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林海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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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與太太和好了, 主院伺候的都放下了心。唯獨跟隨林海日久的那幾個伴讀知道,太太在自家老爺哪裏喪失了什麽。

    林海若是能按時回府, 必回主院與紀氏共同晚餐,一起的還有黛玉、晨官兒, 飯畢抱抱旻官兒,和晨官兒玩玩,再送黛玉回院子, 看看曼姐兒。然後去歸荑的小院, 把暮哥兒抱去煙雨樓,給暮哥療傷半時辰。

    林海自從靈台打開能吸納靈氣後, 曾滿府地轉悠。因為他發現府裏各處的靈氣不均, 最後還是找到了兩處靈氣濃鬱的地方:煙雨樓和小湖。說是濃鬱,其實不過是比其它各處好上一點點罷了。

    直接得到林海煉氣好處的是暮哥兒。暮哥兒的傷勢,在林海堅持不懈的努力下,出了正月,已經不大能摸到了。但林海心裏明白, 暮哥還是處於恢複期, 這時候要是再摔一下, 可能會發生比之前更重的腦出血。他嚴令看護暮哥的歸荑、嬤嬤和丫鬟, 小心再小心,不能再讓孩子摔了, 尤其不能磕到腦袋。所以暮哥的身邊,任何時候都有兩個人,防著開始學走路的暮哥兒摔倒了。

    過了上元節, 林計去與自家老爺辭行,他得回江南掌管林海的那些產業呢。

    “林計啊,大姑娘身邊的青梅和綠蘿都大了,我想著以後這倆人都給大姑娘做陪房。你怎麽看?”

    “小的都聽老爺安排。不知是哪一個的,照管外麵的產業,哪一個的管家?”

    林海笑,“你女婿去照管產業,林誠的女婿管家。”

    林計心喜,這樣女婿就可以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好好練兩年,以後成親了,也多是離不開自己,閨女也不會受委屈的。

    “老爺,這人選?小的不該問,可要接手外麵的事兒,小的該把給大姑娘的產業,帶著讓他多熟悉幾年才好。”

    “明溪和明川,都是我書房裏出來的得用人物,你看那個適合接手?”

    聽說是從明溪和明川裏選,林計饒是在外麵練出來的不動聲色的城府,也喜上眉梢。立即跪地磕頭,“小的謝老爺偏愛,哪一個都是恩典。”

    “起來吧。選好了,和你姑娘說一聲,再帶去江南。等你姑娘滿二十歲了,就給他們成親。另一個就先跟著林誠打下手。京裏也該多添置一些產業了,你和林誠、林謙商量著來。”

    “是,老爺放心,小的會辦好的。”林計又磕了一個頭,高興地退出去了。

    林海看著林誠和林謙給自己選的小廝,這三年陸續增到十幾個了,年齡從七八歲直到十七八歲,大大小小的,想到黛玉和曼姐的以後,他搖搖頭。對紀氏,經了暮哥兒受傷後,自己是不敢再把重要事情交給她了,這些事兒,他得早早見開始安排。

    林計帶了明溪去江南,明川跟了林誠。

    而出了正月,紀氏因身體底子好,除了心結,從風寒中恢複過來,她把主院接管了,林海就省了一部分心力,把注意力轉移到朝廷事務。又到春闈了,林海在內閣,舉薦了程蔭做主考官,禮部右侍郎楊政綱做副主考,才提為禮部左侍郎的顧安也去做考官。至於自己,林海對今上這樣解釋。

    “聖人,禮部左、右侍郎都去貢院做考官,臣留在禮部,比較適宜。”林海心裏清楚,自己該爭做這一屆春闈的主考官或是副主考,但暮哥兒的傷,不能停了治療。兩者相較,林海還是選擇兒子了。

    今上對林海上次就推辭做春闈的副主考,這次又推薦程蔭做主考官,認為林海知進退,非常滿意。如果林海作為禮部尚書不提程蔭,程蔭最多是繼續做一房考官。內閣討論後,今上點了戶部李尚書做了主考,程蔭因為沒有做過副主考的資曆,和楊政綱一起做了副主考。

    能得到副主考,程蔭托賈赦,約林海一起到榮國府小聚。

    林海踩點到了榮國府,隨車帶了幾壇子酒,都不大,一壇子也就二斤左右。

    林海先給賈赦和程蔭斟酒。甫一打開酒壇,清香四溢。賈赦和程蔭都不由地深吸氣,異口同聲讚道:“好酒。”

    酒色清冽,醇氣撲鼻,綿稠如漿。林海看著賈赦準備的酒盞,笑笑,隻各倒了半盞酒。賈赦端起來酒盞,微微一晃,見酒漿掛在剔透的琉璃盞壁,緩緩地向下流淌。

    林海端起自己那酒盞,誠懇地對二人說:“遲了幾年,如海謝舅兄和繁森。”

    賈赦話道:“你是我妹夫,我不幫你幫誰。”

    程蔭也笑著說:“如海客氣。我尚未謝您的提攜呢”

    三人互敬,徐徐喝了半盞酒。

    那美酒入口先是清涼的香氣,如蘭菊之淡,轉而到了喉頭,又感覺滋味濃鬱了一點,始終不見絲毫辛辣。入腹之後,先前清涼之感的餘韻裏,還裹挾了一團熱力。傾刻的功夫,四肢百骸,無一處不感到熨貼地暖起來。賈赦搶過酒壇,給自己倒了半盞,這回他隻喝了一口,閉著眼、慢慢地含著品味,緩緩咽下。

    半晌,賈赦睜開眼睛,見程蔭猶在閉目,笑笑,端起酒盞,細嗅酒味。良久,才開口說:“如海,你是選了酒?”

    林海笑著點頭。賈赦的心裏湧起來一點說不明道不清的東西,是欣喜,是遺憾,還是什麽其它的情緒。這讓賈赦有點不安,他有太久沒出現過抓不準自己情緒的時候。

    “如海這酒釀的好。從沒喝過這般美妙、香醇的美酒。”程蔭讚不絕口。

    “繁森喜歡,我車裏還有幾壇子,一會兒,你都帶了回去,慢慢喝。”

    賈赦瞪眼,“我呢?”

    “舅兄,你到我府上,和回榮禧堂還有甚區別。”林海哂笑。

    三人就這酒要如何釀,才會好喝,漫談了開去。

    最後賈赦說道:“如海,照你這麽說,豈不是人人可以釀酒了?”

    “不錯。如同人人都會寫字,成了書法大家的有幾個?”

    “你這酒還有多餘的?”

    “繁森的意思?不瞞你們說,這是我在江南釀的酒,已經窖存了幾年,喝一壇少一壇的。北方水硬,要釀出好酒不容易。”

    程蔭點頭,表示理解。林海與他說起三月初的春闈,言語間不乏有探問他出題偏好的意向。程蔭感到疑惑,林海要是想要考題,他自己出任主考官,也不是沒可能啊。

    賈赦拍拍程蔭肩膀,“繁森,你莫被他嚇住啦,他呀,就是關心則亂。你侄女婿張旵今科下場,現在是天天被他那兩個堂兄捉著磨刀呢。”

    賈赦轉頭又對林海說道:“要我說你呀,如海,你真是太擔心小輩了。你想想我二舅兄,那是什麽人,他教出來的張昭、張旭都什麽樣!”賈赦喝了一口酒,又道:“不過呀,張旵敢給我丟臉,老子打折他的腿?”

    程蔭渾身輕鬆下來,原來如此。

    “恩侯,你是準備春闈後嫁姑娘?”

    “是啊,我這府裏的事兒,不瞞你們。迎春從小就沒親娘,雖說在如海的府上,跟著先生學了幾年,可那孩子生性靦腆。待她及笄了,我就把她嫁過去,讓張家的兩個侄媳婦教導吧。那都是老太傅,千挑百選的孫媳婦。張家教導的,好壞也都張家擎受吧。”

    “恩侯,你倒打的好主意啊。”程蔭佩服,敬了賈赦一杯,林海陪著同飲。

    “繁森,我和你說啊,”賈赦喝得高興了,心裏話就吐嚕出來,“你知道嗎?我給我那小兒子,定了如海的次女做媳婦,怎樣,厲害吧?閣老的女兒啊。換個人,誰能定到?”

    “慢著,你是說如海的次女?”程蔭有些跟不上,那孩子好像是去年秋天生的吧,他妻子還去林府喝了滿月酒。回來反倒對林海的長女讚不絕口,自己唯一的女兒也喜歡和林海的長女玩。

    “對呀。滿月那天定的。”賈赦得意的再沒有了。

    “恩侯好眼力啊。如海的閨女,以後定然不錯了。”

    “借繁森吉言。我那倆閨女都沒了生母,唉,可憐啊。”林海搖頭歎息,端著酒盞看程蔭,雙目幽深,宛如古井,攝人心魂。他略略示意一下,一大口酒悶了進去。

    程蔭心頭一熱,拉拉賈赦的胳膊,道:“恩侯,弟有一事相求,您可得幫我。”

    賈赦看著這樣的程蔭,酒醒了大半,“繁森,你如今,還有我能幫上的?”

    程蔭一掃林海,“如海,繁森腆顏,想求如海的長女做兒媳婦。恩侯,你幫不幫我?”

    賈赦左右看看,“如海,你意見呢?他那倆兒子,都不錯呢。”

    “如海,我那倆兒子,你都見過。你喜歡哪個?我保證你姑娘到我家,不會受了委屈。”

    “真不會受委屈?”

    “如海,你放心,繁森是君子,一言九諾,最是重信之人。繁森,那是我親外甥女,你兒子要委屈她了,我可要打上門去的。”

    “次子吧。晏晏喪母,次媳也好跟著長嫂學行事。”林海猶豫再三,等得賈赦、程蔭心焦,才吐口選了次子。

    賈赦不滿意,“怎麽,如海,你是看我外甥女哪不好?”

    “舅兄,那是我親閨女。繁森,你別怪我小心眼,恩侯總說我嬌慣孩子。我那閨女靈性足,但做長子媳婦,我怕她受不了委屈。再則她這月才過九歲的生日,與繁森你的二公子,年齡也接近些。”

    程蔭大喜,站起來向林海道謝,向賈赦道謝。賈赦召喚人,拿來了筆墨,他做了見證人,看倆人寫了婚書。

    程蔭仔細地揣好婚書,吩咐自家的長隨回府,去跟主母要信物來。這邊端了酒盞,敬謝賈赦、林海。

    仨人的酒,喝得越發熱烈、舒暢。

    “恩侯,我也給兒子定到林閣老的閨女了。是嫡長女呢。”程蔭醉的站不穩了,還不忘這樣跟賈赦念叨。

    “行,行,你厲害,你定的是嫡長女。”賈赦把程蔭哄上車,心裏說,我那是庶子,親娘什麽模樣,我都記不得了。

    林海對賈赦深揖到底——黛玉與程蔭的次子訂婚,好!

    “這又何必,隻看敏兒,也是我該做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仔細看了每位親的留言。林海這篇是一個從女性到古代男性、中年權臣的轉變,不僅有身體,主要還是思想的轉變。他與紀氏的夫妻關係,他對內宅規則,他與朝臣等,從懵懂到融入為那時代的一員,有的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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