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廢太子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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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乳豬的周歲生辰, 聖人發話說在太後的慈寧宮舉辦。太後歡喜,這是聖人不計較鄭家二房三房的事兒了, 開始給自己和鄭家做臉麵呢。從得了這消息,太後就歡喜得睡不著, 連著幾天,都要靠安神湯才能入睡。現在的鄭家,從太皇太後去了, 就日漸沒落。聖人肯給鄭家臉麵、也肯給鄭家機會, 已經打算將太後的那幾個、在禁軍當侍衛的侄孫,都帶去隨禦駕西征。也難怪太後會歡喜的失眠, 要是這幾個侄孫, 在今年跟著聖人的出征裏,有一個能出息出人頭地的,自己百年以後,也不用擔心鄭家從此一蹶不振了。
抓周是這天的重頭戲,一身全新大紅蟒袍的皇太孫, 被太子妃放到擺滿各種吉祥寓意的、抓周物品的大案子上。小乳豬已經能扶著走幾步了, 如今看著琳琅滿目的新鮮玩意, 他先去看自己的父王要答案。
太子笑著說:“小乳豬, 去挑一個你喜歡的玩。”
聖人哄著他,“小乳豬, 去挑一個,喜歡哪個拿哪個。”
小乳豬幾下子爬到聖人跟前,揪著聖人的衣服站起來, 指著聖人新掛的玉佩叫:“祖,祖。”
聖人明白寶貝孫子的意思,倆臂把孫子圈攏在懷裏,防止他跌倒,倆手趕緊把自己的玉佩解下來,想想又從荷包裏,掏出一枚自己的小印,一起放到桌子上。
太子妃和蕭嬤嬤等人,最近都有訓練小乳豬的。比如抓了書本,會給他額外加點蛋羹吃。可誰也沒想到,聖人會臨時加放了一枚小印章。
這塊壽山石印章,通體深黃間雜著乳白、又泛著鮮豔的紅絲,三色交織過渡自然。印柱被雕刻成一個盤旋的五爪龍的龍身,印鈕是乳白為主的龍頭,龍須是就著壽山石本身的紅絲走向,深黃的龍目在乳白為主的龍頭上,顯得異常奪目。
在橢圓的印麵上,隻有簡單的四個陰文小篆徒壽長生,這是聖人的名和字。因聖人喜歡這枚小印顏色過度自然、雕工的玲瓏心思也是上乘,常常把此印拿在手裏把玩。如今這印章的表麵,已經細膩油潤、凝若脂玉了。
皇太孫頭次見到印章這個新鮮的東西,顧不得他親娘連日來的蛋羹訓練。連素日裏最喜愛的聖人的玉佩,都棄之不顧,從聖人的懷裏出來,二下子就爬過去,把那小印攥在手裏,淌著涎水咧嘴笑,再不管擺上案子的書、筆、刀劍、算盤等。
太子知道石氏最近在訓練兒子抓書,所以他就哄小乳豬再去拿一個。小人兒的眼睛,在《三字經》和聖人的玉佩間,來回地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拿了聖人的玉佩。聖人的每一枚玉佩的玉質、雕工都是上佳的寶貝,前前後後被小乳豬要去的,也有十幾塊了。
太子攤手,向石氏笑笑,抓周這事兒,真的是大人很難操控的。這時候觀禮的宗室,已經是一片恭賀聲飛向聖人,恭喜聖人有聰明伶俐的皇太孫承繼江山社稷。
聖人更是高興,那麽多色彩斑斕的、能吸引小孩子的東西,孫子愛的隻有自己隨身的玉佩和印章。他把自己的荷包摘下來,掛到孫子身上,抱著孫子哄了好一會兒,才把那玉佩和小印從孫子手裏哄下來,放去荷包裏裝好。
剩下的慶祝禦宴,就是宗室近親的一個聚會家宴了。皇太孫完美亮相後,太後和太子妃倆人心意相通,太子妃先說孩子起早了,太後立即跟上說困了就抱回去睡去吧。
太子妃打發自己的乳娘和蕭嬤嬤,帶著皇太孫的奶娘等人,把皇太孫送回了東宮。太子妃可時刻記著太子的囑咐,孩子太小,少跟外人接觸,被傳染了什麽疾病就不得了了。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就到了八月。
榮國府要在八月初二這天,給次子賈政成親。史氏忙了快有三年了,終於把次子的婚事落定了。次子和新媳婦拜堂後,她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史氏在心裏默念,以後隻管再尋摸個好女婿,就萬事大吉了。
榮國府辦婚事,有往來的人家,奔著賈代善在禦前的地位,也會過來走動的。婚禮熱鬧非常,但在史氏的眼裏,與長子的婚禮比起來,還是相差了許多。
京城的勳貴,基本都過來榮國府吃喜酒了。但跟著長輩來賀喜的,都是次子、三子甚至是出挑的庶子等,各家未來的、執掌家族的長子、世子都沒有來。這讓史氏認識到,自己的次子,未來交往的圈子裏,就是這等人了。
這讓她的心裏非常地不舒服,甚至在第二日給新娘子的見麵禮上表現出來了。
第二日賈政帶著王氏拜見父母,新娘子眉眼溫和,樣貌中等偏上,和張氏有著相同的書卷氣息。史氏愛屋及烏,她給新娘子的見麵禮,就和長媳一樣了。賈代善在心裏歎氣,立即就把自己預備的、見麵禮中的一個小莊子收了回去,隻給了新娘子一個帶租約的鋪子契書。囑咐新娘子,這每月的租金,就填補給她日常做零用。
史氏等次子離開了,問賈代善,“老爺,您原預備給政兒的莊子?”
賈代善非常不悅地責備她,“史氏,王氏是次子媳婦,你怎麽能給和張氏一樣的見麵禮?”
史氏尷尬,她昨日和賈代善說的,並不是今日的東西,不過早晨臨時心裏一動,改了的。
她應付賈代善說:“老爺,咱們就倆兒子,也不用差別這麽明顯。”
賈代善頗覺心累,自己媳婦總想著長子能和次子一樣,真是愁人啊。他心裏拿定主意,以後要小心史氏在這方麵的動作,果不其然,真就出事了。
——在新媳婦回門禮之後,史氏提出要新媳婦幫自己管家。
王氏尷尬,家裏有長嫂,長嫂有一兒一女,自己是才進門的新媳婦,就幫著婆婆管家。知道的人,不僅會說婆婆偏心,同時也會說自己不知道禮數,踩到長嫂的頭頂上了。
王氏為難,猶豫這說:“母親,兒媳才進門,府裏的人和事兒,都不了解,再等等吧。”
史氏難掩失望,遂打發王氏回去歇了。她留了次子陪自己說了會兒話,就忍不住就和賈政抱怨開了。
“唉,母親老了,就盼著你媳婦進門了,能幫我分擔一二的。沒想到,你媳婦竟然不肯幫手做事兒!”
賈政經王翰林教導了半年,多少開了一點竅。他覺得母親要王氏幫忙管家,對自己這房是好事兒。可王氏不答應,他覺得事情好像有哪裏不對。他隻能勸母親說:“母親,王氏才進門,是不敢管吧。父親讓妹妹幫著您呢,要是過陣子您還是忙不過來,兒子去說她。”
史氏心裏就有點惱兒子,更惱媳婦了。才進門幾天,就攏了兒子不全聽自己的了。
她心裏不高興,點著賈政的額頭說:“我讓你媳婦幫著管家,不就是想貼補你們一點嘛。她那麽點嫁妝,是夠用來吃的、還是夠用來喝的?!”
賈政慌忙道:“母親說笑了,咱們榮國府哪裏會挪媳婦的嫁妝吃喝。她有多少嫁妝,也都是她自己的。”
賈政的心裏,現在還為自己和大哥比起來,少了一個莊子難受呢。大哥娶親,父親可給了一個莊子做日常零用的填補。
史氏看著這不開竅的兒子,歎口氣不想再多說,懨懨地把賈政打發出去了。
賈政看母親不高興,回新房就此事問新婚的妻子。在賈政的心裏,秉承妻賢妾美這規矩,他對新婚妻子說不上多麽喜愛,卻也是很尊敬的。
王氏看著這棒槌,心裏後悔,要是知道不去選秀,會被聖人圈到榮國府選次子媳婦的框子裏,現在不得不嫁給這樣不開竅的人,還不如報了參選呢。反正自己相貌一般,也不會被選中的。可嫁過來了,如今隻能耐心地教他了。
“夫君,這榮國府以後由長房繼承。有長嫂在,妾身去管家,就是逾越了禮數。會被人拿來做笑話講的。”
“是母親要你去管家,你這不聽母親分派,不是違背了孝道嗎?”
王氏生氣,這才新婚就說自己不孝了?
“夫君,你可知道不孝都是什麽嗎?”
這個賈政熟啊,他脫口而出,“《十三經注疏》在《孟子·離婁上》的關於不孝有注疏。曰:於禮有不孝者三,事謂阿意曲從,陷親不義,一不孝也;家貧親老,不為祿仕,二不孝也;不娶無子,絕先祖祀,三不孝也。”
王氏笑,書背的真好。
“夫君,母親如今要妾身去管家,有長房在,這是違背禮數的事情。夫君想想,外人知道了母親這要求,會不會說母親糊塗?妾身要是做了,是不是阿意屈從陷親不義了?”
賈政恍然大悟,對著妻子作揖。
“我不如你,確實是如嶽父所言。四書五經會背了,沒有理解到靈活去用。”
王氏趕緊回避賈政的揖禮,向賈政福身。
“夫君這是沒往這些小事上想罷了。家裏有長嫂、妹妹,母親若忙不過來,有人幫著母親的。”
賈代善為聖人即將的禦駕親征,每天忙得顧不得府裏的事情。可史氏要新進門的媳婦幫忙管家,這麽大的事情,他晚間一回府,就知道了。他歎氣之餘,也為次子媳婦是個明白人高興。他派人把賈政叫了來,當著他的麵,讓人給張氏送了一個莊子,又給嫡長孫、嫡長孫女送了一些賞玩的器物,然後把早預備給賈政的莊子,給了他。
“政兒,這莊子是早預備了要給你的。不過那日你母親給王氏的見麵禮,與你嫂子進門的時候相同,為父就隻好減了給你的,來做平衡了。”
賈政這才明白,自己為何少了莊子。他赧然低頭,口不能言。
“你母親因你是次子,就偏疼與你。可是長幼次序,是天定了的。咱們府上做事,要是違背了規矩,小事兒會招來嘲笑。但也說不準,哪天小事兒積攢多了,就會被禦史彈劾的。”
賈政點頭。
賈代善也不知道次子是不是真的明白自己的話了,他繼續告誡次子。
“你媳婦是個明白人,你要記著,以後做事多問問你媳婦。”
“是,父親,兒子一定記得。”
賈政對父親非常崇拜,父親吩咐他的話,他從來都記得牢牢地。至於做起來,是不是走樣,那就兩說著了。
不過從賈赦去了邊關以後,賈代善是有空兒就把賈政帶在身邊教導。賈代善這樣的做法,讓賈政把以前對賈赦的不滿嫉妒等心思,都壓去心裏的角落了。
賈代善隻盼著自己百年後,自己這倆兒子能夠互相扶持。
很快地,秋風漸起的時候,聖人選定的西征日子到了。(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