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零章 筆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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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雅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便沒有放在心上,繼續跟夏鬱一起逗胖喵玩兒,還特意點了份兒烤鱈魚喂阿黃。看在鱈魚的份上,阿黃耐著性子,繼續出賣自己的美色。
就當哄小姑娘們高興了。
胖喵精歡快的啃著肥嫩的鱈魚,特別大義凜然的安慰自己。
中途,王思雅和夏鬱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冬生已經為她倆一人點了一杯咖啡。經過剛才的相處,她們都覺得阿黃的鏟屎官人還不錯,沒有多想什麽,就把咖啡喝了。等她們喝完咖啡,冬生禮貌地跟兩人道別後,抱著昏昏欲睡的阿黃離開了。
冬生前腳剛離開,王思雅叫服務員過來結賬,才知道冬生剛才已經替她們付過錢了。
不過,免費的下午茶似乎也不是那麽好喝的。
王思雅回去以後就上吐下瀉,在廁所裏折騰到半夜,差點就出不來了。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她下意識拿出手機看了看。劉淮恩給她發了不少信息,全是大段大段含蓄又情意綿綿的文字,換做是以前,王思雅心裏肯定美得跟喝了蜜一樣。可是現在看到這些文字,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有點酸,有點膩,有點犯惡心。
第一次,王思雅一點都不想回這些信息。
另一邊,錢姚把能用的人脈都用上了,跑了一整天,腿都跑細了不說,不多的存款還縮水了大半,但總算把冬生要的東西全部湊齊了。
林林總總二三十樣東西,被冬生處理後放到一起,擱一口嶄新的高壓鍋裏熬了半天,最後熬成了一堆灰白色的粉末。
半夜,再次來到那個廢舊的小區,冬生將這些粉末倒進大半瓶礦泉水裏,搖晃數下後,礦泉水迅速變成鮮血一樣的顏色,隱隱還帶著點血腥味。
冬生拿出錢姚為他準備的符筆,蘸上瓶裏的水,在爬山虎的主根周圍筆走龍蛇畫下了一個個無比精妙的符文,最後一筆落下,龐大的符陣發出一陣刺眼的紅光,迅速沒入地下。片刻後,原本鬱鬱蔥蔥的爬山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黃萎靡,很快,枯葉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無數枝藤失去了失去了生機。
不明所以的流浪貓狗們,紛紛探出腦袋,看著突然飄落的葉子,一臉的懵逼。
與此同時,趙如意魂體上無數枝脈狀的黑痕慢慢變淺,直至徹底消失。
在黑痕徹底消失的刹那,趙如意清晰的感覺到那些束縛著自己的東西不見了。
冬生彈了一縷陰煞之氣到趙如意身上,趙如意血糊糊的臉被一張清秀的麵容取代,紅色羽絨服上的血跡和汙痕也消失得幹幹淨淨。
趙如意回到了它二十四、五時的模樣,那時候它的豪豪已經能夠脆生生的喊媽媽,那時候父母在世,丈夫溫柔體貼,那,大概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倒映在記憶深處,虛假的幸福。
趙如意沒有王思雅那麽美豔明麗,但也算得上是清秀佳人,或許是因為被父母保護得很好,二十多歲時的趙如意,臉上還殘存著一點孩子氣的天真,給人一種乖乖女的感覺。
隻是,如今,它原本柔美的杏眼裏,隻剩下一片血紅色的仇恨和凶戾,生生扭曲了它的麵容。
“謝謝。”曾經溫柔甜美的聲音變得極其森冷,仿佛帶著一股來自地獄深淵的寒氣,陰測測的格外滲人。
冬生從包裏拿出一個透明的小瓶子,瓶子裏蜷縮著一隻長相極其古怪的蟲子,“這是我讓阿黃從王思雅身上取出的藥降,劉淮恩現在還不知道我已經破解了王思雅身上的降頭術,不過,我想他應該很快就會注意到王思雅的變化。
我現在還不能確定,真正下降的人是劉淮恩還是其他人,你先盯著他,不要打草驚蛇,想辦法把他背後那個人找出來。如果我猜的沒錯,你兒子和我要找的生魂,應該都在劉淮恩背後之人手中。”
趙如意是被它所謂的‘怪物’推下樓摔死的,那個‘怪物’極有可能是鬼降。趙如意口中那個鎖走豪豪魂魄的邪道,應該就是驅使鬼降的人。
降頭術脫胎於中土大地和佛家密宗一些邪法秘術,主要流傳於東南亞一帶,是當地最邪惡的邪術之一。降頭師修行苛刻,講究天賦和積累,很多都是從小就開始修行,往往需要很高深的修為才能達到役使鬼降的程度。劉淮恩是土生土長的z國人,就算他機緣巧合修行了降頭術,應該也達不到役使鬼降的程度。
而從王思雅身上的藥降來看,算不得多高明,下降施術之人應該是個新手。
藥降屬於降頭術中最初級的,修行起來比較簡單,隻要把材料備齊,配合正確的步驟和咒術,成功率不低。
王思雅身上這隻藥降在她體內存在了至少有三年,如果當初下降頭的人劉淮恩,那麽短短三年的時間,除非劉淮恩擁有遠超常人的天賦,否則絕無可能驅使鬼降。以劉淮恩的為人和野心,如果他真有這樣的本事,王思雅恐怕早就被他榨幹剩餘價值,難逃跟趙如意一樣的下場。
所以,冬生猜測劉淮恩背後絕對還有一個非常厲害的降頭師。
正是這個人手裏的鬼降,帶走了吳玫玫等人的生魂。
冬生唯一想不通的就是,鬼降通常比一般的厲鬼厲害得多,趙如意雖然有點道行,但是想從鬼降手裏搶走吳玫玫她們的生魂,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兒。此外,鬼降受控於降頭師,鬼降丟了一部分生魂魂魄,於降頭師要利用這些生魂魂魄所做的事情必然有極大的影響,為何降頭師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來找趙如意的麻煩?
聯係到趙如意之前所說的事情,冬生心裏已經有所猜測,不過,在猜測得到證實之前,他並不準備告訴趙如意。
然而冬生不知道的是,母親對於自己的孩子有著天然的感應,冬生沒有說出口的猜測,趙如意心裏跟明鏡一般一清二楚。
比起報複劉淮恩,趙如意更深執念是找回它的寶貝兒子。
所以,就算冬生什麽都不說,它也很清楚究竟該怎麽做。
是夜,劉淮恩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剛結婚的時候,妻子穿著雪白的婚紗,嬌俏溫柔向他走來,嶽父嶽母在婚慶台上說了一大堆感人肺腑催人落淚的話。他帶著妻子挨桌敬酒,所有的賓客朋友都對他讚不絕口,羨慕他娶到了一個溫柔賢惠的嬌妻。
夢裏,劉淮恩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是了,從剛才敬酒開始,他就覺得妻子有點心不在焉。
“你怎麽了?”劉淮恩把妻子帶到一個沒人的小房間裏,撫摸著妻子柔順的長發,柔聲問道。
一直垂著頭的妻子,突然抬起頭來,哭泣道:“豪豪呢?我的豪豪呢?你把豪豪還給我!”
豪豪?豪豪!
劉淮恩心頭一驚,再一看,妻子臉上掛的哪裏是什麽淚痕,分明是兩行血淚!妝容精致的臉龐變得血肉模糊,血粼粼的雙手抓著他的衣襟,一臉的瘋狂猙獰……
劉淮恩猛得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一抹,頭上、臉上全是冰冷的虛汗。
剛才的夢境實在太過真實,一時間讓劉淮恩有點分不清夢和現實,同時,也讓他想起了樁樁件件早已被他埋葬在心底深淵的往事。
他點了一支煙,疲憊的靠坐在床頭上,外麵的燈光透過厚厚的窗簾,漏了些許進來,照亮絲絲縷縷的煙霧。
透過這些煙霧,劉淮恩仿佛看到了過去。
他出生在一個不富裕的農村家庭,父母都喜歡賭博,輸了錢就在家裏發脾氣,偶爾還會幹一些順手牽羊的事情。他很聰明,記事早,小小年紀他就從周遭那些人的眼裏感覺到了一種羞恥,仿佛平白比其他人矮了一截般。等他讀小學以後,在學校裏看得最多,聽得最多的就是‘知識改變命運’。
於是,他開始拚命的讀書,小學、初中、高中……一路走來,有太多不為人知的艱辛。等他終於考上省裏最好的、乃至在全國都能擠進前十的名牌大學時,那些人看他的目光終於不同了。
歹竹出好筍。
村裏人提起他有哪個不豎起大拇指?
然而,他還沒有享受太久這樣的誇讚,又再一次被現實打倒。知識確實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他的命運,讓他不比再像父輩一樣,過著被朝黃土麵朝天的生活、也不用成為廣大農民工裏的一員。除此之外呢?就算他再努力,畢業以後,他也不過就是進一家相對好一點的公司,一個月拿個大幾千的工資,磨上幾年資曆,大概能夠混個中層管理,至於高層,大約還有得熬。
在很多人看來,一年拿個一二十萬,對一個剛畢業的新人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可是現在這個社會,在省城裏,一個月萬兒八千的夠幹什麽?買房?別做夢了。他的父母弟弟早就把他當成了搖錢樹,做夢都指望著他畢業了好好幫扶家裏。在家人麵前,他是驕傲的,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他又是極度的自卑。幫襯家裏,對其他人來說,是一種沉重的負擔,可是對他來說卻是遏製那些深入骨髓的自卑的良藥。
仿佛他不僅已經改變自己的命運,還改變家人的命運。
然而,隻是仿佛而已。
就算他拚死拚活的努力,最終比不過別人有雙好爹媽。一身衣服、一個包、一輛車……那些遊手好閑、蠢得跟豬一樣的富二代隨隨便便一身行頭,就能抵過他將來半生的努力。
每每這時,他就覺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一場笑話。
不甘心,妒忌,埋藏在骨子裏的野心……
某一天,他在做兼職的時候,聽幾個老員工說起,公司那誰誰誰,娶了老總的女兒以後,立馬就平步青雲,起碼少奮鬥了二三十年雲雲。
捷徑。
劉淮恩看到了一條以前從未意識到的捷徑,那會兒他已經到大三下學期了。因為品學兼,他就選定了一個目標——趙如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