邊緣,身子盤成一圈兒,偽裝成佩飾。
雪牙抬起頭,眼巴巴的望著柏溪。
“你乖,就待在這兒,我很快就回來,回來給你買鴿子吃。”柏溪伸手拍了拍雪牙的小腦袋,猶如慈父一般。
雪牙不為所動,依舊死死地拽著他的腰帶。
柏溪好歹養他這麽久了,有了感情,也實在不好使用暴力將他從身上摘下來,生怕傷到他。
似乎雪牙就是抓住了柏溪的想法,才這般肆無忌憚的抓著他的腰帶,怎麽都不肯鬆爪。
傾玉無奈的歎息:“要不,你把雪牙帶上吧。”
“不行,此去若水鎮指不定會遇上什麽危險,它還這麽小,不能讓他出事。”柏溪立即拒絕道。
傾玉望著雪牙,有了先前的教訓,他可不會輕易的去碰雪牙的身體,省的被他嫌棄,用爪子去蹬他,所以他也不會幫忙,隻是在一旁看著。
黃泉之門波動著,柏溪與傾玉立即警覺的望去,何求從門中走了出來,而他身後卻跟著一位身著牙白色衣裳的青年男子,他神色漠然,眸子裏也是透著一副清冷決絕的眸光,眼角下還留著淺顯的疤痕。
他跟在何求的身後,一言不發的模樣似乎是將人拒之千裏之外。
“柏溪,這是鹿遙,此去若水鎮便是你的搭檔。”何求連忙介紹著,可視線卻落在了他腰上的雪牙身上,不懷好意的一笑:“這小家夥舍不得你啊。”
“嗯。”柏溪無奈的點點頭。
卻惹來鹿遙一絲不滿的眼神,他冷哼一聲,隨即邁開了步子便前往前廳。
“這人……”傾玉有些納悶,現在的小孩兒都這麽目中無人的?
“原本他跟閻羅說他一個人去的,是閻羅不放心他一個人所以才讓柏溪相隨,你們還別說,這家夥隻用了八十年就從丙級升成了乙級擺渡人,是我們所有擺渡人中,用時最短的一位。”何求抱臂說著,眼神中也透露著欣賞的意味。
如此一說,柏溪不禁也有些佩服,想當初他都用了兩百年才升級的,這臭臉小孩兒竟然隻用了八十年,難怪會是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人家有資本。
不過,柏溪有些不滿意,自己好歹是前輩,他用這樣一副態度對待自己,簡直不將自己放在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眼裏,他覺得,應該給那臭臉小孩兒一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什麽叫尊重老人家!
柏溪趁著眾人都還在感歎鹿遙的成功,眼疾手快一把捏住雪牙的身體,將它從自己的腰帶上扯下來,擱進水盆中便溜之大吉。
傾玉隻覺得眼前人影一晃,臉色懵懂的望向何求,卻瞧見他是一副驚訝的表情望向自己,隨後兩人齊齊望向了水盆,雪牙伸著兩隻爪子攀在水盆邊緣,一雙眼珠子幽幽的望著院門口。
隨後便潛進水裏,一動不動的盤著。
“雪牙它……”何求望向傾玉。
“好像生氣了。”傾玉點頭說道。
兩人相視一眼,無奈一笑,隨即各奔東西,各忙各的。
柏溪的腰間掛著一支酒壺,抱臂跟在鹿遙的身後,而鹿遙卻依舊的臭著一張臉,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喂小孩兒,知道你很厲害,但也不能總臭著一張臉吧。”柏溪在他身後喊了一聲,可鹿遙卻不曾停下腳步,依舊邁著自己的步伐往前走著。
柏溪不由捏了捏拳頭,加快了步伐跟到鹿遙的身側:“小孩兒,你臉上那傷,是擺渡的時候被野鬼傷的麽?”
鹿遙根本不理會身邊喋喋不休的柏溪,兀自走著,偶爾四下看看,隨即攤開手中的地圖瞧著若水鎮的方向。
“還有多久才到若水鎮啊。”柏溪問道。
“你要是害怕可以回去。”破天荒的,鹿遙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有些溫潤清亮,冷冷淡淡的,卻好聽極了。
“我會害怕麽,你太小瞧人了,我好歹是你的前輩,你這小孩兒得學會尊重人好不好。”柏溪一格箭步邁到鹿遙的前麵,略抬了下頜瞪著他。
“有你這麽不知上進的前輩,還不如沒有。”鹿遙慢悠悠的抬眸,對上柏溪的眼眸,神色依舊冷淡,隻是眼神中多了些許的嫌棄……
嫌棄……
柏溪隻覺得此刻心裏憋著一團火氣,強忍著想要上手揍他一頓的衝動,轉身朝著前頭的村子走去。
隻是剛到村口柏溪便停下了腳步,他抬頭望了望村口的上方,整個村子無形之間籠罩著一團黑氣,柏溪仔細的回想著楊四逃命時追逐著他的黑煙,與這黑氣略有些相似,卻有些不像。
“難不成,屠殺若水鎮百姓的修羅,又來到這兒了?”柏溪眉頭微蹙,心裏頭也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若是屠殺若水鎮百姓的修羅來到此處的話,豈不是這裏的村民就得遭殃?反正是要去若水鎮收拾修羅的,若是在這兒遇上,將他拿下便更好了。
“你在看什麽?”鹿遙的聲音在柏溪身後響起。
柏溪回頭瞟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回首便朝著村子裏走了進去:“我累了,需要在這兒休息休息。”
“難怪五百年還是個丙級擺渡人,一點上進心都沒有。”鹿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遙聲音清冷,冷哼一聲,加快了腳步超過柏溪,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依舊冷聲道:
“希望你不要喊我救命。”
“呸。”柏溪啐了一口,抱臂走在了道路的另一邊,與他老死不相往來。
洛水村是因村外那條洛水河而得名,這裏的村民皆靠著那條河生活著,而柏溪與鹿遙進村以後發現這村子分明是有人居住的,奈何此刻卻見不到一個人影。
“奇怪了,怎麽沒人呢。”柏溪走了一陣兒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瞧了瞧,又四下望望,村子裏安靜的出奇。
“這個時候大家都在田間勞作,怎麽可能會有人。”鹿遙冷哼一聲,給了柏溪一個無奈的眼神,可柏溪卻是神色凝然,繼續往前走了走:
“你蠢還是我笨?你見過哪個村子裏去勞作還帶上小孩兒的,這村子裏一個小孩兒都沒有,你不覺得有些奇怪麽?”
鹿遙被柏溪的話說的一時啞口無言,這才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整個村子的情況,有些農戶似乎還開著門,尤其現在正值午時,卻不見村子裏升起炊煙,也實在太奇怪了。
隱隱的,柏溪似乎有聽到孩子的哭聲,那種撕心裂肺的哭聲中還夾雜著許多恐懼,而聲音來源,似乎就在前麵不遠的洛水河。
柏溪似乎也是顧不得身後的鹿遙了,不過一眨眼便消失在了鹿遙的麵前,鹿遙愣了一下,也隨即追了上去。
而此刻的洛水河岸聚集著洛水村所有的村民,他們皆站在岸邊,漠視著洛水河中央小船上坐著的四名孩童,最小的不過三四歲,最大也約莫七八歲,兩男兩女,小心翼翼的抓著船沿,望著河岸上的人嚎啕大哭。
而與之呼應的,則是河岸上的三對夫妻,他們被強壯的村民死死地束縛著,按在地上,任由著他們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依舊不能讓人動容,在場的人皆是一片漠然。
站在最前列的村長看著那三對夫妻道:“河神保佑我們村子風調雨順,而你們的孩子能去陪伴河神修煉,是他們的福氣,你們這做父母的,該高興才是。”
“我不要,我隻要我的孩子,求求你們,放過我們的孩子吧,我們願意當牛做馬報答你們,求你們放過我們的孩子吧。”女人嘶吼的哭著,眼睛早已因為痛哭而紅腫不堪。
即便是被人束縛著,那三對夫妻依舊朝著圍觀的村民磕頭求助,與小船上的孩子們哭聲遙相呼應著。
可這河岸邊的人,卻皆是一副冷漠的模樣,神色漠然的望著這三對夫妻,以及船上的孩子們。
這三對夫妻也明白求人不如求己,便開始掙紮著,想要下河去救小船上的孩子,然而村長立即下令,便有人用扁擔用力的拍向了男人的脊背,將他們打倒在地,再也動彈不得。
柔弱的女人們哭著,對於孩子,她們無力營救,對於丈夫,她們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被打。
她們的眼中盛滿了絕望與無助,她們掙脫不開,隻能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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