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會能夠操縱它？”奧托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到頭來，這座塔的主人是你？那你為什麽要欺瞞我們？”

    “這怎麽可能呢？你們應該已經知道我是無瑪娜者了才對。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成為法師塔的主人呢？”沒想到自己開個門也會讓他們有這麽大的動靜，雷登好奇地問，“這種情況很讓你們吃驚嗎？布魯斯，連你都沒有這樣的經曆？你可是那個杜克的左右手啊。”

    “沒有一個魔法師會對自身的安危置之不理，根本不可能讓其他人來操作自己的法師塔的。而且，不用魔力就能控製法師塔，也不曾有過這種先例——至少我是沒有聽說過。”為了讓雷登更清楚地知道這些到底意味著什麽，布魯斯解釋得很詳細，“事實上，這種行為是比較浪費的……”

    舉個例子說，就像雷登現在用聲音來控製法師塔。為了保證法師塔能夠時刻響應他的說話聲，就必須一直維持一個，轉化聲音為魔力的一環魔法——這就屬於多出來的消耗。

    哪怕是一個擁有九環法師塔的魔法師，財大氣粗，根本不把一環魔法放在眼裏，也不願意看到這樣一種額外的支出。如果不是因為維持法師塔的瑪娜消耗急速下降，海勒又修改了內部的魔力回路，這種係統也是不可能成型的。

    單純地把聲音轉換成魔力，也不可能使得法師塔像現在這樣，按照使用者的意誌活動。海勒在新的回路裏構建出了幾個簡單的邏輯門，通過“與或非”的切換，從而實現了最基礎的邏輯運算。而通過用得到的數據做出結果，下判斷的，是海勒使用心靈魔法，把自己的人格複製出來一部分，並在魔法回路裏構建出的底層人格。

    它並不是海勒本身，也並不能和人交流。隻是用於理解人的語言，能把口頭命令更好、更精確地轉化為相應的魔力，所做出來的互動“界麵”而已。如果按照雷登位麵的時髦話來說，這就是一種“人工智能語音識別”。

    超越傳統法師塔的那種非常生硬的人與塔的互動，使魔法師與塔的關係與發生轉變。讓法師塔能夠更好地為魔法師服務。省去了一些瑣碎事務也必須自身親自構築魔力節才能啟動的麻煩，或是在戰鬥的時候可以主動提供一些簡單的魔力節構築輔助，這就是海勒期望這座全新的法師塔能夠做到的事情。

    雷登暫時就把它當做一種牛皮，聽海勒吹一下。哪怕他能夠用心靈魔法這種作弊的技能來直接跳過一些最基礎的部分，一下子就超越了地球位麵的許多“人工智障”的邏輯判斷，可依舊無法一下子完成他最完美的輔助係統。

    如果直接複製自身人格的話，說不定法師塔就會反客為主，暗地裏修改底層的控製權限，來擺脫他這個主人的控製。可讓這個人格隻參與判斷的話，如何讓整套法師塔的係統主動配合著主人進行魔法的釋放，又會成為一個難題。這種時候，他就不能依靠作弊的心靈魔法了，必須每一個場景、每一個場景地進行“設置”——這被雷登戲稱為“敲代碼”，才能讓整座塔不像個木頭人似的，隻是聽得到聲音，懂得了意思，卻幹不了任何的活。

    雖然他可以用一些編程常識來理解這部分內容，但法師塔的運作畢竟還是有魔力和魔法進行參與的，雷登也沒辦法向他們三人很流利地解釋清楚。隻能大略地提一提這是海勒的一些新嚐試，便把這個話題放到一邊，要給他們準備起午飯來了。

    “哥哥？”二層的人察覺到了樓下的動靜，降下了天花板上的樓梯，走了下來——是最近一直在法師塔裏學習的埃莉諾，“啊，是有客人嗎？”

    “這是我的妹妹埃莉諾?司徒。”雷登向這幾個人介紹道，隨後分別把他們的身份都一一講給了埃莉諾聽，簡單地提了一下自己來這座法師塔的目的，“你也幹脆和我們一起吃吧，雖然按照你平時的習慣來說是有點早……”

    “海勒閣下早就為這座法師塔添加了自動做菜的功能，隻要對它下命令就行了。”和三人禮貌地打了招呼之後，埃莉諾向雷登介紹了法師塔最近新添加出來的玩意兒，“按照菜式的不同，所需要的時間也不一樣。除非是沒有準備好發酵了的麵粉，不然最多隻需要二十分鍾，就可以吃上熱騰騰的菜了。”

    “被你這樣一說，我都想天天跑到他這裏來蹭飯了。”一想到有了這個新功能，海勒還是會用各種借口跑到他家裏來吃飯，雷登就知道它一定是華而不實的，“它的消耗大不大？”

    “基本上毎做一頓飯，就會消耗相當於食材內部含有的，三倍以上的瑪娜，海勒閣下吃了一頓就心疼得不得了。”埃莉諾點了點頭，證實了雷登的猜測，歪著腦袋問，“如果您覺得浪費的話，就讓我來下廚吧？”

    “不，讓我……”

    “您看看您現在的這身樣子，怎麽進廚房嘛！”指了指雷登身上沾滿了塵土的衣服，埃莉諾毫不客氣地說，“您就應該洗個澡，把衣服給換一下，這也是出於對客人的尊重。反正下午都是要談事情的，也不可能回到田地裏了，那你還穿著它幹什麽？”

    總感覺最近的埃莉諾越來越強硬了，不知道是不是種錯覺？

    “這樣一來，等的時間就太長了，小姑娘。”奧托開口給雷登打了個圓場，他恨不得現在就和對方談好，然後立刻回到總部去向互助會匯報他得到的好消息，“我們不是那種魔法師，吃不進一點的沙子，隻會躺著享福。不要這麽指責你哥哥，尊重這種事情，可不是隻能用外表來體現的。”

    聽了這番話，埃莉諾身體一僵，先看了一眼撓著頭尷尬笑著的雷登，然後恭恭敬敬地向奧托鞠了個躬：“是我太膚淺了，多謝閣下的教誨。”

    “能這樣爽快地接受別人的意見……雷登閣下，您有一個好妹妹呀。或者說，您的教育方針十分出色。”看到埃莉諾轉身去廚房準備午飯了，奧托向雷登招呼道，“您難道還想跟在她身後去幫她？不要這樣，就算是像她這種聰明的小姑娘，也還是會羞惱的。就讓她自己一個人緩一緩，我們來談我們的。”

    “我也看出來，雷登閣下並沒有適應怎麽照顧小孩子啊。”或許是想通過年長的優勢，在這一方麵壓過雷登，梅瑟用過來人的立場分析道，“那孩子不是您的親妹妹吧？應該是半路收養的。否則像您這樣的人物也不會如此手足無措。”

    在原來的時空是獨生子女，雷登確實沒有和兄弟姐妹長期相處的習慣。更何況當初收養埃莉諾的時候，她就已經是一個心思複雜的小姑娘了。到頭來，他也隻能給她提供一個最好的物質條件，讓她能在這種環境下，自由成長。

    聽了梅瑟的話，雷登點了點頭說：“確實是像您說的那樣。現在總感覺這孩子，和我有些疏遠了……”

    “這是因為她已經有些不太清楚該用什麽立場和您相處了，是一件好事情。”作為家裏的長輩，梅瑟對識辨小孩子的心理還是有些心得的，“這是她在內心深處開始認可您的開端。你們隻要再繼續慢慢積累感情就行了，等待某一天出現的契機，就能讓你們成為真正的家人。”

    不，我覺得埃莉諾和其他的孩子還是有些不一樣的，不能用通常的方法來衡量她。

    心裏是這麽想，雷登還是接受了對方的好意：“我會盡可能向這個方麵努力的，謝謝您的建議。”

    “嗯……看起來還需要花上一點時間呢。雷登閣下，您能不能為我們介紹一下這座塔的功能？我們可是很想聽聽戰勝六環法師塔的壯舉呢。”大約是覺得和雷登套了一下近乎，梅瑟便主動問起了他感興趣的內容，“這種法師塔的設計，我可從來沒有見過。但新奇歸新奇，卻總覺得有些浪費呀。”

    “海勒到底是怎麽戰勝杜克的，我當時不在場，也不是很清楚。”用木棺炸毀法師塔的事情，雷登肯定是不能說出來的，他也知道對方了解這一點，其目的在於後麵一句問話，“至於浪費的問題，您應該在心裏已經有底了吧。用這種方式建造出來的法師塔，其消耗比通常的要低得多。再在這個基礎上優化魔法回路，可以針對某個魔法來減少瑪娜的消耗，讓它可以持續性地為這座塔的主人服務。做到用魔法來改變生活。”

    “用魔法來改變生活？”先是訝異了一下，梅瑟又鼓起掌來，“說得真不錯！這也是我們皮耶羅的理念。我的父親皮耶羅當年正是為了這點，才毅然決然地和家族割裂，舍棄了那個姓氏，創建出了皮耶羅工坊。沒想到在這麽多年之後，還能夠聽到類似的話來，真讓我這個老頭子很是感動。”

    “我可當不了這樣的誇獎，您還是過一會兒去誇誇海勒吧。聽說您和他也是挺熟悉的。”剛想要再聊一會兒，法師塔的大門又突然打開了，雷登向那邊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大笑起來，“海勒，你們的兄弟情還真是深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