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一個人掌握了瑪娜擁有形體的證據。”隻要當天並不是非常勞累，在一天的工作結束之後，海勒的魔法課還是會照常開始的，“在雷登剛才講的那節課裏，提到了一個非常有趣的概念，那就是質量。從這個角度出發的話，瑪娜沒有質量，而魔力是有的。”

    “這怎麽可能呢？魔力是由瑪娜構成的呀！”經過白天的互動，格洛麗亞和海勒稍稍有些熟悉，也開始提起問題來了。

    大概是有類似於希格斯玻色子這東西作用於其中吧。也可能是像光子那樣沒有靜止質量，在運動時產生動量，但由於相當微小，被人忽略不計了也說不定。這樣一來，瑪娜即使達不到光速，那也應該與其相差不遠。可就實際的情況而言，這種“無質量”的東西傳播得實在是太過“緩慢”了。

    “有的時候瑪娜的速度特別快，在某些通信魔法上，靠著它，能夠毫無延遲地完成人與人之間的心靈通信。”關於瑪娜的傳播速度的問題，作為魔法師的海勒自然也是能夠觀察得到的，“有時候特別緩慢。人類和魔獸體內的瑪娜還能保持著動態平衡，可植物內部的就不一樣了。哪怕莖葉和果實隻隔了那麽微小的一點距離，可在雙方瑪娜差距非常大的情況下，果實中的瑪娜幾乎永遠不會跑到莖葉中去。”

    這種現象早在魔法時代之前，就被瑪娜能力者給觀測到了。在那時還傳出了某種“天材地寶”可以讓個人實力大漲的傳說。為了一顆內部蘊含著豐富瑪娜的果實，相當多的能力者家族被卷入其中，殺得腥風血雨。

    到後來，魔法師們發現人體內的瑪娜並不會因為吃什麽而增長，這種謠言才漸漸冷卻下來。取之而代的，就是魔法師們在尋找一種能夠操縱更多瑪娜的方法。有魔法驅動的時候，瑪娜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可在自然環境中，當地瑪娜被消耗一空的情況下，哪怕是不到一裏的距離，這些瑪娜想要填補過去，甚至有可能會花上數年的時間。

    “那是因為瑪娜是有偏好的，它們隻喜歡呆在自己喜歡待的地方。”對於這種現象，海勒下的定論是十分玄學且主觀的，“我知道把一種無形的東西說得好像有生命似的，非常奇怪，可觀察下來的結果確實如此。這是經過我們魔法師長年累月的研究後，得出的結論。而且，阿爾巴諾半島上的火山口裏，我們就發現了由瑪娜構成的生命體的跡象存在。”

    當大量瑪娜以某種形式聚集在一起之後，它們就會產生一種有主觀意識的生命體。可以聽得懂人話的石頭人，可以在岩漿中洗澡的火之精靈，棲息於雪山之上的冰霜巨人，存活了相當漫長時光的生命之樹……這些流傳於民間的傳說，大部分是真實存在的。有一批擁有著相當的好奇心的魔法師，將自己的足跡踏遍了整個大陸，就是為了尋找這種自然產生的神奇事物。

    在他們之中，和動物相依為伴的雷文家是裏麵的佼佼者。由於可以上天入海無所不能，他們的機動能力是所有魔法師家族中最強的，探索的麵積自然也是最廣泛的。甚至有傳聞，他們還跑到了極東的國度，見到了隻屬於傳說中的魔幻生物——飛龍與不死鳥的存在。

    “沒有這回事。”很少在魔法課上發言的伊麗莎白突然插嘴道，“我們家族確實有人跑到了極東之地，但那裏並沒有什麽傳說中的幻獸，甚至連生命的跡象也沒有。那塊土地仿佛是被什麽人給毀滅了，沒有瑪娜，沒有生命，更加沒有人類的存在。或許曾經存在過文明，可在幾百年前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你就這麽肯定？”海勒忍不住反駁道，“說不定那個人隻是走錯了路而已。”

    “我的父母為了治好我身上的病症，曾經追尋著這種傳說，渡過白海，穿過無盡的沙漠，翻過比雷文山脈還要高的群山高原，到過那片土地。”把話題扯到了自己身上，伊麗莎白卻是一臉平靜，“那片大陸可能已經被毀滅了上千年，由於瑪娜偏好的原因，或許在千年之後也不能恢複原來的樣貌了吧。但是……我的父母在那裏看到了希望。即便是一片毫無生機的土地，即便那裏已經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瑪娜存在，可依然有生命頑強地生存著，生長著。這讓他們堅定了治好我的決心。”

    這番話說出來後，大家一時間全都沉默不語。隻有雷登首先跳出了這種氣氛，拍了拍手，讓所有人回過神來：“先讓我們把神話傳說放到一邊，來談一談現實裏的事情。那種‘瑪娜偏好’到底是怎麽回事？和我們高產小麥的瑪娜含量如此豐富有著什麽聯係嗎？”

    “就我的推測而言，肯定是有聯係的。其實我基本可以確定，瑪娜就是因為‘喜歡’，所以才大量地出現在那裏的。”小時候的夢想被打破，而這件事情又牽扯到伊麗莎白，海勒也同樣希望它快點過去，急忙搭話道，“我這次想要觀察到瑪娜聚集的全過程。看看它們到底是被吸引過來的，還是在植物體內憑空產生的。原來由於測量單位不能確定，這種研究到最後都隻能不了了之。我們現在雖然沒有完全確定最終的基本單位，但由於這裏產出的單位瑪娜量十分龐大，任何細微的變化都會被成倍放大，方便了我的觀測。”

    魔法師在誕生之初就一直追尋著如何能夠利用更多的瑪娜。樹上的果實，漫山遍野的鮮花，各種各樣的魔獸等等，都被他們一一嚐試過了，因此也誕生了各種各樣不同流派的魔法師家族。在其中，斯圖亞特家族可以說是最成功的。

    在魔法世紀最初的那一百年裏，斯圖亞特庇護過各種各樣的瑪娜能力者——包括他們的家族。他們在帶來了各種各樣的“魔力節”的同時，也帶來了瑪娜能力者時代所積累下來的一些生產技術。製作陶器、冶煉鐵器、織布裁衣等等，在這些東西裏麵，對於魔法師來說最為有用的，莫過於對於野生小麥的馴化，最終產生的一係列農業種植的普及。

    在哪裏能夠找到產量又大，有容易收集的瑪娜呢？就是那種可以大麵積種植，能夠結出果實來的植物。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能夠比麥子結出的穗更多，可以種植得更密集的植物存在呢？更何況它還能讓人填飽肚子。

    答案自然是沒有的。

    不，你們這裏難道就沒有種水稻之類的東西了嗎？

    雷登在心裏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之後，並沒有發表意見，而是繼續聽了下去。

    腳下踩著法師塔，手上高舉著麥子，斯圖亞特靠著這兩樣東西，迅速崛起，成為了這片大陸南方的絕對霸主。而小麥種植技術也不可能一直保密，在他們打敗雷文家之後的百年時間裏，幾乎所有的家族在使用瑪娜的時候，全都是把小麥來當做媒介了。

    “其實家族裏麵還有種植葡萄，釀成葡萄酒後，用它來釋放魔法的。還有人用的是橄欖油，或者是一些海鮮，甚至有人用海草的。並不全都是在用小麥驅動自家的法師塔。”海勒順便把一些並不是主流的瑪娜運用研究也介紹了一下，“在阿爾巴諾群島南部的地區，由於天氣的原因，小麥的長勢並不好。大家一直在想辦法用其他東西去取代它，要不然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登上南方的沙漠大陸了。”

    “都叫成‘砂漠大陸’了，你們居然還想上去？”對於斯圖亞特的戰略方向，雷登還是很敏感的，這畢竟關係到這個家族的主力會被擺在哪個方向上，“你們家族還真是無時不刻地在擴張啊。”

    “我們畢竟是靠著土地來施放魔法的呀。”隻是這樣輕輕地辯解了一句，海勒知道雷登到底想要聽些什麽，便詳細地和他解釋起關於這方麵的動向，“哈爾姆斯塔德半島早就在這兩百年間瓜分完畢了，雷文大平原的狀況也差不多。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沒有土地來建造法師塔，這種內部矛盾已經十分激烈了。如果不是二十年前的那一場魔王討伐戰，讓家族損失了一大批沒有土地的魔法師，說不定維恩城的易手，就是我們斯圖亞特內戰的開端。”在維恩的事情上，海勒基本上已經看開了。他在這裏擁有著更遠大的前途，又何必眷戀著那座有名無實的九環法師塔呢？

    “魔王討伐戰……總感覺一直在聽到這個詞。”自己背後就有一個“魔王”候補，雷登總還是要關心一下這方麵的事情的，雖然從讓娜那裏聽過雅克的親身經曆，可還需要一個魔法師來補全他們那邊的視角，才能讓他可以更全麵地看待這場戰爭，“你能不能詳細地和我們講講這件事？”

    “你想聽的話我自然會講。”海勒嘴上這樣說著，卻把外麵的天象投影到室內，“現在已經是下半夜了，過一會兒還要早起，等到明天晚上再說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