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起來這支舞是跳不成了，那個吸血鬼比你預料得還要更焦急一些呢。”好不容易可以在雷登心情放鬆的時候趁虛而入，讓娜又不得不放棄了這一次機會，“記得這是你欠我的，等我們下次見麵的時候要還回來。”

    “等等，是伊麗莎白一個人，還是海勒也一起來了？”雷登似乎又有了什麽打算，阻止她說，“如果隻有她一個人的話，你就別隱藏了。既然魔法師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那就輪到給這個吸血鬼加上一道保險，以免她下次再意氣用事，擅自行動。”

    “你非得讓別人跟著你的指揮棒轉不可嗎？她們不就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才表演了這一出給你看嗎？”把伊麗莎白吸納進來，讓娜在原則上也是同意的，也就幹脆順水推舟，不潛伏回飛羽中了，“你好歹有些自覺好嗎？你以為任何人每時每刻都能跟上你的腳步嗎？”

    “跟不上又怎麽樣？我可沒有閑工夫等那樣的家夥。”敵我雙方的巨大差距注定了雷登必須時刻向前邁進，對未來的焦慮，實際上已經讓他忽視了很大一部分生活中的瑣事，“我們可是提著腦袋在幹這些事情的。隻要稍有疏忽，就很有可能是無葬身之地。不像某位吸血鬼大小姐，給人砍成七段八段了，還能重新長回來，可以愛怎麽幹就怎麽幹。”

    在說到一半的時候，讓娜就提示雷登，伊麗莎白實際上已經躲在一旁，他便故意把話題扯到她身上。

    “你還要別人怎麽跟著你啊！無論是挑糞便，還是睡草席，她全都跟著你做過一遍了不是嗎？”讓娜模仿著伊麗莎白的心理活動，反駁著雷登說，“事實上，要是沒有她領導著女隊，你的計劃會那麽順利嗎？比弗利村是你自己選出來的村子，可要不是她出現，你說不定就一頭撞進了狼窩裏，直接被喬普家生吞活剝了，哪還會有今天的宴會！”

    “我當然承認，如果沒有伊麗莎白的幫助，我的計劃一定會拖延個兩三年。”有一說一有二說二，雷登絕對不會故意埋沒別人作出的貢獻，“那時的情況肯定會大變樣了吧……不過話又說回來，半人馬之所以有這麽大規模的騷亂，難道不是克勞迪婭那一場大戰導致的嗎？”

    “你可不能把所有的責任都讓她背呀。騎士團的章程是你擬定的，導致這種局麵出現，你也要一部分責任。”畢竟和克勞迪婭是好閨蜜，二人見麵雖在拌嘴，但在背後，讓娜還是要維護她一下的，“更何況要不是她冒險突進，你也不可能如此順利地解決災民的問題啊？我看你自信滿滿地去種冬小麥，結果連它們成熟的日子都不清楚，實在是太丟人了。”

    “這麽一想的話，如果不是克勞迪婭，我還不可能遇上伊麗莎白？”琢磨著這一切事件的因果關係，雷登發現了許多奇妙的聯係，“要是她沒有頭腦發熱地大肆擴張自己的騎士團的話，那伊麗莎白的第一輩子就很有可能一直住在那個小村莊裏了？這樣一來，我估計我們是再也不可能會見麵的。”

    “‘第一輩子’？這是什麽古怪的說法？”讓娜奇怪道，“實際上根本就沒有例子表明吸血鬼到底能活多久吧？就算她真的是你口中所說的‘長生種’，那就不會死，哪會分出個第一、第二輩子呀？”

    “她現在的人格還暫時處於人類這一方，哪怕大多數時間都是躺在病床上的，可這十數年，對她來說也並非毫無意義。”關於人格方麵的判斷，雷登也不和讓娜多提了，她自己就是因為後天改變人格的例子，所以很自然地就接受了他那一套說法，“她現在才剛剛蘇醒，還沒有適應自己的那副軀體，也不會刻意地去實驗它。因為從普通人的視角去看這一些變化，隻會讓人感覺到恐懼和惡心。”

    仿佛是怕自己的肯定回答會進一步傷害那個偷聽者的內心，讓娜選擇沉默地避開了這個問題：“這話從你的嘴巴裏說出來可不好吧，不是你讓她去主動使用自身的能力的嗎？”

    “我說的那個普通人，也包括她自己。不然你以為她之前那段時間為什麽一直有自殺的傾向？”現代地球人的想象力可比這邊的人們豐富得多，雷登倒不會因此而產生多大的厭惡感，要論惡心的話，克勞迪婭衝鋒踩踏出來的現場那才叫真的惡心，“想知道這為什麽是第一輩子就別打岔。”

    “好，我閉嘴。”

    “在最開始的日子裏，她會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在村子裏，體驗著山裏麵的生活，日複一日，不曾改變。”如果沒有半人馬出現的話，雷登的假設很有可能成立，“更何況她因為病情的原因幾乎沒有見識過外麵的世界，這種對普通人來說也是非常無聊的日子，卻會讓她過得充實幸福。這樣的日子大概能夠維持二十年左右。”

    “二十年？這麽短？你不是說一輩子嗎？”結果讓娜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好好回想一下，普通人的正常壽命是多少歲？”在這個身邊到處都是魔獸，頭上頂著一群魔法師，又沒有良好醫療手段的世界裏，普通平民的平均壽命估計比雷登那邊的中古時代還要短上一些，“非瑪娜能力者的話，一般不會超過三十歲。更何況，人是會衰老的。二十年，這足以讓一個剛剛進入生命黃金期的中年人變成一個虛弱的老人了，可她是不會改變的。”

    “哪怕平時抑製住自己不使用能力，她也會從這衰老的差距上真正理解到自己與他人的不同。如果在這個時候，她還沒有離開這個村子的打算的話，那這段充實幸福的生活就將化為她人生中最痛苦的回憶。”雷登非常武斷地下了判斷，“她要麽被這個村子驅逐出去，要麽被人當作怪物給‘殺’死一次。無論如何，這個可以作為她的第二故鄉的地方，會成為她變一個真正的吸血鬼的開端……真正的吸血鬼。”仿佛像是要強調什麽似的，他把這個詞又重複念了一遍。

    “但現在不是不會發生嗎？你也不要為這種事情而煩惱了。”表麵上是在安慰雷登，可讓娜是對那個偷聽的吸血鬼說的，“更重要的難道不是從今往後嗎？她已經沒有可能再經曆這樣的回憶了呀。”

    “讓娜，我也是會死的，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像普通人那樣壽終正寢，可我一定是會死的。”對於自己的死亡，雷登表現得很平淡，因為對現在的他來說，老死實在是太過遙遠了，擔憂這些毫無意義，“到了那個時候，有誰能夠阻止她向吸血鬼的方向轉化呢？”

    “原來如此，你所說的‘和我一樣’是指這一點啊。”讓娜這才明白過來，雷登當時為什麽要對海勒提“永生”這個詞，“如果人人都能夠‘無敵’的話，那我的‘無敵’就不會讓人恐懼。那要是人人都能擁有無限的生命，可以隨意地改造自己的身體，吸血鬼也就不會是令人惡心的怪物了。”

    “這一點我要事先說明，除了被你和馬克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迫我之外，我同樣也是為了我自己才幹這種事情的。”還沒等感動的氣氛醞釀起來，雷登故意這麽說道，“先不提我也想得到‘力量’和‘永生’，光是讓你們兩個肆無忌憚地鬧起來，我就受不了。就這無瑪娜者的小身板，無論是魔王還是吸血鬼亦或是那些魔法師們，隨便戳一下，我就倒了。我隻是為了保命，才選擇走這條路的，和你們沒有一丁點的關係。”

    “是，是，沒有關係，沒有關係。”用敷衍的語氣這樣回答他，讓娜覺得這次談話的效果已經足夠了，便決定把躲起來的伊麗莎白給叫出來，“那邊的吸血鬼小姐，你相不相信他的鬼話呢？”

    “噫！”被突然點名的伊麗莎白忍不住發出驚叫，剛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巴，卻發現為時已晚，隻能從牆後麵走了出來，“你們什麽時候發現的？看起來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

    “和海勒跳舞的感覺怎麽樣？出賣色相去調戲一個小處男，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在向伊麗莎白提出讓她加入進來之前，雷登還必須先搞清楚她到底有沒有闖下大禍來，“他一定是把頭撇開，然後用眼角的餘光使勁地往你身上瞟吧？”

    “說得你好像沒有對克勞迪婭這麽做過似的，偽君子，假正經。”讓娜倒是選擇維護伊麗莎白，在這個問題上和她站在了一條戰線，“人家好歹在你手下幹了一年活，她到底有沒有進步，你感覺不出來嗎？”

    “沒錯！我們雷文家的人敢說敢做，敢愛敢恨，才不會用這種小手段去對付斯圖亞特呢！”反正在偷聽的時候也已經看見那個羽毛會講話，伊麗莎白就暫時不糾結這件事情了，覺得還是要把雷登這邊的誤會先給解開，“我找他的主要原因是為了想辦法找到那本古拉德的魔法書。我不是跟你說過嗎，維恩城離我原來住的城堡比較近，他很有可能知道些什麽。所以，我和海勒達成協議，讓他幫我找到這本魔法書，我到時候會複印一份交給他。這就是這次談判的全部內容，你不要想多了。”

    “哼……”光是隻有這種目的，需要讓一個雷文牽起斯圖亞特的手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起跳舞？這是把他雷登當成三歲小孩耍呢。所以他也不答話，想聽聽看伊麗莎白還有什麽想辯解的。

    看到雷登擺出一幅“還有呢”的態度，伊麗莎白咬了咬牙，終於還是說出自己真正的打算：“好吧，我是有出賣色相的想法……但隻是想耍他一下，給他一個教訓而已！隻是當眾出醜，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呀！”

    “其他的想法我不管，你隻要回答我一個問題。”看到結果果然如自己的預料，雷登選擇直奔問題的中心，“你的這個打算，到底實行了沒有？”

    “沒有。”

    “真的沒有？”

    “沒有就是沒有！煩死了，你個小豬仔！”伊麗莎白也是有脾氣的，被這樣逼到牆角，一下子就炸毛了，“我看你氣得當場就走，就馬上放棄了嘛！”

    “那好，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以後誰也不要提了。”見到自己的這些折騰總算是保住了海勒那可憐的初戀之心，雖然明天可能又會傳出什麽流言蜚語，但雷登已經管不到這個了。誰知道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在得知自己的初戀是被人耍了的情況下會做出些什麽來？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一個魔法師，己方的唯一一個魔法師！沒有就此釀成大禍，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解決了這起無妄之災，雷登沒讓處於羞惱狀態的伊麗莎白緩緩，便直截了當地提起正事：“既然剛才的對話你都聽到了，那我也不多說廢話。伊麗莎白?b?雷文?恰赫季斯，你是想成為獨霸一方的吸血鬼之王，還是願意生活在一個沒有人把吸血鬼當成怪物的世界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