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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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這種蠢事她已經做了很多年了,孟暘難得犧牲掉美夢用來熬夜反思自己的過往。

    她做不到傅歡的瀟灑和無羈無絆,也做不到阮栯真正的良善,卻足夠的優柔寡斷,這是她性格的一部分,無法剔除。能做的隻能是盡量的完善和放過自己。

    孫喬喬該是一枚嗡嗡亂叮的蒼蠅趴在自己臉上,打掉就好了,不該是惡心自己一輩子。為這種人抑鬱,傳出去要被笑話的,自己要慢慢調節。

    “呼……”深吸了一口氣。

    黑漆漆的夜靜悄悄的最適合人思考,孟暘也漸漸撥開雲霧。

    孟暘突然起身到衣櫃,找出被塞在角落裏的小熊本熊,依舊是帥氣非常,並沒有因為被冷落而黯淡了光輝。

    與別人相送的那個超大隻的熊本熊相比,這小小隻似乎太不足一提了。孟暘捏了捏它的臉,扭扭它的頭,又重新把它塞回到衣櫃裏。不同的是這次沒有堆放在角落,而是在顯眼的錦被上麵。

    她抿了一口黑咖啡,刺激的打了一個激靈,自己果然不適合熬夜,孟暘撇了撇嘴。生物鍾太穩定了,自行也不能破壞。

    也就懶得再和自己過不去,重新洗漱了一下,孟暘關掉落地燈,睡覺。

    *

    “看起來神清氣爽,有點不一般呀!嘖嘖,是有什麽好事得逞了嗎?”傅歡兩手放在方向盤上,看著孟暘的氣色還不錯,忍不住調侃著。

    昨日的落寞背影還曆曆在目,她居然能這麽快走出來,到底是成長了。其實傅歡對於孟暘的情況也是一知半解,外麵的小道消息流言蜚語終究是片麵的,隻是知道她有時候心裏會很難受,痛徹心扉的那種。身為朋友,她也隻能看著,看著她別做傻事。

    語音剛落,孟暘就打了個哈欠。這麽拂傅歡的麵子,可以說很大膽了。

    “哥,你看這兩個黑黑的眼圈,你居然還跟我說神清氣爽,確定不是在氣我嗎?”孟暘戳了戳自己的眼底頂嘴著,想著難得熬一次夜,居然這麽不爭氣,也是醉。並且害得她都沒能起來晨跑!

    傅歡沒有探頭去看,她需要對兩人的行車安全負責,畢竟身為醫生不好在路上提前被送到醫院去,影響不好。

    “我覺得還可以,氣色不錯,跟平常差不多。”傅歡氣死人不償命的補充著。

    孟暘懶得跟她計較,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畢竟她等下還有生死攸關的手術要做。

    傅歡這算是自討了個沒趣,看孟暘沒了接話的興趣,也不在意。心情平複了就行,她並不在乎這些。繼續平穩的駕車,以一記完美的弧線切入車流,趕在早高峰的前麵抵達醫院。

    兩人隨便在食堂墊巴了一下果腹,普通的包子豆奶,味道普通但勝在幹淨。

    “我再去拿個素包,你還要麽?”孟暘有些餓,急急切切的問向傅歡,畢竟窗口排隊的人越來越多,害怕賣光了。

    傅歡慢條斯理的喝著豆奶,打眼向上瞟了一眼:“給我拿個豆沙的吧。”

    “就知道!”孟暘皺了皺鼻子。嗜葷又嗜糖,她這個醫生做的還真是隨性。但也還好,每年的體檢報告指標都是正常的,不用太擔心。

    說是這樣說,孟暘還是忙不迭的過

    去幫她拿了一個。她向來不會拒絕傅歡的請求。

    孟暘很快發現傅歡的注意力凝聚在一處,忍不住也望了過去,還以為是哪個大領導蒞臨工作。不不不,大領導也從未引起過她的注意。

    “看什麽呢?有什麽好看的?”孟暘不以為意的扭過頭來。

    “沒,就是看到幫大師兄帶教的一個……學生。”傅歡轉回注意力,內心覺得好笑。冷麵再好吃也不能一日三餐吃的呀。

    恩,雖然她現在也想嚐一嚐。但是她又做不出卸下麵子死皮賴臉蹭飯的行為。

    “誰?你說周舟?”孟暘沉迷於素包的美味,隨口回答。畢竟她剛剛也沒有捕捉到傅歡視線的聚集之處,隻是剛巧看到一個相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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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科室都是相通的嗎?這也能認識?

    “你認識?”傅歡半信半疑。周舟那種悶葫蘆加臉盲的人,很難給人印象深刻呀。沒想到孟暘居然認得。

    “啊,之前和主任一起去過她們學校,對她印象還蠻深刻的,動作相當規範,主任一陣誇讚。”孟暘顯然也沒有想到在這裏會遇見她。當初主任問她意願的時候,她並沒有對這家醫院表現出該有的熱情,惹得主任惋惜了很久,是以孟暘才能記住這個悶聲不吭但膽大心細的女生。

    “對了,她似乎認不得人。”孟暘突然想起這回事來。剛開始的時候還以為她高傲,後來才慢慢知曉她是臉盲。

    也難怪,每天遇到的人形形色色,怎麽能央求她全部都記住呢?又不是傅歡那個變態!

    “咦,你剛剛說你是她的帶教?應該很有成就感吧,blabla……”孟暘開始喋喋不休,

    倒是有精神的很,一掃先前的頹唐。

    畢竟孟暘還沒有接手過這麽有天賦的學生,細數起與周舟共事時的點點滴滴,提煉出她的優點來。

    傅歡繼續她的早餐盛宴,也不知道孟暘科普的她到底聽進了多少。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呢還是全部記在了心裏?

    孟暘似乎沒有聽到她隻是周舟的暫時帶教而已,大師兄走之前在日曆上標清了日子,過不久周舟就輪轉到骨科了,就不歸她的管教範圍之內了。

    那時候應該就沒有什麽理由可以吃到她的冷麵了吧?完了,被一碗普普通通的冷麵完完全全的收買了。

    傅歡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底線有這麽低,忍不住微皺了眉。

    周舟身上似乎有一種霸道的力量,悶聲不響的做事卻可以吸引著別人的全部注意力,尤其是自己的。那種不受控製的感覺,真的一點都不好受。

    *

    傅歡之前要人查自己的身世,那邊傳來了消息。她便與其他師兄交接了一下工作,請假數日。大師兄走後,科室該是缺人少的時候,本不該放她假。

    但是她剛開始跟主任回國的時候有言在先:隻要她有需要,必須無條件放她假。

    主任也知傅歡不是那種貪圖假期的人,隻會是更重要的事才會讓她從工作中脫開身,便苦哈哈的大手一揮:批假。

    對周舟也沒有交代太多,隻是讓她多跟在主任後麵觀摩學習。對於一個醫學生而言,跟對老師比什麽都重要。

    更是讓一眾住院醫生跌破了眼界,畢竟周舟這種從不被看好的黑馬一路攀上,現在都抱到主任的大腿了,將來留在這炙手可熱的科室看來也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怎能讓人不眼紅?

    周舟覺得沒什麽,隻能說她比較苦逼吧。攤到哪個老師,老師就有事出去,且還是回歸時間不明的那種。這次換作了主任,再有類似這樣的事發生,那她也真是大寫的服氣!

    “你還真是後台硬呀!”令芷兒有些陰陽怪氣的對周舟說。

    刷存在感她從來都是比周舟強的,怎麽那麽好的資源都被她輕而易舉的握在手裏了呢?這後麵難道沒有什麽交易嗎?單靠實力赤手空拳行得通嗎?她顯然很懷疑。

    周舟麵無表情的走開了。她與令芷兒從來不是一路人,有與她爭執的功夫還不如多看兩個病曆,多寫幾個主訴來的實在。

    令芷兒更是憤恨了,覺得她對自己越發的趾高氣揚了,等到她找到這個泥鰍的把柄,哼,就有的她好看了。

    現在還要去跟三師兄他們一起去開會呐,令芷兒撥弄了番頭發,感覺自己狀態還可以旋即腳步有力的走開。

    反觀周舟這邊忙得團團轉,主任的要求更加嚴格,任何一點有不對的地方都被一板一眼的糾正,但也學到了越來越多的東西。

    *

    拖著疲乏的身子,周舟回到自己的單身公寓,就是這個被自己笑稱作豪華單人寢的公寓,給了她結結實實的嗬護。

    周舟整個人趴在柔軟的床上,頭腦卻還在飛速旋轉。她對傅歡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假的事由不知情,主任也不會跟她透露。

    但是這件事應該對她很重要,她那天同自己交代的時候,冷峻的眉峰透著緊張和喜悅,似乎是找到了什麽異常珍貴的東西。

    便忍不住猜測,會是什麽樣的東西呐?她才會有那種遮掩不住的歡喜。還有歸期不定,那她以後還會回來嗎?

    周舟有點害怕失去她的下落。即使不能擁有,就在旁邊靜靜的看著已經夠了。如果連看著的權利也被剝奪了,她會找不到前進的方向的。

    四麵的海水撲湧而來,逐漸將她淹沒,她很累,卻不想睡。

    記起應該是讀中學時奶奶去世的日子,晴好的天瞬間被拽進深淵,她的世界從此崩塌。

    大人們都在幫忙料理後事,隻有她躲在遠遠的地方哭泣,然而她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嗓子喑啞到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傅歡如謫仙般從天而降到自己的身邊,年少的她更加落拓不羈,右耳耳垂那裏有顆閃耀的耳鑽,有種壞痞怪痞的感覺,身上的味道卻讓周舟覺得很舒心和安全。

    她提著一堆東西應該隻是路過那裏,並且在此之前,周舟從來沒有見過她。大概是看到她一個人蹲在那裏不時的抹眼淚,方才停下腳步,同自己談話。

    “哭什麽,沒出息。”

    傅歡的聲音具有磁性並且很動聽,內容卻與之相反,隻是年少的她僅僅是有人在她難過的時候貼近自己就很感激了。

    她把傅歡奉做是神靈派來安慰自己的,因為她在那一天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周舟想同她講話,奈何嗓子喑啞的厲害,任憑她如何聲嘶力竭,都沒有撼動聲帶發出聲音。

    傅歡隨即遞過來一塊手帕:“原來你不會說話呀,是個小啞巴。咦,你看你的臉,喏,給你,快擦一擦眼淚鼻涕的。”給完之後就跳的很遠。

    她向來不喜歡髒兮兮的小孩子,男女都一樣。

    周舟後知後覺的接過,透著路燈發覺那是一方沒什麽花紋的帕子,很馨香。但是她不配,不配用這麽好的帕子,就這麽緊緊地攥在手裏。

    傅歡皺著眉頭,滿心疑慮的還以為她不會用,頗耐著性子的向她講解。一個急躁的青少年,耐著性子的模樣可以想象。

    “你怎麽這麽蠢呢?”

    說話是那麽的不中聽,卻戳中了周舟的內心。不經常見麵的父母也是這樣罵她的,每次都有奶奶的維護才得以順順遂遂。這次她去了天堂,就再也沒有人維護她了。

    去天堂,就是死了。她聽別人講過的。

    傅歡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個難搞的小孩,隨便吼兩句就哭了,氣得當場要走。後來卻隻是繞著她走了一圈。

    而後憤恨近乎咬牙的說:“又哭什麽,真是的……”實在沒轍了,才卸下她的鎧甲。“哎,我也隻是隨便說一說,並沒有罵你的意思,哎,你別哭。”

    傅歡從來沒想過會碰上這檔事,畢竟她隻是過來投奔一個朋友。但是把人家撩哭了又一走了之,顯然不是她的作風。遂有些手足無措的,蹲在他的旁邊。

    小孩子就是那樣,有人哄了就會越發的哭鬧不止,然後家長就會成其所願。但周舟不同,有人哄就製止了騷動和哭泣。

    周舟的目光一直投向不遠處的喪葬,順著她的目光傅歡才有些明了,大概是親人離世才會那麽傷心欲絕。

    “博爾赫斯說: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所以呀,他們隻是回到原來的地方而已,就相當於你們常說的那種落葉歸根,這是最好的歸宿,不是嗎?為什麽還要哭呢?開開心心的送她們走不好麽?”

    她的話很空,似乎是在嚐試著說服自己,而不是在勸慰別人。

    年少的周舟極力記住傅歡同她講的話,即使那時她聽不懂,但曆經歲月侵蝕,經年過往,都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裏,不曾遺忘半分。

    作者有話要說:  快去睡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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