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同類(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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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衛·利伯曼喝了口咖啡,看著陶瓷杯底,點了點頭。“你喜歡她。”

    大衛的直白令弗蘭克大吃一驚。“你亂說什麽!我和她才第一次見麵。”

    “我從沒看你這麽緊張過。”大衛眯著眼睛,拿著一根鉛筆抵在弗蘭克胸口,“你在不知所措。”

    弗蘭克用一種被人看穿心思的惱羞成怒把大衛的筆掃開。“我受夠你了!”他大叫了一聲。

    “嘿,我就隨便說說。”大衛把筆撿起來,無辜的聳了聳肩,“你卻表現的像是個被人抓住小秘密的孩子一樣惱羞成怒。”

    弗蘭克沒有說話,他感覺自己的情緒有些混亂。伸手去櫥櫃上把那瓶沒喝完的威士忌又拿了出來,倒在杯子裏。“我有妻子,也有孩子,她們是我這一生的最愛。”

    “但她們都已經死了。”

    “我知道,可我忘不了。”

    “殺害你家人的凶手你都一個個殺掉報仇了。是時候走出來,開始一段新的生活了。”

    “大衛,這個我們以前談論過。”弗蘭克看著大衛,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緒。

    “好吧好吧。”大衛攤開手,“你又想逃避了。”

    “我隻是不想就這個問題爭論不休。”

    “好吧,那我們聊點別的。你覺得迪妮莎長得怎麽樣?”

    弗蘭克想了一下,迪妮莎的那張臉立馬跳進他腦海。

    “她很吸引人,很漂亮。而且看上去很聰明,也很迷人,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就像……就像……我說不上來。”

    他回答問題的時候,大衛仔細的研究著這位朋友的表情。弗蘭克話一落,他立馬問道:“你喜歡她的,對吧。”

    弗蘭克直視著大衛的眼睛,他知道瞞不過對方。大衛這家夥整天就蹲在顯示屏後麵看著這個世界,他喜歡觀察,也善於觀察,他有一種能看透別人心裏所想的特殊天賦。

    “是,我喜歡他。”於是,弗蘭克承認。“但這不是一見鍾情,我隻是被她美麗外表驚豔到了而已。你知道的,你當時也看到了,我被‘驚奇小子’追殺——”

    “人家現在是‘驚奇隊長’了。”

    “好吧,我被‘驚奇隊長’追殺,是迪妮莎救了我。當時那種狀況,命懸一線,很容易產生錯覺。那個叫什麽什麽效應來著……”

    “吊橋效應。”

    “對!就是這個吊橋效應。你學過心理學,你應該明白,一個人提心吊膽,心跳加速的時候看到一個漂亮異性,潛意識會錯把這種因環境而產生的心境,理解為對方使自己心動,故而產生一種錯覺,認為這是產生了愛情的偽情愫。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從來就沒有‘偽情愫’這種東西。弗蘭克,你又在瞎編了。”大衛不留情麵的拆穿了他。

    “但至少我前麵說的是真的。”弗蘭克把玻璃杯裏的威士忌一飲而盡。

    “我的朋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我知道你愛你的妻子和孩子,但總有要放手的時候。如果真的還愛她們,就放它走吧”

    弗蘭克看著手中的玻璃杯,過了一會兒才回答:“我知道,大衛。但是這並不容易。”

    “珍貴的東西都不容易。”

    大衛·利伯曼起身離開了休息室。

    ……

    迪妮莎站在天台上,出神看著星空。“果然和宇宙比起來,地球真的好渺小啊。”她輕輕低喃。

    弗蘭克找到了她,但他並未出聲打擾迪妮莎,隻是遠遠的看著。打量著她那身可笑的作戰服。

    迪妮莎聽到了弗蘭克的心跳,回過頭。

    當他們四目相接的那一刻,弗蘭克感覺自己有種淪陷的感覺。那雙亮銀的眼眸好似深淵一般把他吞噬。盡管他之前已經很仔細的打量過這個女人:她有著一頭金色的長發,個頭很高,而且很英氣,皮膚太白了,就像瓷器一樣。可是這會兒那種他說不上來,讓人難以抗拒的感覺又冒了出來。

    他突然想起迪妮莎還在看著自己,深吸一口氣,指著天空:“你知道星座嗎?”

    迪妮莎微微一笑:“你能和我說說嗎?”

    弗蘭克腳下一個踉蹌,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剛剛好像少跳了一個節拍。

    迪妮莎邁上前一步,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

    弗蘭克趕緊擺了擺手:“沒事,沒事,我想可能是酒喝多了,有點頭暈。”

    “你確定?”

    他理了理頭發,有些尷尬。“是的,我現在沒事了。”

    他們倆緊挨著坐到天台邊。

    樓層不高,但是天台邊沿卻延伸除了半米有餘。夜裏的風漸漸大了起來,弗蘭克能明顯感受到風從身體上吹過。

    迪妮莎雙手後撐著地麵,她那雙長腿不停的在風中擺動,弗蘭克看了一眼就快速把眼睛移開。

    遠處的海麵倒映著月亮的影子,拉出一條長長的斷斷續續銀線。

    “其實現在已經過了看星座最好季節了,如果是夏天的話,整個天空就像是撒滿銀沙的黑布,運氣好還能看見銀河,在夏天最亮的星座就是天琴座……”弗蘭克指著天空上的大概方位,兩隻手高高舉起,比劃著。

    弗蘭克比劃時,迪妮莎望著他的側臉。他不是她見過的男人中最帥的——隻是托尼·斯塔克就比他英俊一點——但他確實是最有趣的。

    迪妮莎能感覺出弗蘭克身上有一種同類的氣味:孤獨、痛苦,和迷茫的氣味。

    她看著弗蘭克的側臉,心裏揣測著他有多大年級,三十歲,也許四十——他的臉很憔悴,是經曆過皮肉上的風吹日曬和心靈上的苦悶折磨的結果。這無疑使他看上去比實際老了些,但也別具一格。

    “……你看那邊,是仙女座和飛馬座,因為這裏是海邊,沒有燈光汙染,所有才看的這麽清楚,如果在城裏就看不見了。你知道的,城裏的燈光太亮,星空全被遮了起來……”弗蘭克還在絞盡腦汁賣弄著自己那可憐的星座知識,說到最後,已經詞窮的弗蘭克隻好靜靜的坐著,陪著迪妮莎一起看著星空發呆。

    “它們太美了。”迪妮莎轉身麵向他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弗蘭克很高興她能打破沉寂。

    “不客氣。偶爾有人陪伴的感覺很好——”

    他突然呆住。

    他從迪妮莎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每天早上照鏡子時出現過無數次的眼神——想要死去的眼神。

    ……

    迪妮莎走進浴室時,弗蘭克正赤身站在噴著溫水的淋蓬頭下,讓水流順著脖子和後背上的傷痕流過。

    迪妮莎的突然到來讓弗蘭克變的像隻受驚的小貓,動作迅速的衣架上的毛巾拽了下來,擋住自己的下體。

    迪妮莎輕輕笑道:“我不會看見裸男就暈倒的。”

    “我不知道你要洗。”弗蘭克說,“我這就出去。”

    “怕什麽。”迪妮莎道,“我又沒介意。”

    弗蘭克沉默不語,他想要逃離浴室,但是迪妮莎卻堵在了門口。

    “你答應我的,是明天傍晚潛入複仇者大廈,對嗎?”迪妮莎問。

    弗蘭克不好意思的把臉側向一邊。“答應你了,自然不會失信。天錘本來就是我的目標,如果他們在研究什麽東西,不管是不是有陰謀,我都得弄清楚。”

    “我相信你。”迪妮莎笑著說,“但是,和女士對話的時候,得看著對方的眼睛,這是基本禮貌。”

    她在弗蘭克的身上數了數。“傷疤很酷。不小心摔倒攪拌機裏了?”

    “一部分是戰場上留下的,一部分是後來和罪犯交手留下的。”弗蘭克歎了口氣。“每一道疤痕都在提醒我,我離死亡有多近。”

    “但你還是不放棄每天出去作死。”

    “這就是我的生活。”

    “別在樹下徘徊,別在雨中沉思,別在黑暗中落淚。向前看,不要回頭,隻要你勇於麵對抬起頭來,就會發現,此刻的陰霾不過是短暫的雨季。向前看,還有一片明亮的天,不會使人感到彷徨。”

    “莎士比亞的詩嗎,很有意思。”弗蘭克笑道,“不過在我看來,隻有努力過,才會知道絕望可以更深,人性可以更惡,明天到來的或許不是黎明,而是更黑的永夜。”

    “是啊。”迪妮莎歎了口氣,“地獄裏空蕩蕩,魔鬼都在人間。”

    “你很喜歡莎士比亞?”弗蘭克為發現她的愛好而感覺開心。

    “無聊的時候翻著看過,沒什麽意思。”迪妮莎搖了搖頭。“要我幫你搓背嗎?”她突然問道,話題的跳躍讓弗蘭克有些措手不及。

    “我能聽見你的心跳,非常緩慢。你能控製腎上腺素?”迪妮莎把頭貼在他的胸口。

    “在軍隊的時候鍛煉出來的,很多種戰場環境都需要我們保持冷靜和理智。”

    “就像現在?”

    弗蘭克一言不發。

    “好了,再聊下去水就要涼掉了。”迪妮莎看起來似乎要去脫衣服。

    “我轉過去。”弗蘭克有些猶豫的說道。

    “隨便,如果你不害怕的話。”迪妮莎的語氣很平靜,但弗蘭克卻感覺她在顫抖。

    他下意識的偷瞄了一眼,卻震驚的忘記轉回來。他看到了迪妮莎褪去衣服後,那青灰色的皮膚,還有那仿佛死人屍體上凝固的血管。

    “害怕嗎。”迪妮莎轉過身,把胸口那從鎖骨中間一直延伸到肚臍下方的巨大的、就像是被人用刀刨開又隨意縫合上的傷疤,展現在弗蘭克麵前。她的眼睛不敢和弗蘭克對視,平靜的聲音下卻隱藏著靈魂的慌張。

    弗蘭克顫抖的伸出手,咬緊了牙齒,眼神中除了震驚還有憤怒。

    果然,這種樣子的自己,任誰看了都會害怕吧,迪妮莎心中冰冷,果然還是嚇到他了啊。她正準備把衣服重新穿上離開浴室,弗蘭克卻一把將她樓進了懷裏,

    迪妮莎震驚的睜大了眼睛。

    “很痛吧。”弗蘭克的聲音顫抖著,“現在終於知道,你給我的那種讓我說不上來的感覺是什麽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保持平靜,“很難受吧……痛苦、折磨、無法掙脫地獄的絕望、靈魂孤獨流浪的寂寞,還有那忍受到極限,卻還是得繼續忍受下去的眼神,一定很難受吧。”

    迪妮莎控製不住的流下了眼淚。除了獵殺妖魔,找不到任何存在意義的自己,沒有家人,沒有棲生之地,隻能通過不斷的去砍殺才能感覺自己還活著的自己,原來也可以被人關心的嗎。

    她終於不再裝作堅強,把頭抵在弗蘭克的肩膀上,死死的抓著他的手臂,無聲的大哭了起來。

    浴室門“咯吱”一聲又被打開了。弗蘭克迅速的把自己的後背朝向外麵,把迪妮莎藏到胸前,但迪妮莎的個頭隻比他矮幾公分,怎麽可能藏得住。

    大衛·利伯曼頭上搭著白毛巾,手裏拿著非常牙刷和牙膏,一臉懵逼。

    “額……對不起。”

    他關門的速度快到弗蘭克來不及去解釋。

    ……

    他想開燈,她製止了他。

    月光穿透了玻璃,灑在女孩的後背,讓那裏的場景變得柔和了許多。

    他小心翼翼的用自己那粗糙的手指背從她精致細長的脖頸上撫過,就像在撫摸脆弱的瓷娃娃,害怕將她碰碎。

    他撐著雙手,慢慢靠近。她的秀發在月光下散發出迷人的光暈,有一種類似秋雨過後的野菊叢的清香。

    他借助月光,仔細的欣賞著她的耳輪、她的臉頰、她的後頸。

    最後她似乎有些不賴煩的翻過身,用大腿纏住了他的身體。

    他笑了,隨後緩慢溫柔的環住她。

    而她卻一扭身逃出了他的掌控,用力把他壓到自己身下,並迅速抽出被單擋在胸前。

    月光照在她微笑的臉上,還有那半邊身體的曲線,在這迷蒙的光線中,女孩的身體反射著柔和的光芒。

    他仰頭看到了三輪明月,其中兩個散發著銀光。

    他與她四目相接。

    他想要坐起,雙手卻被她單手擒住,壓過頭頂。她的秀發調皮的搔在他的鼻子上。

    她臀部動作很輕卻果斷的不容拒絕——她要他的回應。

    他回應了她。

    她的頭向後仰起,金色長發在空中飛舞。

    最後,女孩放開了他的雙手,不再躲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