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紅樓賈母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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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代善把賈赦叫到榮禧堂, 抬腳就向賈赦踹去。嚇了賈赦一大跳,他下意識地憑著敏捷的身手躲了過去。

    賈代善就更惱火了, 跟著上腳去踹。屋裏的地方不算小,賈赦看著父親那凶相, 往外就退。

    他邊退邊說:“父親,父親息怒,兒子做錯了什麽事, 您教導兒子, 兒子決計不敢不從的。”

    賈代善收腿,指著賈赦罵道:“你居然敢躲?”

    “父親, 小杖受大杖走, 兒子是怕您一會兒後悔啊。”

    賈赦說的好聽,他心裏是真的害怕著呢。老爹在氣頭上,老實站著挨踹,那是犯傻。一腳踢實了,絕對是骨斷筋折的下場。

    “父親, 父親, 您消消氣, 您說兒子做錯什麽了, 兒子自己去喊管家請家法來。”

    賈代善追著沒踢到人,累出一身的蒙蒙汗, 氣頭下去一點兒了,理智開始回籠。

    “都是你幹的好事。你說你,啊, 內宅的事情,好好的你摻和進去幹什麽,啊?你是不是閑的皮癢?拖累得你老子沒消停日子過了,你才舒心了?”

    這帽子可不小,賈赦從小到大就沒挨過幾次說,更別說被父親這樣相待了。

    他也有些惱起來了,“父親,兒子錯在哪裏了?您說,兒子改。”

    “你改?”賈代善冷笑,“要是你改不了的呢?”

    “那請父親賞兒子一頓家法。”賈赦梗著脖子不甘示弱。

    “好,這是你自己要的。你記好了。”

    賈代善說罷,就喊人請家法來。賈赦一看動真格的,轉了一會兒眼睛,湊到賈代善跟前,鄭重地求道:“父親,您要教導兒子,兒子再不敢躲的。還請您先教兒子一個明白,有教無類。”

    賈代善把所有人都攆出去,低聲與長子說:“你母親說,等張氏滿月就把管家權交給張氏。當初沒讓張氏管家,是因為你弟弟未娶,你妹妹還小。前年她安排你們抄賬冊、來往的禮單,就是為移交管家權做準備了。我問你,當初你為什麽一定要把瑚兒抱回去?”

    賈赦一愣,算算妹妹出嫁的時間,他滿臉愧色地緩緩地跪下去,“父親,是兒子錯了。”

    “你現在知道錯了?!恩侯,那你說你怎麽改?你母親如今……罷了,你過去看看你母親,看怎麽和你母親說吧。”

    賈代善頹然靠在椅背上,他覺得自己沒臉再去正院見妻子了。妻子為榮國府辛苦操勞了快四十年,自己居然站在兒子那邊不信她……

    太傷人心了!

    賈代善痛恨自己對不起妻子了。也知道自己遷怒、怪責長子不對,可他真沒辦法麵對自己做過的糊塗事兒。

    賈赦被氣急敗壞的父親攆去正院。

    到了休沐日,賈代善父子卻不能如約在府裏等候張家父子登門了。在賈璉洗三的翌日,聖人突然說要南巡,命賈代善留宮準備隨扈的侍衛等。賈赦則被太子留在東宮裏,協助太子接手朝政。

    張太傅得信長歎一聲,自己錯失了一個與榮國府認錯、表態的最佳機會。他立即動用自己的得力人手,快速將長子調去了刑部。

    “矩臣,”張太傅和長子、次子解釋調去刑部的原因,“刑部吳尚書因二皇子的事情,遭了聖人厭棄,致仕就在眼前的事情。你現在去刑部,如果能得到空出來的刑部侍郎位置,以後才好謀刑部尚書之位。”

    張瓚點頭,這些方麵聽父親的安排沒有錯。在刑部繼續秉公執法,與禦史台也沒差太多。

    “矩臣,以後你在刑部,萬萬要聽從上司安排,不可由著自己的性子冒頭,以為天下間就隻有你是剛直不阿的。”張太傅最不放心的就是長子,他苦口婆心叮囑長子。

    “父親,兒子若是不能秉公執法,那兒子還不如回去翰林院,在故紙堆裏做學問。”

    張太傅突然冒出長子真的該去翰林院的想法。不過他立即就甩掉了這想法。轉而繼續勸長子。

    “矩臣,有句話叫做保留有用之身。比如福親王的兒子惹事,你必須要拖著刑部尚書來處理,不然你可能連在官職都保不住。”

    “父親。,兒子怎麽能那麽做?該做的事情做了就是了”

    張太傅真的開始發愁了,他極力糾正兒子。

    “為什麽要拖著刑部尚書來做,因為他做了以後福親王不敢怎麽樣他。叫你保留有用之身,就是為了以後可以把別的官員不敢動、不能動的、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繩之以法。明白了嗎?”

    張瓚點頭,父親這麽說他能夠接受。

    “你去了刑部,一定要收斂了在禦史台彈劾百官的習慣,千萬不能去挑剔同僚的不是。”

    “是,兒子會記得的。刑部同僚有不是,那都不在兒子的職責內,是歸禦史台彈劾的。父親您放心,兒子不會越職行事的。”

    “唉,”張太傅長歎一聲,還是把該說的話都說了好。

    “矩臣、衡臣,為父已經卸任,不再是內閣首輔了,無法繼續關照你們了。你們繼續留在京師,一定要避免得罪權貴。”

    張瓚皺眉,隻覺得父親這話說的不詳。

    張鈺就問:“父親,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兒?”

    張太傅無奈說道:“今兒聖人打發內侍來問我,離鄉多年可否思念故鄉?唉,聖人這是希望我落葉歸根囉。”

    “父親。”張瓚急起來,近支族親這些年都慢慢遷移到了京城,依附自家。老家已經沒有別的什麽人了。自己兄妹幾人都在京師,讓父母親返鄉?

    張太傅搖頭止住長子要說出口的話。

    “你們放心,我和你母親商議過了,讓老三夫婦陪同我們返鄉。他學業不如你們倆,回去了,要是能靜心讀書,或許以後舉業有望。衡臣,你待明年的庶吉士散館後,就準備外放吧。不必富饒之地,中下郡縣才是大有可為之地,我已經托人為你看地方了。哪怕到時候不如意,你也不用在京師鑽營。至於你妹妹那裏,你們倆莫多管了。以恩侯的秉性,不會委屈她的。”

    張瓚點頭紅了眼眶,心裏湧起對老父親的眷戀不舍。他從小就沒與父親分開過,如今在父母親的這般年紀分離,他直覺往後再見怕是要陰陽相隔了。

    張太傅知道兒子心中所想,他也搞不明白自己是哪裏礙了聖人的眼,聖人居然不容他在京城養老!

    他心中氣苦,可是為了兒子、女兒,卻不得不立即收拾離開京師。京城的各部官員都在忙著聖人出乎意料的南巡,他連在自家辦個告別宴都不成。隻悄悄地與幾位知教好友話別,將兒子托付給他們幫忙看顧,讓老妻去看了兩次尚在做月子的女兒,就匆忙離京了。

    張老夫人臨行前去看了女兒兩次。張氏得知父母親要離京,眼淚止不住地流。

    “貞兒,月子裏可不能哭的。”

    “母親,您為何要返鄉?”張氏對江寧沒任何概念,她出生在京師,長在京師,江寧對她反而是異鄉。

    “我和你父親老了,落葉歸根罷了。”張老夫人隻能這樣哄勸女兒。與榮國府這般了,大兒媳婦提醒自己的事情,也不好再和親家母要求,派個得力嬤嬤給女兒了。

    事到如今,她隻能堅持是女兒的奶娘沒有和自己說。和賈母打了招呼,把自己得用的一個管事媳婦留給女兒,換走了女兒的奶娘。

    “貞兒,你往後多聽羅嬤嬤勸導。帶好瑚兒璉兒。要是你婆婆想抱璉哥兒過去,你就好好送孩子過去,每天往你婆婆那裏去的勤快點,乖巧點。凡事多聽恩侯的。你大哥大嫂還在京師,有事你也可以打發人去問你大嫂子的。”

    張老夫人隻覺得自己有千言萬語,要和女兒說。有萬語千言,要叮囑女兒,盼著她能夠記得,盼著她以後的日子仍能夠過的快樂。

    南安郡王妃在張太傅老夫妻離京以後,樂嗬嗬地來看賈母。

    “你那親家離京了。”她說的幸災樂禍,笑的有點忘形。

    賈母看著原身的手帕交,在心裏搖頭,趕緊把身邊伺候的都攆了出去,這都交的是什麽人啊。

    “我和你說了,你要好好謝謝我的。” 南安郡王妃一臉等你來問、求表揚的模樣。

    “這話是從何說起呢?”賈母順著她的意願問下去。

    “那天福親王妃過我府上,想把她娘家侄子安排進聖人南下的隨扈侍衛裏。想讓我來找你,和你家尚書大人說說。我就說她厚禮就不用了,把你那裝傻的老親家母攆出京師就夠了。那張家是什麽個東西,閨女鬧著把嫡長子抱回去,他們家能不知道?”

    賈母扶額,攆走張太傅夫妻有什麽用啊。

    “我和你說,那些年礙著她當家的是太傅,我沒少對她禮讓三分。”

    南安郡王妃吐出一串不雅之詞,惹得賈母送了她幾顆白眼。

    “我早就等著他致仕了。哼,看你那媳婦還狂什麽。他哥哥在京就一個四品官,碾死他也容易的很。”

    “哎,你過了哎。他調去刑部了,說不準就是刑部侍郎,你家裏的那些紈絝庶子,你小心點,別到時候鬧個沒臉。”

    “他敢?!”南安郡王妃擰起眉毛,陡然尖叫一聲。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這模樣,還像不像一個王妃了。”

    賈母勸南安郡王妃,“他要那麽做,反而對你是好事。你借機就把那些紈絝的浪蕩庶子,都扔去軍營,讓你們王爺費心去。”

    “你再想想換了別人,敢管你們府上那些庶子嗎?就是你也不好多管吧。那張家老大也算是個正直的好官了,端看你怎麽用了。”

    南安郡王妃轉著眼珠想想,哈哈地大笑起來,“你這主意好,等王府那幾個浪蕩子去了軍營,我請你坐席看戲。”

    “他們不去你就不請我啦?”

    “你這不是還要照管一大家子嗎。我就說你當初怎麽不早點給你家老大定親事啊。”

    “聖人先賜婚了啊。”

    “我看你家大兒媳婦和二兒媳婦掉個個,還差不多。你那二兒媳婦看著就是一個爽利性子的,讓她做大兒媳婦,你現在都可以把管家的事情甩給她了。”

    “你說的是。以後孫媳婦我早點定了。”

    賈母與南安郡王妃聊了半晌,明白賈母為什麽與她交好了

    “你想選個什麽樣的?” 南安郡王妃揣著自己的小心思問。

    “選個二兒媳婦那樣的。爽利點的。”

    “好。要我說你就選個可自己心意的孫媳婦,早點給你那嫡長孫成親,然後管家權往孫子媳婦手裏一交。哼哼。”

    賈母翻個白眼給她,“再早能早到哪裏去,瑚哥兒才八歲。我還弄個童養媳回家不成。”

    也是的,南安郡王妃點頭。

    “那不是你還得累個小十年啊?”

    “不用,我說了等張氏出月子,就讓她管家了。”

    “她那性子能管好家?” 南安郡王妃說著說著,撫掌笑起來。

    “我就知道你心裏是個有主意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