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裏？

    本能地想要揮出一劍，雷登止住了自己的衝動，

    這種時候有這麽大的警戒心豈不是不打自招？

    “我沒有惡意，隻是想和閣下好好地談一談而已。”

    回過身，雷登瞧見的是一個穿著黑袍的人，盡管不清楚他的身份，但從身高和體型來看，他覺得這家夥就是他當時在那個占卜屋裏看到的占卜師。

    “你邀請別人談話的時候，一向弄出這種極為可疑的裝扮嗎？”雷登從兜裏拿出了一塊布，擦拭了一下劍尖，然後把它插回鞘中，這才繼續說道，“你不去那個人滿為患的占卜屋裏幹活嗎？我想今天應該會有很多人來祈求預測自己的命運。”

    “閣下，您應該猜得到了所謂的‘占卜師’不止一人吧？而且他們全都是走個過場，想要說什麽做什麽，全都是按照領主大人的安排來行事的。”黑袍占卜師並不介意在這種光天化日之下說出拉迪亞最大的秘密，眼見雷登不肯移步，他便站在原地繼續說道，“我很抱歉，調查了一下閣下的身份。覺得您和這場火災有著密切的聯係，便到這裏來等您了。”

    “你這是誆騙不到錢財，來這裏血口噴人了？”雷登挑了挑眉毛，作勢欲走，“虧我還覺得能從你嘴裏聽到幾句實話，沒想到還像之前那樣胡言亂語。”

    “那可不是胡言亂語，是我用魔法傾聽到了瑪娜的聲音，它們告訴我的。”知道雷登是在裝腔作勢，黑袍占卜師不慌不忙地繼續說，“在這些代替品中，我算是‘真貨’。聽聞拉迪亞擁有非常厲害的占卜屋，這才過來的。可沒想到，來到此處之後，才發現這是個巨大的騙局。”

    “哼……”對於眼前這個家夥的發言，雷登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打算信他，“既然你如此有誌向，為什麽還要留下來？這麽在背後說自己雇主的壞話可不好。為什麽要特地找上我？我能夠給你帶來什麽比那位魔法師領主還要多的好處呢？”

    “對於我們這類的人來說，強大並不是讓我們在意的東西，更多的‘未知’才是我們所追尋的。”這個占卜師的黑袍微微向前一傾，不知是晃動了一下身體，還是在對雷登行禮，“我之前將占卜的內容對您有所保留，因為我完全不了解您，也看不出您的深淺。而如今，命運已經明晰，決斷之日就在今朝，我也可以作出判斷了。”

    你這個法螺吹得還沒有旅遊景點的道士和尚響呢。

    看到雷登擺出一副不為所動的態度，黑袍占卜師猶豫了一小會兒，這才說道：“既然您不相信，那我隻能戳破您的秘密，來證實我的可信度了。”

    “您在數年前曾經有過一次拯救這個世界的壯舉，或許不為人所知，但瑪娜卻是知道的。‘它’比當年的魔王還要恐怖，注定會掀起一片屍山血海。”黑袍占卜師說得很嚴肅，如果換成一個稍稍迷信的人，大體上已經相信他了，“便是如此，這也不能說明我們逃過了一劫。您之前的所作所為不過隻是拖延了時間，該到來的一切終究還是會降臨的。”

    這家夥是蒙的，還是真有兩把刷子？如果指的是讓娜的話，那他還真說對了。當然，就那個傻丫頭自己一個人出山估計會被魔法師直接給拍死，不，有可能因為讀心的原因而讓她徹底瘋掉吧？可無論如何，自己一旦被她綁在了她的戰車上，那就隻能對不起這個世界的其他人了，他一定會用最惡毒、最卑劣的手段來消滅他們。

    “哦？我的命運之線開始發生變化了，看來我的確說中了您的經曆。”自顧自地點了點頭，黑袍占卜師仿佛鬆了一口氣，肩膀也耷拉了下來，“沒有辦法，對於我來說，您的一切消息就如同一片黑洞。我不能從您身上直接讀取您行為，隻能通過瑪娜之間的旁敲側擊，來確定自己是不是正確。”

    像他這種感覺敏銳的人，應該不需要通過直接觸摸就可以確定我是無瑪娜者。能夠下這種判斷並不能說明他的占卜能力很高，也無法確定他說的是實話還是謊話。

    “我覺得你講的故事很有趣，所以決定暫時放你一馬。”這點誠意還不足以打動雷登，卻讓他難以轉身就走。因為如果對方說的是真話，那他應該對自己所做的事情略知一二，如果他惱羞成怒地把這一切全都告知了此地的法師塔法師，在海勒那邊塵埃落定之前，會陷入極為被動的局麵。

    所以，他現在隻能耐著性子和對方扯皮，從而試探這個黑袍占卜師到底是不是‘真貨’：“你還有什麽故事可講？再說給我聽聽唄。”

    “嗯……如果我說我是通過占卜來得知您一定會出現在這裏的，您肯定不相信吧？確實，命運線完全沒有變動。”點了點頭，黑袍占卜師說出了一個令雷登有些動搖的事實來，“我們已經找到了您和比弗利大小姐一同來到這座城市的所有目擊者，並將他們控製了起來。這一點，還沒有讓我的雇主知道，這足以體現我的誠意了吧？”

    居然說把所有目擊者都控製起來了，這到底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真有其事？

    “比弗利大小姐？我頭一次聽說這樣的人物。”心跳稍稍加快，雷登一臉茫然地說道，“我怎麽沒有聽說那位大人有女兒？他這麽年輕，恐怕連毛都沒長齊吧。”

    “因為那位大小姐的魔法造詣出奇得高，所以我沒有對她進行直接占卜，生怕她有所感應，對我產生壞印象可就不好了。”黑袍占卜師先說了一句廢話，最後發動了突然襲擊，“可她身邊的那兩位和您關係不淺。一位是‘義妹’，一位是‘學生’，您的興趣可真廣泛呢……啊，居然出現了一半以上的死亡線，看起來，我說對了？”

    話題到了這個份上，雷登知道不用再繼續試探了。無論對方目的如何，他都擁有足夠的信息收集手段，來挖掘那些不為人知的隱藏信息——這一點雷登是已經能確定了的。不過，他對對方依舊還有疑問，這一點不解開的話，他可沒辦法把信任交給這種人。

    “如果這是猜測的話，未免也太準了。”雷登眯起眼睛，盯著黑袍占卜師的一舉一動說，“可我從來沒有從海勒那裏聽說過如此精準的占卜魔法，斯圖亞特的眾多書籍裏同樣沒有記載，連雷文家族也是如此。你既然能夠預測得這麽準確，想必不會是無名之輩，這種魔法也絕對不會籍籍無名才對。”

    “因為它不是魔法，是我身上的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黑袍占卜師似乎真的打算對雷登坦誠相待，這樣說道，“我們一族都能聆聽到瑪娜的聲音，從而對那種所謂的魔法有很多心得。而我則是其中最為特別的，仿佛天生就受到眷顧一般，連未來的瑪娜之聲都能夠聽見，過去的自然也不例外。”

    “你不是斯圖亞特？你居然沒有被這裏的法師塔法師給生吞活剝了？”把左手從劍柄上放開，雷登將雙手環抱在胸前，換了一個站姿說，“你又提出了一個新的疑點，不好好解釋一下的話，我可不會相信。”

    “命運之線告訴我，您已經相信了大半，我的死亡線消除得差不多了。”這樣說了一句，黑袍占卜師點了點頭，還是選擇解開雷登的疑問，“這件事無傷大雅，告訴您也沒有關係。因為在十多年前，是我的同胞將曼德拉草的效果和種植方法告訴給那位雇主大人的。我們手上掌握著有關曼德拉草的秘密，同樣也具有強大的實力，讓那位大人不敢對我們輕舉妄動。”

    “看來你們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究竟還有多少魔法師的把柄掌握在你們手上？你們才是這個世界的真正控製者？”既然對方願意說，雷登就不由得多問了一些，其中有不少是夾雜著自己的好奇心，“我可從來沒有從曆史記錄裏找到有關你們一族的記錄，你們未免隱藏得太深了吧？”

    “噗……您說笑了，我們怎麽可能有這種本事？那位同胞不過是出來散散心，遇上一個比較有趣的魔法師，就隨手幫了他一下而已。回到家鄉之後，他早就把這件事給拋之腦後了。”黑袍占卜師倒是真的輕笑了一下，“這片大陸對我們來說並不是個好地方。瑪娜稀少，塵土飛揚，空氣也不新鮮，連食物都難以下咽，如果沒有要事，我們是不可能離開自己的‘樂園’，到這個地方來的。”

    “你為了得到我的信任，未免也透露了太多的信息了吧？”摸著自己的下巴，雷登拖長著語調說，“我大概已經知道你的來曆了。”

    “這怎麽可能！”這突如其來的反擊讓黑袍占卜師愣了一下，隨即沉默了，明顯是跑去和瑪娜“溝通”了。過了沒一會兒，他便用顫抖的語氣說：“您竟然真的知道了？我……”

    “不要這麽緊張，來自‘風暴之洋’對岸的客人，我們人類一向是熱情好客的，一般不會做出對異類智慧生命體進行解剖研究的行為。”既然自己的猜測已經被對方證實，雷登也就無需遮遮掩掩，直截了當地說，“看起來那些傳說都是真的？你們就是生活在森林中的……”

    “夠了！”黑袍占卜師頭一次顯露出自己激動的情緒，“我想我這邊的誠意已經足夠了，您應該說出自己的決定了吧？”

    5（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