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林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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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 黛玉都沉默地依偎在父親懷裏,一雙靈氣十足的妙目, 滴溜溜地轉著,明顯在想事兒。

    林海看黛玉能安靜想啥事情了, 自己也放鬆下來。無論想出什麽結論,總比就知道哭要好。

    車子停到二門處,富嬤嬤萬分愧疚地上前接過黛玉, “老爺, 都是奴沒護好姑娘。”

    “不怪你。”林海知道富嬤嬤在那樣的場合沒說話的餘地,把有些懨懨的小姑娘遞給富嬤嬤, 還是有些不放心, 又叮囑了幾句。“你小心看著姑娘,要是有什麽不舒服的,趕緊請郎中。”林海又吩咐林謙娘子,“林謙家的,你與姑娘熟悉, 今天也去陪著姑娘吧。”

    富嬤嬤接過黛玉抱著, 與林謙娘子一起回了黛玉的院子。

    林海回去換了被黛玉哭濕的長袍, 略搽搽臉, 就去前院的正廳。賈赦已經坐在廳裏喝茶了。

    賈赦等林海落座後,有些不好意思, 先笑笑,方開口說話:“妹夫,寶玉這孩子因銜玉出生, 母親又因他像足了父親的外貌,才寵得不像樣子了。妹夫切莫放在心上。”

    “看舅兄說的。我也是幾十歲的人了,怎麽會在意小孩子家。不過賈家嫡支人丁也並不旺盛,哪一個都得好好教導了。一天小,兩天大的,這樣不識常理的孩子,在家沒所謂的。出去了,說不定就得罪了哪個我們惹不起的大人物。”

    “妹夫說的是。”

    “我那女兒也是還小,再則敏兒去了以後,隻餘了她一個,我也是太嬌養了。小姑娘,遇到事兒可不就知道哭嘛。嗬嗬。今兒我也讓她好好想想,光哭是沒用的。來來來,不說孩子們了。嚐嚐我這兒明前的龍井,”林海起身招呼人另拿茶葉。“舅兄,不瞞您,我這茶啊,統計就得了二斤,比貢進宮裏的還好呢。”

    林海招呼人拿了煮茶的小泥爐進來,又吩咐在廳裏加二個冰盆,屏退所有人,郎舅煮水煎茶聊天。

    水過三滾,林海把煮水的小鐵壺拿下來,等了一會兒,才慢慢洗茶,將水注入澄淨的玻璃盞。賈赦捧著林海的茶盞,看著裏麵浮動的條條嫩綠的茶芽,輕嗅一下,呷了一口,讚道:“是比貢進去的好。”

    “嗬嗬,離了兩淮鹽道,怕是以後再也沒這樣的茶葉喝了。”

    賈赦擱了茶盞,“妹夫,太上那裏你過了?”

    “算是過了。險死還生,怕還是程大人說動了今上去慈恩宮。”

    “程蔭就是不勸說,今上也會去的。不然以後哪兒還有人去投他。再說了,太上也不會把你怎麽地的,不然,”賈赦慢慢喝著茶,冷笑著說:“這朝裏還有幾個像你一樣,忠心王事的!太上也得掂掂,不能讓能臣幹吏都寒心了。”

    “雖這樣說,程蔭的情,都是看著舅兄的。朝廷那裏,何嚐缺過人了。當初老太傅也是朝廷柱石,一朝自戕,你看這一家王朝可坍塌了。”

    說起老太傅,賈赦眼神一黯,攥緊了拳頭。“要不是那老匹夫!可憐父親幾次救他,又扶他登上大位,最後倒因他猜疑先太子……不然何至於英年早逝;張氏又何至於丟了性命,我的瑚兒,都已經在學《孟子》了。”

    “舅兄,當年我和敏兒在姑蘇守孝,不知京裏的事兒……”

    “你們回鄉不久,就有人和那老匹夫舉報先太子要謀逆,先太子被囚禁在東宮。我嶽家滿門被關進天牢,我四處奔走。適逢父親生日,我就想著好好款待前來的賓客,或許誰肯在朝廷美言幾句,說不得我嶽家就沒事兒了。瑚兒三歲以後,就是跟在父親身邊的,卻不想晚上客散了以後,父親找我要瑚兒……”

    賈赦捂臉,發出憋屈的、如同被掐著脖子不能暢意長號的惡狼嗚咽。

    “我可憐的瑚兒……最後被找到的時候,不知道在秋日的湖水裏泡了多久了。張氏那時候正懷著璉兒,聽到這消息,一下子就厥過去。她本就為娘家數月擔心,懷象就不好。我這麵顧著張氏,那麵父親和母親審問跟著瑚兒的奶娘、丫鬟、小廝。等張氏穩定了,我才知道母親已經把奶娘、丫鬟、小廝,都打死發賣幹淨了。”

    “父親待瑚兒和老國公待我一樣,都是想著養好長子嫡孫,家族後繼有人。因了瑚兒的死,父親傷心得重病不起。張氏生了璉兒的月子裏,我千防萬防,還是有人把太傅自戕的消息說給了張氏……張氏不堪打擊,棄我和璉兒而去。沒多久,父親也跟著去了。”

    賈赦停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後麵的事兒,你應該都聽說了。”

    林海點頭。

    “是我無能,既不能給妻兒報仇,也不能給父親雪恨。”

    “舅兄何必自怨自艾呢。舅兄可是遺憾沒親手處置了府裏害了瑚兒、連累嶽父和大舅嫂的主使人?還是沒能報複了那禍頭子?”林海慢悠悠接話,“舅兄這是當局者迷了,這事兒,隻看榮國府裏誰最後得了利益。誰得的利益最大,誰就是主使人;誰分潤到了,誰就是參與者。現在榮國府是舅兄名下的,怎麽做,還不是舅兄一句話?”

    “如海,可是孝道?”

    “恩侯,累得嶽父喪命了,這就是殺父之仇了!”

    賈赦點頭,“如海你說的對,是我狹隘了。憑是誰,多享受了二十年的好日子了,也盡夠了。”起身給林海施禮,兩眼不再晦暗。

    林海趕緊起身答禮,“舅兄如此太客氣了。”

    待賈赦落座,林海才坐下繼續說:“那禍頭子,別說舅兄,就是如海心裏也恨得要生啖了其人。外人看著我是太上的心腹,獨領兩淮鹽政。可太上禪位後,怎能又心生不甘,複又與今上爭權呢……唉,他們天家父子相爭,最後定是要累及無辜臣子。幾年後等今上掌權,如海都不敢想,到時候自己會是如何下場。”

    林海拍拍自己的膝蓋,“多少年沒這樣跪了。慈恩宮的地磚啊……不提這個了。回京之事,也幸好是舅兄和程大人莫逆,不然如海亦不得回京的。”

    賈赦看看林海的雙腿,“好好診治,這個年紀,可別留下病根了。”

    “好,聽大舅兄的。”

    林海複又燒水,林誠在外麵輕輕叩門,然後問道:“老爺,午飯已經得了。”

    “擺到水榭去吧。”

    郎舅二人去水榭用飯,林家菜色偏清淡,賈赦在這夏日吃些清淡的,也覺得舒爽,到不用林海謙讓,二人吃的都很是歡愉。

    一時飯畢,賈赦說道:“如海去看看外甥女吧。”

    “無妨,派了管家娘子守著她,有事兒會過來說的。”

    林誠看著小廝把飯桌撤了,又在水榭裏添了冰盆,對林海點點頭,帶著人出去了。

    “這個,我記得是你的陪讀?”

    “是。老管家退了以後,他接手管事,現在是家裏的大管家。之前的那四個陪讀,個個都頂上了用場。舅兄,璉兒身邊的人,你怎麽選的?”

    “不是我選的。是老太太和老二家安排的。”

    “怪不得呢。我看他身邊小廝不得力,就把我的二個筆墨小廝指派了過去。璉兒帶去江南的人,我都送去莊子上了。等璉兒回來的時候,讓他自己再去領。”

    “唉,妹夫,不瞞你,張氏去世後,老太太抱走了璉兒。我想著隻要璉兒能長大就好,何嚐有一日教過他什麽、盡過一日為父之責。倒是你盡了父責教導他。”

    “這侄兒也是兒,弟子也是子。教導璉兒也是應該的。隻是璉兒從江南回來,舅兄可有什麽打算?”

    “唔,如海,這事還得著落在你身上。讓璉兒住在你這裏讀書可好?待我把榮國府清理幹淨了,再讓他回去。不然我是怕啊,他這一上進……”

    “好,那就住我這裏了。可別說我搶了你兒子。”

    “哈哈,你要就給你。不過把嫡長孫給我送回來就成。”

    林海伸手,賈赦也伸手,二人擊掌而笑。

    “舅兄,接替我做巡鹽禦史的張浩張袤然,曾和我說‘今上雖看著是冷情、薄情的性子,可是對自己人還是頗為維護。也不知為何,對你大舅兄恩侯,有著幾分特殊。要是賈恩侯能做得什麽入了聖人心的事,怕真的會是恩侯了。’舅兄也知道那張袤然曾是王府長吏,如海不知他的話有幾分真,但那日我和程蔭聊了聊,今上在兵部無人,若是舅兄能在兵部得力,應該是個契機呢。”

    賈赦沉吟會兒,兩手相搓,“張袤然敢對你說這話,就是聖人托他帶話呢。我身上有一品將軍的爵位,進兵部得個職位,對我來說不難,但短時間想要在兵部說了算,與登天也差不多了。”

    “先進去再說。”

    賈赦點頭。

    “還有些瑣碎事兒,我在江南已聽說很久了,金陵的賈家族人跋扈異常,就是官府也不放在眼裏,不知道裏麵是不是有什麽人在縱容賈家的族人,欺男霸女,強奪人田的事兒,經我說清的就有幾起。另有一事兒,因敏兒病故,就拖延下來了,就是榮國府在金陵附近的祭田都賣了差不多了,舅兄是要分宗,在京城附近再買祭田嗎?”

    賈赦吃驚地瞪起雙眼,“賣祭田?我何嚐有分宗,在京畿買田的打算。金陵附近的田地富饒,我何必如此……”賈赦說著就慢慢自顧自思索起來。

    良久,賈赦胸有成竹地一笑,“妹夫,你這消息太好了。我立即派人去金陵核查,若是族人跋扈、祭田確實被賣,嗬嗬,我一來可以拿回榮禧堂;二來嘛,在兵部升職也容易;三嘛,說不得能報了父仇。”

    賈赦說畢站起來,“妹夫,以後有事找程蔭,你不方便就和大哥說。我先回去,金陵的事情要緊。”

    然後與林海拱手告辭,大步朝外而去。林海趕緊跟出去相送,又讓人在車裏放了冰盆,才看著賈赦頂著申初的白花花烈日,登車帶著他的跟班回去了。

    …… ……

    林海帶著女兒走了,榮禧堂裏的賈政氣得脹紅了臉。

    “寶玉,你過來,和為父去前麵書房。”

    王夫人捏緊了佛珠串,低聲勸說:“老爺,寶玉還小,老爺緩緩教他,莫嚇著了孩子。”

    寶玉唬得白了臉,貓在賈母懷裏,不肯抬頭,也不肯離開賈母懷裏。

    “老二,寶玉還小,你這麽大喊大叫,是嗔怪我素日沒教好他了?”

    “母親,寶玉今日失禮,兒子隻是想帶他去前麵好好教導。”

    “寶玉平日裏也是十分乖巧不過的孩子呢,何用你捏著這樣的小事兒,就拿出要打要殺的架勢?你就在這兒教導了,我看著你怎麽教。”

    賈母的話登時把賈政給噎在了當場。

    邢夫人站起來,朝賈母彎身福禮,才要張嘴說話,賈母不麻煩地擺手說:“老大家的你回去吧,你們都散了吧。”

    一會兒,屋子裏就隻剩了賈母和那一家三口了。賈母拍拍懷裏的寶玉,“去跟著鴛鴦洗洗臉,換身衣服。鴛鴦你仔細點,看寶玉嚇出一身的汗,可別著涼了。”

    寶玉跟著鴛鴦出去了。

    “母親,寶玉這樣,唉……”

    “老二,你素日裏就把寶玉嚇得見你如老鼠見貓,你父親當初可是這樣教你的?不就是小孩子起個表字的玩笑嗎,沒人當成一會兒事兒,笑笑也就過去了。”

    “就是,母親都給外甥女道歉了,那父女還就這麽走了,林家才是失禮的。從姑太太去世,林家的年節禮都虛虛地敷衍著,怕是早想與我們府斷親,才借著小孩子的玩笑發作。”

    賈政被王夫人的話震撼了,“斷親?不會吧?”

    “你隻看你那好妹夫是否續娶了。”

    “林如海膝下無子,祖宗跟前沒了香火供奉。別說他才過四十歲,就是五十歲了,為了子嗣,他也得續娶啊。”

    “他再娶,那裏還會認我們榮國府做嶽家。”

    “這不會。按禮法,他要續娶,也得先和我們榮國府招呼一聲的,才是應有之義。可惜我賈家再無相當的女兒能去做繼室。”

    “母親,京城這邊的八房沒合適的。金陵那邊呢?那邊還有十二房呢。要是有合適的,母親收過來,認到膝下,也不會斷了親。”

    “老二家的,你這主意好,趕緊派人去金陵瞧瞧,看誰家閨女的年齡、模樣、性格合適,就接過來,也替我那敏兒看護著外孫女。”

    “母親,璉兒在金陵呢,讓璉兒看看?”賈政跟著老娘和媳婦的思路走。

    “璉兒一個小孩子,哪裏懂這些。合適的都是璉兒的堂姑姑呢。”

    一時間,賈母和王夫人也想不出,誰能去金陵辦好這事兒。

    …… ……

    賈珍看賈赦跟著去了林府,訕訕地帶了賈蓉回府,沒一會兒,尤氏也回來了。

    賈珍歪在尤氏屋子裏炕上,閑閑地問尤氏,“榮府那鳳凰蛋怎麽惹了林海的心頭肉了?”六七歲的姑娘,說小也不小了,還抱懷裏,哼。

    尤氏換了家常衣服,一邊坐在妝奩前拔頭上的簪環,一邊和賈珍說話,“我的大爺啊,寶玉的性子,就愛湊到女孩子身邊說話,要給人家取表字。可林姑娘的父親活著,又沒嫁給他,換哪家知道禮數的姑娘都得惱。”

    尤氏收拾了首飾,抹下腕上的羊脂玉鐲子,“那林姑娘纏頭發的珍珠,真是難得。個頂個的有如指肚大小,不僅均勻,還粉光瑩潤。這麽點個小姑娘,林姑老爺還真是舍得啊。”

    “你喜歡,你就去買。”

    尤氏頓時眉開眼笑,給賈珍端了茶,笑著說:“謝謝大爺。不是說我愛那珍珠,而是在意大爺的這份心意。”

    賈珍哂笑。

    “後來呢?”

    “後來那呆子看林姑娘沒玉,就發了狂性,要砸了自己的玉。唉。老太太也恁慣著了。還哄寶玉說什麽姑太太舍不得女兒,把林姑娘的玉帶了去。這事啊,從來沒見過的外孫女,一遇到寶玉使性子,也得退避三舍。看那林姑娘哭的真是傷心啊!”

    “可不是傷心嘛。林姑老爺連飯都沒吃,就抱著女兒走了,怕是與老太太離心了。不過,赦大叔叔跟去林府了。”

    “噢,大老爺跟過去了?往常大老爺可不像愛與人交往的。誰不知道他那隻愛酒愛丫鬟的癖好。”

    “林姑老爺怕是與赦大叔叔有什麽其它的勾當呢。”

    “什麽勾當?”尤氏往賈珍那邊傾身相問

    賈珍翻了尤氏一眼,這女人就是笨,笨得話都聽不明白。“我又那裏知道。”賈珍停停又說:“你說,璉兒才跟了林姑老爺一年,就得了秀才功名,別人不知道璉兒學了多少東西,我還不知道。林姑老爺真有兩下子啊!你說我把蓉兒送去林姑老爺那裏讀書如何?”

    尤氏對賈蓉就是麵子情,對賈珍此話不置可否。“蓉兒在學堂也是混日子的,大爺想送就送唄,就不知道林姑老爺收不收?那可是探花呢。”

    賈珍就曲指敲著炕幾,琢磨起送賈蓉去林府學習的事兒來。

    …… ……

    林海送走賈赦,略歇了歇,就去後麵看黛玉。就看小姑娘坐在小花園的秋千上,富嬤嬤和林謙娘子帶著三四個大小丫鬟跟著,圍在黛玉的左右。黛玉自己慢慢蕩著,眯著眼睛不知在琢磨什麽。

    有小丫頭眼尖,看林海來了,就提醒幾人。富嬤嬤等人給林海行禮,林海笑著說:“辛苦你們了,大熱天陪著挨曬。”

    黛玉見父親過來,慢慢從秋千上下來,給林海行了一個福禮,“爹爹。”

    “熱不熱啊?”

    “不熱。”黛玉撅著嘴,興致不高。

    林海看看打著遮陽傘,搖扇子的丫鬟,嗬嗬,熱的不是她啊。

    “和爹爹去找個涼快點的地方坐,好不好?”

    “好。”黛玉把手伸給林海。

    林海拉著小姑娘的手,沿著遊廊往後麵的大花園走。“中午吃飯沒?”

    “吃了。還多吃了半碗呢。爹爹,玉兒想明白了,再遇到敢咒爹爹的,就打!狠狠打!”小姑娘揮舞另一隻手,語氣狠巴巴的,眼睛裏全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林海在心裏“哎呦,我的天哪!”完了,這是拐帶的要崩人設了。

    “想沒想過打不過的時候,怎麽辦?”

    “在想呢,還沒想出來。”小姑娘有點憂愁。“爹爹,打不過怎麽辦啊?”

    “等爹爹給你娶了新娘親,讓你娘親幫你打啊。”

    “新娘親也打不過呢?”

    “讓新娘親多生幾個弟弟,幫你打啊。”

    “嗯。娘親以前也說過,弟弟長大了就是我的依仗,會幫我的。爹爹,新娘親會多生幾個弟弟啊?我要多多的。一起去打。”

    “好。等新娘親進門了,玉兒和新娘親好好相處,新娘親快點給玉兒生弟弟,好不好?”

    “好。”

    “玉兒,明天爹爹要帶你去翰林院的李老大人府。李老大人是爹爹春闈的房師,明天,我們穿得美美的過去,要請李老大人給爹爹給玉兒娶新娘親呢。”

    “他會幫爹爹嗎?他隻是房師啊。外祖母還說最疼我娘親,都不幫爹爹給玉兒娶新娘親。外祖母偏心寶玉,玉兒再也不去榮國府了。”

    “暫時就不去榮國府了。等你璉二哥哥考完試,讓他到我們這兒住。”

    “璉二嫂子來嗎?”

    “玉兒喜歡璉二嫂子?”

    “嗯。璉二嫂子漂亮,說話好聽。”

    “你大舅母呢?紈大嫂子呢?珍大嫂子?表姐妹呢?”

    “大舅母笑得好勉強。都不說話的。二舅母也偏心,還說我小氣,明明不是玉兒的錯。紈大嫂子和珍大嫂子都看著外祖母說話。三表妹隻和寶玉好。爹爹,也接了二表姐過來住吧。二表姐笑起來可溫柔了,好像娘親抱著弟弟笑的樣子。”

    “這個,要問過你大舅舅了。”

    林海摸摸黛玉的頭發,這聰明又敏感的孩子,一個照麵就辨別出每個人的性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