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鐵血帝王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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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赦帶著親衛曉行夜宿, 披星戴月地趕回了京城。他打發一個親衛回去榮國府報信,自帶著餘者先去兵部交令。

    兵部的上上下下從見到榮國公世子, 就是恭喜道賀之音。甚至拍著他肩膀笑稱他為承恩公的。賈赦對前者大方得體地回禮,表示太子大婚的時候一定擺酒。對後者則打著哈哈, 把大巴掌拍過去。

    “石將軍才是承恩公呢!你喊錯人啦。”

    賈赦的巴掌可不是那麽好挨的,幾巴掌之後,再沒有人往他跟前湊合喊承恩公了。

    賈赦這麵在兵部辦手續, 那邊宮裏的聖人就得了消息。沒多一會兒, 內侍就奉聖人指示過來,傳賈赦到文淵閣麵聖。

    賈赦跟著內侍徑直往文淵閣裏麵去, 把一眾等待在文淵閣外、等候帝王召見的臣子, 羨慕的不得了。免不了就有人,看著榮國公世子如入無人之地、大步進去的模樣,酸溜溜地說點兒外戚仗勢什麽的。

    有深知賈赦的就悄悄說,“早些年榮國公世子在聖人登基之前、在做太子伴讀的時候,是唯一一個可以進太子書房的人。他在東宮還有一個留宿的院子呢!就是他兒子目前住的那個。”

    聽到的人不禁要感歎賈家父子的盛寵了, 看來太子妃是借了父祖的光才得中選的。

    聖人看著龍行虎步進來的賈赦, 到了自己麵前跪倒行大禮參拜, 趕緊叫起。

    “恩侯, 免禮平身。這一路可還好?”

    “臣一切都好。聖人一向可好?”賈赦是依足了覲見的禮儀要求,讓跟隨在聖人身邊記起居注的史官, 都非常吃驚,什麽時候榮國公世子開始按禮行事了?

    聖人看著一年前以前,才回過進城敘職賈赦, 臉上又添了風霜之色,知道他在北邊的壓力也蠻大的。賜了座,又叫了內侍上茶。

    “恩侯,太子擇了令愛做太子妃,朕不得不召你回京了。”

    “聖人,臣明白。”

    聖人就是一頓。

    “恩侯你明白就好。你才到京,朕不留你,明日得空進宮,陪朕一起去慈寧宮用午膳。”

    “是。”賈赦行禮告退。

    回到榮國府,賈赦的心慢慢定了下來。他先去榮禧堂給母親請安,得了史氏的一番心疼他餐風露宿的體恤話,然後就打發他回去東院見妻子女兒。

    賈赦離了榮禧堂就在心裏冷笑,一年多不見,母親的虛情假意掩飾的越發好了呢。自己樣樣比母親親手帶大的老二強,哼,果然有些事情是求不得的。

    張氏對丈夫回京是歡喜無限,她早吩咐人預備好賈赦回府梳洗的一切。見了賈赦回來,一疊聲地喊人上來服侍賈赦梳洗,自己捧著換洗的裏衣,又讓人端茶水上點心。

    賈赦攔住忙亂的妻子說:“懿貞,我以後都在京城了,日後天天有你張羅的,無須忙在這一刻的。”

    張氏聽得丈夫以後都在京城,捧著裏衣的手抖起來,話音裏也帶著顫抖。

    “夫君,你真的能留在京城了?”

    “是。聖人準了。”

    “太好了。”

    張氏喜極而泣,嗚咽出聲,這些年丈夫一直在外征戰。隻一年無兩年有的,能回京敘職一次。每次最多在府裏呆個十天八天的,就又回去北邊了。

    賈赦接過她手裏的衣服,示意丫鬟拿帕子給她。

    “好啦,莫哭了,這是好事啊。你再哭,我可當你不願意我回京了。”

    張氏接過丫鬟遞來的帕子,拭去眼淚,猶自嘴硬嗔怪賈赦:“誰哭了?妾身高興呢。”

    “是,是,你沒哭。你高興著呐。”

    賈赦看丫鬟婆子備好了洗澡水,伸手在張氏的臉上擰了一把,“懿貞,你既是高興,就來幫為夫搽搽背。”

    張氏笑著伸手給賈赦,任由丈夫牽著她的手,進去淨室。

    賈赦浸在溫熱的水裏,閉目遐思。張氏細軟的手指,輕輕慢慢地給賈赦洗頭,洗去頭發裏夾雜的塵土。換了幾盆水,張氏才滿意了。她把賈赦的頭發用大布巾裹好,又從邊上的熱水桶裏,舀了兩瓢熱水添到大浴桶裏。

    “夫君,妾身幫你擦背吧?”張氏看賈赦像是睡著了,溫聲軟語地輕問。

    “好。”

    賈瑛在自己的院子裏,跟著宮裏派來的教導嬤嬤學習宮規。聽說父親回府了,她無心繼續學習,告罪一聲,就帶著丫鬟去父母親住著的東院。那派來教導宮規的嬤嬤,是石氏親自挑選的。石氏吸取自己被教導嬤嬤欺騙的舊事,隻讓嬤嬤把宮規教導清楚了,不許拘束了太子妃,移了性情。石氏發現徒家這祖孫三代男人,更在乎的是妻子的性格。

    賈瑛到了母親的房裏,卻見才沐浴過的父親,滿臉含笑,坐在母親的梳妝台前,由著母親幫他綰發。

    “父親。”賈瑛歡喜地叫了一聲。

    賈赦聽聲扭頭,看見女兒進來,笑著說:“哎呦,太子妃來了,恕臣衣冠不整,不能拜見殿下。”

    賈瑛撅嘴,“爹爹。”

    張氏一推賈赦的肩頭,“夫君作何逗弄瑛兒?”手裏抓著的頭發卻鬆散了。

    賈瑛過來給張氏幫忙,接梳子遞簪子遞玉冠,把賈赦的頭發綰好了。

    張氏有抓過一盒麵脂,“夫君,這個沒有味道的,略略抹一點兒吧。”

    “不抹,哪有大丈夫調朱弄粉的道理。”賈赦一口否決。

    “看你這些年弄得臉色多不好。”張氏溫婉勸著。每次回來都是不抹,得勸到煩了,才肯。唉!比孩子還難哄。

    “父親,您就當為母親喜歡啊。抹點兒吧,抹吧。”

    賈赦拗不過母女相勸,終於還是依了張氏。

    都收拾好了,賈赦站起來說:“走吧,去榮禧堂,你祖父也該回來了。”

    賈代善下午回到兵部,聽說長子去覲見聖人了,就無心在兵部多留了。奈何大景四處用兵,他這兵部尚書的事情還真是不少,等他都處理好了,也到了落衙的時辰了。賈代善派人往東宮送信,等了賈瑚一起也才回到榮國府。

    父父子子好一番見禮後,全家人高高興興地用了一頓團圓飯。

    飯後,賈代善把所有仆從打發了,徑直問賈赦:“恩侯,你今日麵聖,聖人怎麽說?”

    賈赦掃一眼屋裏的人,兒子大了,該知道這些事情;女兒以後做太子妃,也該早些知道這些事情;妻子也該把自家的態度,傳話過去給大舅哥;母親,唉,還是讓她早點知道好了,這個歸父親和她講明白吧。

    “父親,聖人說太子擇了我的女兒做太子妃,他不得不召兒子回京了。”

    賈代善點頭,“果然不出我所料啊。”

    “父親,兒子回聖人說明白。”

    “明白什麽?”史氏被丈夫和兒子弄糊塗了。

    賈赦緩緩說道:“瑛兒進宮之前,父親會致仕的。母親,兒子大概在兵部會有一個散職。”

    史氏倒吸一口冷氣,“致仕?散職?”

    賈代善微微頜首,看向賈瑚。

    “瑚兒,你可知道這番是為何嗎?”

    賈瑚想也不想開口說道:“妹妹進宮為太子妃,祖父在京為兵部尚書,父親在外手握重兵,大舅舅身為刑部尚書。榮國府但凡不想謀……”賈瑚伸手往上一指,繼續說道:“祖父和父親隻好退下來了,大舅舅和二舅舅就無妨了。不然等皇家出手,就是妹妹能不能保住都難說呢。”

    史氏驚呼出聲,她磕磕巴巴地問榮國公,“老爺,怎麽怎麽會……”

    張氏也抓住自己丈夫的衣袖,向兒子投以探尋的目光。

    賈代善斂氣凝神,緩緩說道:“榮國府跟隨太/祖打天下,從立朝就握有軍權。跟在太上收了北靜王府和鎮國公府的軍權之後,成為大景再一個握有軍權最多最久的,再不退,皇家會擔心軍隊被賈家把持了。更怕太子妃生了太孫之後,挾持了朝政。”

    “皇家選了瑛兒做太子妃,是給我們榮國府留路,讓我們父子體麵地交出兵權。”賈赦跟在父親後麵補充了一句。

    史氏這些年因丈夫位高權重,在京裏重來都是受人奉承的。聽得丈夫和兒子要上交實權,禁不住淚水漣漣。

    “老爺,那我們以後豈不是和那些隻有爵位的人家一家了?”

    沒實職,就是個郡王也不過是大家虛虛地敬著罷了。

    聽到史氏提了爵位,賈代善心一橫,索性一塊辦了才好。

    “史氏,你明兒把榮禧堂收拾出來,我們搬到後麵的榮慶堂去住。榮禧堂騰出來給赦兒夫妻,東院重新整飭整飭,給瑚兒娶親用。”

    “老爺?”史氏滿是不讚同,自己搬去榮慶堂,就是向外宣布自己要養老了,這意味著自己要把管家的權利交出來了。

    “為夫明天會上折子,爵位該由赦兒承繼了。赦兒這些年在北邊立功不少……”

    賈赦明白父親尚未說出口的話,就是沒有榮國公世子的爵位,憑自己立下的功勞也該有個伯爵以上的。

    史氏被丈夫的一連串安排震呆了,她呆呆地聽著丈夫和兒子、孫子說話,每一句話都聽到了,連在一起就一個字也沒明白。她不懂為何丈夫要致仕,為何兒子要成為虛職了。

    和她一樣也不懂的還有張氏。

    “恩侯,瑚兒,這兩年你們父子好好教導瑛兒。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再有三十年,榮國府仍舊還是京城的第一流世家。”

    隔日賈家祖孫三人與皇家祖孫三人一起用午膳,賈代善提出致仕、爵位也讓與長子繼承。

    太上與聖人一對眼神,太上開口說道:“老賈,你為大景、為朕辛苦操勞了一輩子,朕記得你的救駕,記得你的功勞,所以才破例讓你原位承爵。恩侯的字是朕取的,原想讓他承繼侯爵,就是殊恩了,而今……”

    太上的心頭湧上萬千唏噓,太多的話,在榮國公父子這些年的兢兢業業和赦赦戰功之前,說不出去了。

    聖人安撫地拍拍太上的手臂,接著開口,“以恩侯這些年的戰功,封爵為侯也不差多少。父皇,兒子有意讓恩侯承繼榮國公爵位,您看可好?”

    太上點頭,“恩侯再承一代榮國公爵位也恰當。”

    賈家父子大喜,立即大禮叩謝太上、聖人的殊恩。

    坐在一旁的太子,看看賈瑚靜默無語,思想起賈瑛含笑的美眸,他心生感慨,榮國府果然識進退,如此這般,堪比杯酒釋兵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這麽多,還沒等到長評

    捏著蘭花指,搖著美人絹扇

    泗水流,汴水流,留到紅樓不能渡,月明人倚樓,等長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