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選出的代表人數其實和原來的長老會差不了多少，甚至除了少部分人之外，大多都是原來長老會的成員。由於比弗利的村民們對準魔法師天生的疏遠，除了奧托，其餘的人一個都沒有選上。

    “從一千號人到二十幾人，這種感覺實在是太誇張了一點。”看著剛才還是人聲鼎沸的議事廳，海勒感慨著說，“我甚至都產生了一種我們沒有辦法幫大多數人決定一件事物的錯覺。”

    “隻要他們覺得你能維護他們的利益就行了。”擺了擺手，雷登把自己手上的稿子遞了過去，“我提議海勒作為委員長來主持我們今天的會議。我累死了，讓我歇一會兒。”要讓一幫無組織無紀律的村民們自願交出自己的權力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情，雷登今天總算是領教到了。他隻是宣布了法師塔公有製，如果宣布土地公有的話，他們非得把議事廳的頂給掀翻不可。

    “我隻是一個預備，讓我代表你來說合適嗎？”嘴上這樣說，海勒卻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看雷登所要構建的“政府”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一把抓過那疊稿子，仔細地瞧了起來。

    “那就投票，我們這些代表暫時不搞不記名了。畢竟人數太少，誰讚成誰反對，一下子就能看出來了。”雷登充分發揮民主集中製的優越性，把自己身上的鍋給甩了出去，“誰反對海勒主持會議的，請舉個手。”

    “我反對！”伊麗莎白站起來說，“我算是正式黨員，為什麽不讓我來代表你？”

    “這又不是開黨會，這是比弗利的代表大會，你這位小同誌……咳，你就別搗亂了。”嚼著那幾個熟悉的名詞，雷登差點就說順嘴了，趕忙把會議拉回正題，“好了，基於全民投票授予代表大會的職權，我們首先來開始修訂作為總綱的憲法……不對，不是我來說。”

    “憲法作為比弗利的根本，規定擁有最高法律效力……”海勒按照紙上所寫的，一字一頓地說，“首先是……是否要確立比弗利的國家屬性……代表了何種人的利益？采取什麽製度？民族政策……括弧，暫時擱置……”

    “你不必把括弧也念出來呀……”拂了一下額頭，雷登指了指伊麗莎白，又指了指格洛麗亞和茹爾克他們，“他們到底算什麽民族我也分不清，這個由大家來討論吧。”

    “我們是否確信建立法治國家？采取哪種經濟製度？比弗利與尼爾，還有未來整個馬爾拜的行政區劃問題……”

    “公民的定義問題，公民的權利和義務……”

    “國家機構的權力將要以法律的形式明文展現出來……”

    “還有是否要選出國旗與國徽等等象征物……”

    “這些是總綱，接下來的全都是細則。”剛看到第一頁的時候海勒就開始頭疼，繼續往下翻，便有點不太想麵對這些寫得密密麻麻的紙張了，“不要這麽正規吧？我們是個才滿一千人的小村子，就想著成立什麽國家民族……先建城怎麽樣？一些特殊的城市也會製定一些規矩、城徽啊什麽的，不需要讓我們一下子就這麽特立獨行。等到我們占領了馬爾拜全境，再召開類似的會議，重新討論此事如何？”

    畢竟是按以前的記憶照抄下來的東西，雷登出於偷懶，就沒有再做改動。聽到這個提議後，他點了點頭說：“那我們就先表決哪些是需要表決的再說，同意的舉手。”

    所有人立刻舉起手來。開玩笑，這麽多東西要他們討論，非得一直辯論到春天為止不可。

    “全員通過。”生怕雷登再補充些什麽來，海勒總算是有幾分委員長的樣子了，並根據自己的想法進行了一定簡化，“現就總綱需要修改的地方進行投票表決……”

    在場的二十多人進行商議和投票，比起上千人的大會來說不知道要快到哪裏去了。僅僅是一個中午的時間，在大家啃著饅頭討論的情況下，出爐了一份全新的憲法大綱，並迅速地一致通過。

    “比弗利是一座全民共治的平等城市，任何破壞這座城市平等共治原則的組織和個人都將成為比弗利的敵人。比弗利的一切權利屬於每一個比弗利人民，人民通過比弗利代表大會行使自己的權利，按照法律通過各種途徑……”

    “比弗利的官方機構實行民主集中製的原則。代表大會由人民選舉……政府由代表大會選舉……”

    “考慮到外部條件十分惡劣，比弗利暫時不公布自身的民族政策……一切人形生物按照對人類的基本原則處理……”

    “比弗利采取的是以法師塔公有製為核心的生產資料所有製度，即一切圍繞著法師塔運行的生產活動全都歸由比弗利所有，原則上不反對土地私有製……”

    “比弗利的公共財產不可侵犯……比弗利公民的合法財產不受侵犯……”

    “比弗利應該積極推廣最先進的魔法技術，讓所有比弗利公民能夠第一時間受益……”

    “比弗利將大力推廣市場經濟……關於各種經濟實體的保護和規範原則為……”

    “比弗利將全力發展全民的魔法教育事業，以提高全民的魔法水平為己任……”

    “關於行政區劃的劃分，暫時不做討論。”

    “然後是城市公民的權利和義務……”

    “對於代表大會和比弗利政府法律上的職權定義……需要修改的部分是：代表大會能夠同時選舉城主和副城主，其餘的將交由城主提名，必須有半數以上大會代表、城主及副城主雙方全部同意，方能通過。”

    “關於城徽的製定，將接受比弗利所有公民的投稿，然後投票得出。”

    念完自己親手記錄下的會議成果，一股成就感在海勒心中油然而生，他不禁這樣說道：“和我們現在所做的一比，斯圖亞特的魔法師在一片土地上插一根法師塔就宣布這片土地的所有權歸於自己的行為，簡直是幼稚可笑。”

    “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雷登歪著頭問他說，“是什麽讓你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我……說不太清楚。”要讓海勒把這模糊的念頭清晰地講出來，還是有些超出了他目前的理論水平的，“這片土地永遠在那裏，瑪娜也永遠在那裏，並不會因為多一個魔法師或少一個而改變……而且住在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也沒有同意……它不具有合法性。”

    “合法性？海勒，你別被這種膚淺的東西遮蔽了自己的視野。嗯，既然大家在接下來的五年內要一起決定一些重大事項了，那我也把這些和你們講講。”雷登搖了搖頭，否定了海勒的說法，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這樣說道：“可以擊敗一切對手的暴力才決定了合法性！你們還真以為我們的合法性是被村民們選舉出來的嗎？這是因為我背後站著魔法師，站著喬普家族，站著伊麗莎白，比弗利的村……現在是公民了，才會一致投票通過我的改革提議。”

    “這……”海勒反而是有點難以接受雷登的這個說法，“那你的意思是……斯圖亞特的這些行為全都是合理合法的嗎？”

    “在這個能通過魔法成為超人的世界裏，確實是如此。”這樣的觀點反而由是一個無瑪娜者說出來的，“我們並不是為了比弗利的公民們而作出的這次改革，是為了創造出一個我們自己滿意的世界才采取的行動——隻不過這條道路正巧也是他們想要的罷了。如果你們不能擺清自己的思想，不能按照這一原則去決定攸關比弗利生死的大事的話，那我們的決策就會出現問題。尤其是你，海勒，給我牢牢記住這一點。”

    “那你做這麽多複雜的操作是為了什麽？”伊麗莎白覺得自己剛才的討論和投票全是白折騰，“你直接按照原來的那一套體係去做不就好了嗎？簡潔明了，多好。”

    “因為我想建立起一套，即便是離開了我們也能讓比弗利繼續運轉的製度。”雷登所看到的當然還不止這些，“現在如此不代表將來如此。如果在五年、十年之後，出現了比海勒還要強大的人物該怎麽辦？難道期望他能夠與我們同路嗎？一個可以用利益來拉攏，那十個、百個呢？我們的這套體係不是為了來限製我們的，而是為了限製那些反對我們，想要對抗我們的人的。”

    “那誰是你的敵人？誰是你的自己人？喬普家算哪方的？”茹爾克看了看競選成代表的原長老們，這樣問道，“加爾文羅也能限製嗎？”

    “就算長遠的目標不同，但願意在我們的體製內部幫助我們的，都可以算做‘自己人’。”雷登這樣解釋道，“對於加爾文羅也要分開地來看。除了那位艾爾頓城主和他的那幾個子女之外，其他人應該不會反對加入我們的體係的。那對於我們來說，城主一係就是屬於我們的敵人，而其他人則可以當我們的朋友，也能夠進一步地成為‘自己人’。”

    “好了，代表大會可不是給你們上課的地方。現在讓我們來選舉比弗利政府的具體人員吧。”習慣性地這樣說了一句，雷登才想起海勒這個委員長，“委員長閣下，我們繼續開會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