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中的肉條遞給石頭，雷登故意做出一副莫名的神情說：“呃……這是給這位的報酬，給您的貨物還沒拿出來呢。不過，如果您想要的話，我也不是不能……”

    “是我失禮了。”被人耍了一通還要道歉，馬克打斷了對方得了便宜又賣乖的行為，忍住火氣說道，“請您……拿出來吧。”

    好了，不耍他了。

    “我要給您看的就是這個。”雷登拿出來一張相當大的紙，“我把它叫做紙，是一種很廉價的書寫工具。”一邊說著，一邊遞給馬克看。

    “這有多廉價？”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能明白它的基本用途，馬克立刻問起其中的關鍵，“你要知道，它的質量還是比不上羊皮紙的。”

    “我不太清楚你們那裏羊皮紙的市價是多少？”事實上由於魔法師們建立起的一個個獨立王國，這片土地上的商品流通少得可憐。人們的互相交易，基本上是以以物易物的形式出現的。

    “在佩斯特……你那把劍的材料大概能換五十張，布達的話……應該是七十張左右吧。”說到這裏，馬克又立刻強調道，“我說的是那種皮質完好，瑪娜也相當充足的羊皮紙，這樣的紙張有多少，魔法師就會要多少。”

    介於金屬的稀缺性來看，這羊皮紙真的很值錢，怪不得雅克每次看到他們多用一張羊皮紙，就會露出一次肉疼的表情。

    “你按照這個價錢的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來賣，我都不會虧本，這一點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對，和你五五分成之後，我也不會虧，而且還會大賺特賺。”成本不是問題，關鍵是馬克話裏提到的“瑪娜”，這一張紙大概能有羊皮紙的幾成呢？

    “怎麽可能賣百分之一！”摩挲著手中這張紙，感受著其中蘊含的瑪娜，聽雷登說了這話的馬克忍不住低吼道，隨後發現自己的失態，趕緊收斂了一下心神，湊到雷登耳邊悄悄說，“光是這樣一張裏蘊含的瑪娜，就能夠達到同樣大小的羊皮紙三分之一的程度，更何況羊皮紙根本做不到那麽大。賣十分之一我都心疼，更別說百分之一了。”

    關於他造出來的紙的價值，雅克和讓娜都沒有辦法給他準確的回答。並不是說他們感應不出來二者之間瑪娜的差別，主要是雅克不識字，以前從來沒有關心過這方麵的事情。

    看到馬克激動的樣子，雷登現在一點都不為紙張的銷路而擔心了，這個合作夥伴的忠誠也能夠保證，這對於他的計劃來說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喔，這兩天貴客一個接著一個。”看來陶土在今天下午去森林裏轉了一圈，此時正提著兩隻風兔晃晃悠悠地走回來，“向您問好，庫克閣下，沒想到今年您來得這麽早。”

    “我正好要去找你呢，陶土。我想要留下馬克在這吃飯，還特地給你們準備了一個驚喜。”雷登故意忽略了敬稱，這是為了在陶土麵前顯示自己和馬克之間親密的關係，“之前沒來得及征求你的同意，希望你別介意。”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陶土怎麽可能拒絕呢，他立刻大聲說道：“當然可以，當然可以！馬克閣下來我這裏用餐，我求之不得還來不及呢，怎麽會介意？”

    “怎麽樣馬克，一起吃個飯？”雷登向對方伸出自己的右手邀請。

    “這是我的榮幸……雷登。”作為商人，當然不可能拒絕那麽好的生意，既然雷登像、想要自己配合他，他自然樂意賣這個小小的人情，“不知道這驚喜到底是什麽呢？”他還真不相信對方能拿出什麽足以讓他大吃一驚的美食。雷文大平原上的大城市哪個他沒去過？佩斯特城裏的威廉廚師長不知道比你高到哪裏去了，他和他談笑風生！你……

    “好吃，真好吃！”

    不止是馬克一個人不顧形象地直接用手抓著饅頭塞進自己嘴裏，在場的陶土，包括在馬克身後站著護衛的巴德和阿爾熱，都在幹一模一樣的事情。

    總算是再也塞不進了，馬克這才抹嘴擦手，急忙問雷登道：“你這個配方多少錢？多少我都要了！”有了這個東西的做法，他一定能成為所有魔法師的大紅人。

    陶土雖然沒有停一下，卻也豎起一隻耳朵傾聽著。

    “這你不要問我，而是要問他。”雷登指了指陶土說。

    “他？”馬克一愣，他自然知道陶土是根本不可能會這種手藝的，意料到他還有後話，便耐住性子聽聽他打算要幹什麽。

    “唔？”聽了雷登的話，陶土差點噎住，使勁把嘴裏的東西都吞下去之後，茫然地問道，“雷登閣下，我完全不知道我自己會這個啊？”

    “你現在不知道，過一會兒就知道了。”雷登笑眯眯地看著他，“我會把這個技術告訴給你。”

    “閣下……”

    “不過這是有條件的。”打斷陶土的讚美之詞，雷登繼續說道，“你可以試著想一下，你這裏有什麽東西可以和我換的？”

    這種說法可就難到陶土了，他雖是這個村子裏比較富庶的人家，可手頭上也沒有什麽真正值錢的東西。他拿什麽來和他換？他必須要拿出一樣東西，去和他換啊！

    看到陶土抓耳撓腮的樣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馬克突然開口了：“你就別為難他了，雷登。趕快把你想要的東西說出來吧，你看中哪個了？是不是想要他們家的女傭？”

    這倒是可以。

    陶土眼前一亮。

    他打了一個激靈，剛要開口，卻聽雷登說道：“既然馬克你那麽說，我也就不繞彎子了。陶土，我希望買你的女兒作為侍女，你覺得怎麽樣？”

    這個人看上了賴草？他看上賴草哪一點了？他們見過……

    “陶土，你的回答呢？”不給他任何思考的時間，雷登逼問著他說，“你不是想要成為‘村長’嗎？這正好兩全其美，隻要你能夠把這裏的磨坊主給擺平了，你就能靠著這個，成為這個村子裏最受歡迎的人。”

    這樣的條件讓他實在無法拒絕，可一想到要把自己的這個女兒送出去，他又多少有些猶豫。

    “看起來是行不通了，我還是直接問你買吧。”此時的馬克已經暫時不想去探究饅頭的製作方法了，他反而對雷登盯上的那個女孩產生了一點好奇心。居然舍得花那麽大的價錢來要這麽一個人，肯定有什麽特別之處，就忍不住在裏麵推了一把。

    “等一下……我答應了，我答應了！”被這兩個人逼迫得頭腦一片空白，眼見煮熟的鴨子要飛走了，陶土不得不開口。

    “你真的答應了？不反悔？”雷登盯著陶土問道。

    “我真的答應了！”陶土連連點頭，“其實，讓我的女兒跟著您，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榮幸啊！”

    “那就好。”微微頷首，雷登指著馬克對陶土說，“你不識字，我們要簽協議也是在為難你，如果你覺得馬克先生誠實可靠的話，那就由他來做見證人，我們口頭宣誓吧。”

    這樣一來就真的和馬克綁上了關係，陶土自然一口答應了下來，馬克覺得雷登的這個選擇有些蹊蹺，本著看好戲的心思，也同意了當見證人的要求。

    雙方在對瑪娜之靈宣誓之後，這個協議就宣告成立。

    “我明天再留一天，快傍晚才走。最後讓賴草和你們好好聚一聚，到時候再把製作方法告訴你吧。”雷登這樣一說，陶土的臉色馬上就垮了下來，他也不管他，轉頭問馬克，“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走？”

    “我的事情也已經辦完了，本來打算明天早上就出發，想要邀請你同路的。”馬克一邊回答雷登的問題，一邊琢磨著他為什麽這麽問，“既然你要傍晚走，那我也就……”

    “你先走吧，不必等我，到時候我們再在目的地匯合。”打斷了馬克的話，雷登拒絕了他的邀請。

    這是不想讓自己知道那個製作方法嗎？應該不是吧。

    心中有疑惑，馬克又試探著說：“就你們兩個人趕路，會不會太危險了？萬一路上出了什麽事……”

    “再危險也不過就是麥稈這種小角色，他來幾個我就弄死幾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雷登此時表現得有些自大，“哦，對了，麥稈就關在陶土家的柴房裏，我差點都忘記了。你回去的時候記得帶他一起走。”

    說完這個，他又看向似乎想通了什麽，臉色變得好轉起來的陶土說：“陶土，既然我準備把饅頭的製作方法告訴你，那我就不把麥稈的秘密跟你兒子講了。你應該知道，你是得了大便宜的。”

    這誓都發過了，他也沒有什麽選擇，陶土連連點頭稱是。

    “馬克，如果你不想要再和麥稈合作的話，可以考慮賴皮狗和石頭，就是在門口幫我看著貨物的人。他們也算老實可靠，比較機靈的。”

    這句話明明可以私下裏和他講，他這樣一說，被陶土聽到了，這兩個人還有好日子過？

    “我會好好考慮你的建議的，先讓我們一起去看看麥稈吧。”實在壓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馬克站起身，拉著雷登就往外走。而身後的陶土見馬克沒有邀請他一起去，即便這是在自己家，他也隻好看著巴德和阿爾熱，搓著手姍姍笑著。

    “你到底是怎麽想的？讓那個陶土占那麽大便宜？你被他女兒迷昏了頭？”走到一個陶土已經聽不到的位置，馬克立刻壓低聲音線問雷登，“你這樣不是害了那兩個年輕人嗎？這個陶土他……”

    “死人做不了任何事情。”幽幽地歎了口氣，雷登這樣回答馬克道。

    “你打算殺了他？那還弄得那麽複雜幹什麽？”一個鄉下的土財主，死了就死了，馬克很無所謂的說道，隻是在奇怪雷登的想法。

    “畢竟有一麵之緣，還讓我住了兩天，總要給他一個機會的。”雷登眯起眼睛看向餐廳，仿佛能夠透過牆壁看到裏麵的陶土，“希望他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不要因為自己的貪婪，而丟失性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