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章 明月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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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了,做人不能太直接,林漪想是一回事,說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也不是真的傻,有道是,你有你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牆梯,有個詞就叫現學現賣,這不正好能用在此時麽?

    靈光一閃,福至心靈,林漪囁嚅著唇,垂下腦袋,終是呐呐添上了後半句,“最緊要的,阿深真的等了你很久。要知道,有些東西是騙不了人的,隻要他提到你,一切就是不一樣的。”

    語氣有說不出的悵惘,林漪沒有矯情地加上你們要好好的之類詞匯。

    有些事情,多一個字句都顯得別有用心,不免淪入虛偽。

    從話音就能聽出林漪的祝福,她說的溫柔,嗓音甜美,相比起以言語為刀的朗月,這番話就要高明許多。

    不同人聽不同話。言語在某些時刻就是最有利的拉攏工具。

    君深原本被噎的發酸的心口都被熨平了褶皺,滿滿都是燙意。感動、愧疚、責任,種種情緒,猶如排山倒海而來,君深滿心都是將要說出口的對不起,卻又怕這句對不起,褻瀆了林漪成全他的心意。

    這一場局,無非看的就是君深的偏向,朗月顯然是輸定了。

    朗月幹站在一旁真是氣的牙都癢,她已然棋高一著,卻不想林漪比她還會順趟兒。

    這一比對高下立現,她在君深的心裏一下子就成了作天作地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姑娘,真是好一朵惡心綠茶的白蓮花,實在太氣人也!

    分分鍾就要暴跳如雷,盜版係統一個心慌,趕緊出聲安撫住朗月的脾氣,它著重又把君深如何殺人不眨眼,如何眼裏揉不得沙給通通細數一遍,連捧帶削地唬住了朗月,總算是遏製住了她的暴脾氣。

    也不怪朗月要跳腳,她雖沒覺出味道,潛意識裏卻是接受到了一個不幸的訊號:君深隻有對林漪才是不同的。

    正是這種不同才叫朗月格外的不舒服,概因她本身就不是正主兒,下意識就產生了心虛之感。

    放空雙目的林漪用餘光就瞥清了朗月難看的臉色,她挑了挑眉,心想這姑娘雖然套路很深,但是還是有些沉不住氣,倒是沒有想象的那麽難纏。

    撐著冰床就站了起來,林漪不想留白過多,便適當提醒道,“阿深、林姑娘,這裏怪是陰冷,不妨我們出去再說,你們覺得如何?”

    還能如何?本來這裏麵就又沒吃的又沒水,三個人留在這裏難不成還能鬥地主嗎?當然是早跑早完事兒了唄。

    這個台階送的很是心機,君深是個大男人不能揪著前頭的事情不放,而朗月被林漪這麽一翻盤當然恨不得君深什麽都想不起來,如此一來,兩個人就都當作沒事發生一般,紛紛點頭應好。

    所以說,做好人的關鍵看的並不是你做了什麽好事,最最緊要的,是你在什麽時機做了這事兒,這才是重點中的重點。

    由此,君深對林漪的感官不免又上了個檔次,竟是流露出了些微可惜的情緒。

    可惜什麽不得而知,三個人徒步往外行去,沒多時就出了地陵,往著雪境交界趕路。

    本來滿心以為出了地陵就能坐法寶的朗月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說好的君深是個很厲害的人,一言不合就牛氣哄哄炫神技的呐?現在11路翻山越嶺是什麽鬼?這跟沒了能量的盜版係統有什麽區別?

    盜版係統真是躺著也中槍。

    憋著一肚子火聽著朗月問候了他家祖宗十八代,盜版係統還要低聲下氣地安慰她的情緒,生怕她一個想不開就做出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當然了,盜版係統著實想的太多,像朗月這種人說白了也隻敢窩裏橫,真要她跟君深叫板,她還是少了點膽氣的。

    不服也隻能憋著,朗月知道多說多錯的道理,便也沒有旁敲側擊,大部分時間都盡力保持沉默,生怕一不小心就露出馬腳。

    最緊要的,她還想趁著這機會多觀察觀察這個所謂的轉世,好借此從君深的某些話裏,窺探到那些她並不了解的真相。

    不過,想象總是美好,朗月本以為自己可以平心靜氣,默默當個吃瓜群眾。可因著林漪看不見,君深便不由自主會多照顧她一些,看多了,倒叫朗月非常不適。

    女人之間難免會有攀比之心,更遑論天生就被擺在一起比較的朗月和林漪。

    也許朗月自己都沒發現,不知在何時,她已經開始和林漪爭寵比較,生怕君深對她過於關注,從而忽略了自己。

    所有的喜歡都從注意開始,朗月在不知何時竟真的對君深產生了幾分莫可說的心思,嫉妒林漪嫉妒的都快發狂。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她也沒法在君深的眼皮子底下對林漪動手,隻能默默靜觀其變,心裏瑟瑟發痛。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朗月一個人默默走在二人後頭,隻能看著兩人一攙一扶,有說有笑,冷冷的狗糧在臉上胡亂的拍。

    然而事實上,朗月在這個事情裏肯定是臆想居多。首先,三人行且有兩個女人的情況下,林漪是避嫌都來不及,哪兒會留下把柄供她口舌之需。

    其次,現在這時候就是該吊著君深讓君深對她念念不忘保持疑惑。她要是表現的太出挑,一來會讓君深產生不好的感官,二來則會讓他更加為難。

    有時候強逼未必有用,無論其一其二,實不是林漪想見,所以她也隻不過是被君深用玄氣包裹,虛虛扶著,並沒有實際上的身體接觸。

    總而言之,朗月是白妒忌了半天,就是瞎幾把浪費思想感情。

    出雪境的路著實走上了好幾天,要不是有君深的玄氣和結界,兩個女人隻怕還得走上三四倍的時間,凍都得凍死在茫茫雪原。

    也幸好君深覺得環境太過惡劣,以至於攢足了勁兒帶著兩人日夜兼程,終於是趕在朗月發脾氣之前到達了市集,這才避免發生更多不必要的事體。

    有了人就好辦多了,倒不是君深不想用法寶,而是他現在的能力隻是個半神,至多隻能禦劍飛行,帶的了一個可帶不了第二個。

    且禦劍飛行的原理就是操控玄氣使寶劍飛起,耗神耗力不說,速度還奇慢無比,還不如用玄氣加持以走的來的便當。

    至於所謂的飛行法寶,這個世界是沒有這種東西的,反正能飛的都得靠玄氣,有和沒有也並沒什麽差。

    雖然沒有飛行法寶,但是這個世界魔獸卻是真實存在的,而且應用非常廣泛,幾乎與人們的生活息息相關。

    就比如說看家護院,就比如說走馬拉車,甚至厲害些的還能被用作偵/查,是廣大人民的生活之友。

    是以,到了集市君深就買了一輛魔獸車,載著三人朝著林漪的老家而去。

    私心上,君深還是想讓速度慢些再慢些的,就像是他和林漪出來時候的那樣,盡可能的多浪費些時間。

    可惜,林漪回家心切,已然催促過很多次,看起來就是不太想和他有所瓜葛。

    說不失落肯定是假的,畢竟曾幾何時兩人曖昧的過了三月光景,林漪對他的信任依賴,他是極受用的。

    但是現在真身在側,他就不應該動旁的心思,一個女人為他付出所有,他就不能辜負她,不然,他會覺得自己很可恥。

    雖然,說實在話,君深覺得這個真身不太靠譜,像是有毒。

    飽含著一路別別扭扭的心思終於回到了林漪的小鎮。

    小鎮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祥和,三人來時正是夜晚,自是沒有驚動旁人。

    這不是廢話嗎?林漪酒坊女的身份就叫林漪,這要白天回來,人家一喊她名字可不就得穿幫了嗎?

    到時候:

    你叫林漪?

    是啊,我是嗶——

    ……………………

    這特麽就很尷尬了!

    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生,林漪自然把控好了時間。

    而回家也意味著君深該和她道別了。從此以後相見即是路人,連點頭致意都是多餘。

    滿城月光如舊,林漪熟門熟路地摸到了門邊,扶住門框堪堪轉回身來,似乎是想和君深道別。

    君深有些期待她能說些挽留的話,然而熟知她的脾性,他又很清楚她是根本不會開口挽留的。

    離別的愁緒蔓延在二人之間,朗月還在車裏睡覺,以至於現在並沒有人來打擾二人惜別。

    躊躇良久,到底還是林漪先開了口,語氣淡淡,卻叫人聽到溫柔,“終於到家了。謝謝你帶我走了一路,這一輩子能見識過不一樣的風景,阿深,我很開心。”

    太容易滿足會讓人心酸,君深的愧疚幾乎寫滿了整張臉孔。

    他多想說不是這樣的,你看到的並不是新的風景,可是話到了嘴邊又有什麽說的必要呢?

    他無法給她想要的感情,她也已經從容放下不再表露多餘的念想,他們,點到即止已然足矣,多說便是越矩。

    深吸了一口氣,君深的歎息在夜裏突兀極了。

    林漪隻作不知,歪頭朝著他的方向,竟是輕輕笑了,“阿深,你能不能過來些,我想再摸摸你的臉。”

    從善如流走近一些,林漪準確無誤地捧住了他的俊臉,用手指描摹起他的眉眼。

    “阿深,再見了,我會記得你,記得你帶我看過的風景。謝謝你的出現,我知足了。”

    故事在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已然接近結尾,木木和君深,注定是短暫交集的平行線。

    從此,願君安康,一別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