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林海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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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與賈敬的一路速度不慢, 很快就接近了義忠郡王的封藩地。林海一路走一路琢磨老聖人的意圖,封義忠在此地, 可是扼住了西北的門戶。老聖人這是要先太子這一支,以後成為王朝的守護屏障呢?還是要義忠郡王, 以後可以憑險關恃兵而驕呢?但願是前者吧。
原本林海以為說服義忠郡王會費很多口舌的,沒想到進了王府,義忠郡王先召見了賈敬。等了一個多時辰後, 郡王召見林海。
“林閣老毋須多禮。給林閣老看座。”
“謝王爺。”
“賈大人和本王說了聖人的想法, 孤應了。孤帶內眷回京,承親王位, 世子等留在藩地, 林大人看可好?”
“王爺,本官即刻上折子與聖人,可好?”林海覺得義忠郡王提出這樣的條件來,才是真的想臣服今上,不再存有謀奪大位的念頭。不知道賈敬怎麽和他說的。看來賈赦選了賈敬來做這件事, 太有眼光了。寧國公府的繼承人、賈家在賈璉之前的唯一一個二榜進士, 雖然窩在道觀二十餘年, 果然也是不能小瞧的人物啊。
林海頃刻間就按照義忠郡王的意思, 寫好要呈送給今上的折子。吹吹墨跡,交給伺奉郡王的小內侍。
“請王爺過目, 看看可有需要改動的?”
義忠郡王看得很仔細,見字裏行間確實是自己所要求的,遂將折子遞還給林海。
“麻煩林閣老轉呈當今了。”
林海站起來躬身施禮, “王爺客氣了,本官職責所在。”
義忠郡王又隨便問了二人幾句,一路上的事情,繼續說:“林閣老,你和賈大人就先住在王府吧。要出府,跟長史說一聲,帶齊了人手。”
變相軟禁了?不會吧?
“王爺,一路聽及賈大人談太上老君,本官想與賈大人一起,去太乙宮走走。可會給王爺添麻煩?”
義忠郡王一聽,笑著說:“賈大人沉湎煉丹多年,林閣老不會要跟著賈大人修仙吧?”
林海微笑,臉上帶出被義忠說穿心事的尷尬來。
義忠郡王也不難為林海,叫了長史,吩咐他派人先去太乙宮安排,口裏還客氣著,“林閣老不如和賈大人多休息幾日再去?”
賈敬看看林海,與義忠郡王行禮,“謝王爺美意,就明日再與林閣老去終南山。”
林海和賈敬帶著隨從,身後跟著王府的百多名護衛,浩浩蕩蕩去了終南山。
等終於踏入樓觀台的地界,林海放慢腳步,時刻與他緊密相隨的賈敬,拉開了一些距離。跟隨二人來終南山的護衛,很盡職地散布到樓觀台的四處。林海慢慢踱步,用心查詢樓觀台的舊跡。
“很好,很好。”林海放心了。
賈敬走了一會兒,回頭看林海,他不覺得這些建築,有什麽值得這麽專心看了。
樓觀台的待客道長,前倆日得了義忠王府的傳訊,聽說有京裏的貴客要來,早就上上下下,好好準備了一番。不想這貴客,卻是對這些磚瓦石塊更敢興趣。
“林道友,樓觀台已經有一千多年的曆史,是道祖講經之處,現在則是天下道林張本之地。”
林海點頭,“聽說你們道觀有至寶心香,不知可否一見?”
“這個?”接待林海和賈敬的道長一頓。但看二位貴客的態度,又不敢否認。“心香是本觀無上至寶,向由觀主收藏。”
“煩請道長引路,領我們去見見觀主吧。”
“如海,那‘心香’是何物?”賈敬看道長進去見觀主,悄悄問林海。
“敬大哥,供奉道祖的香。傳說遇到難關時,可以請來真人相助的。”
林海話音一落,就聽到一蒼老渾厚的聲音宣了道號。林海和賈敬轉頭一看,卻見剛才陪同他們介紹樓台觀的道長,謙遜地跟在以為須發潔白的、宛若仙人的耄耋道長身側。
“京中貴客,是林閣老吧,請。賈道友,請。”
林海和賈敬一愣,這觀主怎麽知道他林海的身份了。
“打擾觀主清修,恕罪恕罪。”
林海和賈敬跟隨觀主入靜室坐好,小道童捧來四盞清茶。
“林閣老怎麽知道本觀的‘心香’?”觀主好奇,他聽說京中有貴客來,占卜得了一卦,此人當為閣臣之列。才聽說有姓林的道友要見“心香”,再見其人氣度,猜測是林閣老,果然不錯。
林海一笑,輕輕問道:“觀主,林某冒昧,想借一支‘心香’,可否?”
“借?莫非林閣老以後還會還出來不成?”這心香道觀代代觀主相傳,非掌教或掌教弟子不能知,更有其獨特的使用方法。這林閣老來此是福還是禍?
“‘心香’若真的有用,林某借了定會還的。若是無用,觀主繼續留著也無趣。”
觀主沉吟一會兒,“林閣老說的有道理。”他旋開自己隨身攜帶的拂塵手柄,從中取出半尺長的細細竹管。
“這裏有一根‘心香’。”觀主毫不猶豫地遞給林海,仿佛那就是一根再普通沒有的香。
林海謝了觀主,接過那細細竹管,倒出一支約五寸長的半截香,嗅嗅,是那個味道。他逼出一滴心頭血,極認真地、輕輕地、緩慢地抹著,好像是怕碰碎了那支香。待血珠塗抹均勻,也都凝固在香上了,林海用靈力引出一朵無根火,點燃了那支半截香。
賈敬呆呆地看著,這,這,這林海,是在做什麽?
和賈敬一樣發呆的還有觀主和他的弟子,二人心裏翻湧起驚濤駭浪。知道‘心香’已經是奇聞,二人一直在猜測是誰泄露了這秘密,不想這引燃方法,林閣老也知道。
那香引燃之後的味道很奇特,要是濃烈了,怕得說是狐臭味。可這淡淡的一點兒,就變成一種奇特的、說不出來的味道。尤其是還抹了一層薄薄的血膜。
賈敬一直以為自己讀書多,見識廣,可這樣的道香,他是從來沒聽說過的。他覷著觀主仕途的臉色,知道林海引燃的方法是對的。
林海遇到什麽難關了?為什麽要到樓觀台這裏求助?
賈敬心裏頓時有十萬個為什麽要問。他張張嘴,還是把到了唇邊的話吞了回去。
半截的香,一會兒就燃到了頭,最後一點兒,在林海的指尖化為灰燼後,林海把香灰在手心裏搓到一起,裝到隨身攜帶的荷包裏。
“觀主可有靜室,借林某用一用。”
觀主示意弟子,“林閣老,請。”
林海躬身施禮,跟著出去了。
觀主召了小道童過來,“賈道友,不妨先去歇息一會兒吧。”
賈敬到此時,隻好起身與觀主施禮,跟隨道童離開。
林海獨自在觀主的靜室打坐。他入靜以後不知時間的流逝,等他再睜開眼,就見胡老先生坐在他的對麵。
胡老先生疑惑地打量著林海。
“族長。”林海翻身跪倒行禮。“我是林夕。”
“你是林夕?”
胡老先生詫異,“你這是轉世投胎成人啦。”難怪了,當日自己遍尋林夕的魂魄而不得。不對啊!他皺著眉頭,掐指推算一會兒。
林海見胡老先生疑惑,趕緊解釋道:“晚輩與謝必安打賭輸了,被他投到這具身體裏。非三子七孫不得脫了這身體。”
胡老先生點頭,原來如此。
“看你這軀殼還不錯啊。”
“晚輩練了近十年,才擺脫手無縛雞之力的窘境。現走投無路,隻剩向族長求救一途。”
胡老先生甚是愛惜自家晚輩的,聽林海說走投無路了,就心急了。
“什麽人,現在能脅迫到你?凡人哪裏還有是你對手的?”
林海咧嘴苦笑,“警幻仙子,說她自己在離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的遣香洞,太虛幻境的警幻仙姑,專司人間之風情月債,掌塵世之女怨男癡。”
林海停停說道,“賞賜晚輩在夢中被她引到迷津渡,差點走進迷津溪水裏。而後,要不是嫡子以天條要挾她,怕是就被她拋入溪水,或是飼喂虎狼了。”
這什麽打不過,回家搬後台,嗬嗬,林海的老臉忍不住抵到雙掌,隻剩了一個後腦勺給胡老先生看。
胡老先生掐指推算一番,“林夕,你可真出息了。這麽個警幻小仙子,你會鬥她不過?”
“族長,晚輩一身功力全失,這點點靈氣,也是才修煉來的。好容易到了這樓觀台,借到心香呢。”
“你還知道借‘心香’啊。”
“晚輩投到這做官的林海體內,哪裏有自由。這身子以前是什麽巡鹽禦史,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要是辭官,怕是走不出揚州的地麵。這次還是借公幹,離開京城來求見您呢。”
“你是怕找不到某家吧?!”
林海點頭,心有餘悸,胡老先生說的——的確是他最怕的。
林海掏出賈寶玉那塊通靈玉石,遞給胡老先生,“這是女媧補天剩餘的、遺留在大荒山青埂峰的那塊,聽說開了靈智。被一僧一道蠱惑,化作五彩石,跟隨著什麽神瑛侍者下凡曆劫的。”
林海咽了一口唾液,反正都告狀了,就不差一點兒了。
“晚輩被那一僧一道襲擊,差點被收到一個木魚裏。還是這林海的女兒,救了晚輩。那孩子原是株靈河邊的絳珠草,被警幻蠱惑著下凡,要還什麽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恩。”
“河邊的絳珠草,還要別人去澆灌?林夕,你恁胡扯了。”
“族長,您看了阿夕千年了,阿夕何時騙過您老。”
“那是,你們這些小崽子,想騙也騙不了的。”
“是,是。您老慧眼如炬,洞悉萬物。”
“阿夕,何時染上這樣說話的習慣?”
林海臉紅。結巴了。
“算啦,算啦。” 胡老先生不再問了,要是活的愜意,何須拍馬的話張嘴就來。
林海掏出那柄陰陽寶鑒,“這是晚輩從那道人手裏得來的。”
胡老先生收了陰陽寶鑒和五彩石,隨手捏了一道符錄打到林海身上。
“阿夕,你既往就是想的太多,心思太重,你要學會敞開自己心扉,全心地去感受這塵世的七情六欲,千萬別束縛自己。別學佛家的壓製自己。隻有過了七情六欲的關,以後才不用擔心天劫的。這些事,交給我了。”
“族長,晚輩借的‘心香’?”
胡老先生歎氣,“阿夕啊,你還是這麽重情義,重諾言。唉,就留著你以後可能用到吧。”
‘心香’?啥心香啊,胡老先生把一根雪白的狐狸毛,變成心香的樣子,交給林海。
“阿夕,人的壽命短,你要好好修煉。”
“是。”
“有事別自己扛著。”
“是。”
胡老先生幻出九尾的狐身,惹來林海滿眼的羨慕,對林海一笑,化作一道青煙消失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能說後悔把《白狐》單列出去嗎?
《白狐》有林夕和胡老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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