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無瑪”人士的山野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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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木板的縫隙撒在雷登臉上。他皺了皺眉毛,本能地想要翻個身,突然從迷糊間清醒過來,一坐而起。
感受著屁股底下床墊的質感,雷登覺得還算滿意,不枉自己昨天辛辛苦苦忙了這麽久。
移開遮住窗框的木板,今天萬裏無雲,又是一個好天氣。
穿上用風兔皮縫製的衣褲靴,他準備推門而出。自地球帶來的衣物也不知道哪裏可以縫補,就這麽穿壞也太可惜了,先用一套兔子皮湊合湊合,等以後再說。
前腳剛跨出門檻,想起今天天氣大好,臨時決定曬一曬被子免得生蟲。轉身捧起被子床墊,露出下麵的幹草堆。
比不上棉花毯和席夢思,但總比硬邦邦的木板床好多咧。
打著哈氣走下樓,在外牆上掛好手上的東西。回屋內隨便抽了個木條,抓了把鹽,走到湖邊,蹲下刷牙、洗臉。有些清涼的湖水拍在臉上,讓雷登打了一個激靈。
先去劈個柴。
晃悠悠地走到木屋後麵,拿起斧子在手上掂了掂,覺著又比昨天輕了少許。他還做不到像讓娜那樣單手能把空中的木柴劈成兩半,老老實實地放一塊劈一塊。
等到額頭有些出汗,雷登把斧子往劈木柴的樹樁上一拋,插了回去。
抱著木柴,回到木屋的大廳中,把它們往灶台旁一丟,有撿起兩塊,塞到灶台底下。做完這些,雷登也沒去生火,找了個椅子就這麽坐下,時不時的往樓梯口瞄。
“怎麽還沒起床?”
左等右等也沒見有人下來,雷登尋思著自己要不要去敲門,可又一想到那張大胡子臉,不由得打了個哆嗦,熄下這個心思。
屁股在椅子上挪來挪去,當他實在等不了,再次站起來。卻聽到樓梯咯吱咯吱,見到裹著毛皮被子的讓娜迷迷糊糊地從樓梯上走下來。
“讓娜,火。”雷登還是頭一次見到讓娜先下樓的,“師傅?哪?”雅克應該早就起來了呀。
“唔唔……”讓娜晃晃悠悠地走到灶台前,蹲下身,鼓起嘴,“嗚啊”一聲吐出一團火焰來。就這樣眯著眼,在灶台前蹲了一會兒,才站起身來,含糊地說道:“爸爸去村裏換秋天收獲的糧食了。”
雷登聽明白了“爸爸”、“換”、“秋天”和“糧食”,大該知道雅克去幹什麽了。心想怪不得讓娜今天能安安穩穩地睡到現在。又見到讓娜還披著那條毛皮被子,不由得伸手去扯,笑道:“小迷糊,被子。”
讓娜被這麽拉了一下,總算是徹底清醒了。她先茫然地上下看了看雷登,突然裹著被子往後一跳,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小臉一紅,騰騰騰地跑回樓上自己的房間去了。
小孩子就是會鬧騰。
雷登不由得這麽想。
當聽到房間外傳來撲通的落地聲,讓娜竟然直接翻過自己房間的窗戶,跑出去洗漱了。
搞不懂搞不懂。
搖搖頭把這些甩出腦海外,又想起讓娜剛才提起的那個詞——“秋天”。
春去秋來,已經半年了嗎……
他不由得感慨起時光飛逝。
當時,在得知自己無法使用那種超自然能力後,雷登依然選擇了向雅克拜師。不是去學習瑪娜的使用方式,單是射箭、剝皮、製革,就足夠他學習一陣子了。為了在未來能夠走出森林和其他人交流,他還得熟練掌握這個世界的語言。要不然人生地不熟,語言還不相通,又沒有一些自保的硬本事,這出門還沒走兩步呢,就會被人敲一記悶棍,丟到臭水溝裏去的。
要說窩在這裏的理由,其實還有很多。
比如,讓雅克和讓娜隱居在這座森林深處的理由。
從雅克的狩獵效率來看,他絕不會是在這片森林中土生土長的獵人。隻需半天的狩獵——甚至可以用散步來形容——就可以收獲數天份的食物與多張價值不菲的毛皮。對於雅克來說,這片森林的獵物們實在過於贏弱,實際上和靜止靶沒什麽區別。隻是麵對這樣的對手,就絕不可能把箭術提高到那種水平的。他在外麵一定是身經百戰了。
更何況讓娜的實力還要強於雅克。
是的,你沒有聽錯,讓娜的實力比雅克還要強。
如果單從維持瑪娜顯現的時間來看,雅克隻能維持一秒不到。而讓娜則可以溜著那團光球轉個至少半天。
那麽問題就來了。
正所謂小隱於野,大隱於朝。能讓他們二人隱居在這種深山老林的大佬,究竟達到了什麽程度?
雷登向雅克確認過,這裏一般民眾的水平大致有多高。得到的回複是,普遍都擁有瑪娜,但基本不會使用。有了也等於沒有,和他的情況也差不了多少。
還是差很多的,雷登當時這麽歎息。
確實是差很多,不論從壞的方麵來講,還是好的方麵來說。
曾經有一段時間,雷登實在閑的無聊,於是隨手在一塊石頭上畫出了個十八乘十八圍棋棋盤,教讓娜下起了……五子棋。
麵對一個小學生,雷登也不至於在五子棋上輸給她。隻是下到後來,看懂玩法的雅克也插了一腳,立馬把雷登打得丟盔卸甲。而當讓娜和他互換位置和雅克交手,雅克就一次也沒贏過。
這種石頭剪刀布的輪回引起了雷登的興趣。
等他再三確認,雅克並不是為了討自己女兒開心而故意輸掉棋局之後,就對探尋真相愈發認真起來。
讓娜並不是在智力上比雅克強,按理說是不可能在這種絕對公平的棋局上拿到全勝。實際上能贏一場的概率都是很渺茫的。這又不是打爐石,菜鳥伏筆神抽幹傳說。
智力比不過,又不碰運氣,那就隻可能是作弊啦。
回憶著他們二人平日裏的點點滴滴,捕捉每一個生活細節。思前想後,再聯係到自己的情況,雷登猜測這應該和瑪娜有關,甚至進一步有了一個可怕的推測。
如果這個推測正確,那麽他們二人隱居於此的理由也就很清楚了,而自己為什麽能夠被他們收留,也會有一定的頭緒。這種猜測實在是駭人聽聞,以至於雷登根本不敢用自己那蹩腳的異界語詢問,來印證自己的猜測。
“噗噗。”
灶台上翻滾的湯水,打斷了雷登的思路。
算了,想這麽多又有什麽用呢。
他拿起一個小的陶碗,盛出自己今天的早飯。麵疙瘩、長得像胡蘿卜的蔬菜,再加上一些沒有毒也叫不出什麽名字的菌菇,丟幾塊鹹肉片。偶爾換兩種配菜,就算是換了一道菜啦。這種東西天天吃月月吃,吃了半年……也就習慣了。
那又有什麽辦法呢,這裏沒有鐵鍋,做不了炒菜。各種香料極為缺乏,光食鹽毎頓不缺,就已經是自己那個便宜師傅本事大了。其實哪怕是煮東西,也真希望有個陶瓷砂鍋。每次長時間燜煮總要注意火候,不然陶罐的底裂了,大家就都吃不了兜也兜不走啦。
吱呀一聲打開門,讓娜嘟著小嘴走了回來,她今天換上了一套黃褐色和黑色斑紋交錯的毛皮衣服。雷登覺著有可能是用一張老虎皮做出來的。
雷登倒也不在意讓娜鬧脾氣,小孩子的脾氣來的也快,去得也快。盡管讓娜的心思比同齡的孩子成熟許多,但對於他來說,並沒有什麽多大差別。
“今天我想去一個地方。”正吃著呢,讓娜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你陪我走一趟。”
這兩句話,雷登大部分是聽懂了,他也沒有多想,就點了點頭。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自己算是個吃白食的,大小姐叫他往東,那就往東跑嘍。
吃完早餐,收拾完餐具,讓娜提著自己的小弓一溜煙地跑出去練習了。學了大半年,雷登的箭術還是射不死一隻兔子,可能這輩子都射不死一隻兔子了。他也隻能射射固定靶,對著一棵樹去練習。
中午的時候,讓娜往陶鍋裏丟了幾隻自己掏來的鳥蛋和鹹肉幹,雷登則試著往裏麵添了一點桑葚汁,胡蘿卜換成一種和西蘭花長得差不多的紫色蔬菜,讓湯裏翻滾的麵疙瘩染成了深紫色。這個看上去像是黑暗料理的一鍋菜,吃起來反而味道不錯。
在樹皮上用漢字記下菜譜,以免自己回頭搞錯。
說起來雷登還有點吃驚,哪怕是雅克這樣的高手,居然不識字。等到他千辛萬苦比劃了半天,終於讓雅克明白了自己是在問誰懂文字這個問題後。他怔怔的呆了半晌,用一種無比複雜的語氣回答:“魔法師。”
魔法師……應該是那種神職人員吧,像中世紀壟斷知識的那種,喜歡小男孩的那種。
盡管此時的雷登遇到了許多不可思議的力量,但還未曾想過,這個世界上有魔法這麽回事。
下午的時間,雷登陪著讓娜練習劍(斧)術。
看著腳下噴射著氣流,已經幾乎不用著地的讓娜,他決定讓自己放空腦袋,偶爾裝裝阿q,不要去和這種妖孽攀比。
晚上吃的是一隻烤全枯角鹿。這種鹿可以從它的兩隻角中間發射出一道向著地心方向的重力波,由於主要是用來幫助自己吃到高處的嫩枝,威力不足以致命。如果被攻擊到,會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並在結束之後,弄的人頭暈目眩,惡心不已——別問他怎麽知道的。
直到晚餐結束,一切如舊,讓娜也並沒有拉著雷登去什麽奇怪的地方。雖然多少有些疑惑,但他還是在紫外線殺蟲後的清香中沉沉睡去。
真是個美好的夜晚……
擰——
才怪。
睜開雙眼,在黑暗中,見到的是一對閃爍著一絲絲金色光亮的眼眸。
“起來,出發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