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08撿來的那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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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死的人不算少,又是在這樣的雪天寒冷季節發生,上麵的人比較重視,一開始就派來老練的骨幹人員。

    在對火災現場進行偵查後,老刑警也糊塗了。

    如果說這場火災是人為,卻根本找不到證據來證明,既沒有煤油酒精等易燃物,也沒有能夠引起大火的足夠木柴,尤其還是這樣下過雪的濕冷天氣。可以說,那幾間被燒毀的屋子,全都是燒得自家屋梁,加上村裏房屋大多用木質牆壁,燒起來就更可觀了。

    可若說是自然意外,同樣找不到自然燃燒起來的著火點。尤其那些屋子又不是連著的,即便有一間屋子燒了起來,也很難讓旁邊的屋子跟著燃燒。

    調查的時候,在口供取證方麵也遇到了困難——老刑警發現,這個村裏的人實在太排外了,知道他們是來調查火災事故的後沒有人一個人肯主動配合調查,甚至被找到問話時也采取消極抵抗策略。

    而因為他們來的比較晚,屍體都已經下葬了,他們想驗屍遭到強烈拒絕。

    後來,還是那名神智不清的村民給了他們一個線索。

    “隊長,我覺得這個村子有古怪,不隻那場大火燒得奇怪,村裏的人也很奇怪。有時候走在村子裏,那些人看過來的眼神,實在讓人瘮得慌。那個瘋子不會說的是對的嗎?是這個村子之前害了人,然後鬼魂回來複仇了——”年輕的刑警話未說完,腦袋上被敲了一下。

    “瞎胡說什麽呢,虧你還是國家公職人員,子不語怪力亂神的事情不知道嗎?不過,你說這個村子有古怪,這一點倒是沒錯。”

    年輕的刑警頓時高興起來,“是吧是吧,我的觀察力還是很好的。”

    老刑警瞟他一眼,“那你說說看,到底都有哪些地方古怪。”

    年輕刑警認真起來,“第一,他們好像守著一個共同的秘密,這個秘密或許跟火災有關,或許沒關,但顯然村裏的人都知道;第二,他們好像在避諱,或者說害怕著什麽,這可能和第一個的秘密有關。第三、呃第三,我也不知道第三是什麽了。”

    老刑警瞪他一眼,不過這次沒有再教訓,“你分析得不錯,不過,忽略了一個最在眼前的點。”

    “是什麽?”

    老刑警的視線往遠處的神情警惕的村民掃去,語氣肅然,“這個村子,死的不隻是火災中喪生的五個人。”

    祠堂裏,村長再次把大家召集起來,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氣氛有些凝重。最後,還是村長磕了磕煙杆,率先開口說道:

    “好了,村裏來了條子,以後說話做事,各人都注意點。”他說著用煙杆點了點下麵一個老實的黑壯漢子,語氣嚴肅,“牛大,看好你們家二娃子,別再讓他跑出來胡說八道。村子是大家的村子,出了事所有人都討不著好。”

    牛大見所有人都向自己看來,目光中含著指責,他縮了縮肩膀,維維諾諾地應聲。

    村長又看向一邊椅子上坐著的人——這裏能坐的人不多,包括村長自己在內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村長欠了欠身,語氣恭敬。

    “柳婆,這件事您老人家怎麽看。”

    頭發全白,眼睛半閉的老婆子,正是村裏唯一的降鬼婆,當然沒人這樣喊她,都是恭敬地喊“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柳婆”——至於這個“柳”是否是婆子的姓,村裏卻無人知道。

    柳婆閉眼許久不說話,也沒人敢催她,就在大家以為她是不是睡著了時,她忽然開口用略顯刺耳的嘶啞聲音說道:

    “邪祟不除,舉村難安。”

    邪祟不除,舉村難安。

    這一句話落下,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有人想站出來質疑柳婆的話,可一想到連日來發生的事,尤其是昨晚眾人親見的大火,以及大火前舉著火把的瘦弱少年,到嘴的話便全都咽了下去。

    一片令人壓抑的死寂中,一名上了年紀的老人緩緩開口說道。

    “村子裏已經有二十年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還引來了外麵的條子。驚擾到祖宗的安眠是我們的過錯,既然是錯,那就抓緊時間改正。”

    在老人說話時,所有人都看向他,沒人插話。等到他說完,村長用比剛才更恭敬的態度看向他說道:

    “七叔公,這次的難度要比以前大些,兩次都逃脫了,恐怕一般手段都對付不了。加上旁邊有條子虎視眈眈,不管做什麽都束手束腳。到底該怎麽做,還請七叔公指點。”

    老人歎著氣,“我老了,事情應該你們年輕人來做。”頓了頓,似無意問起,“寧家的那個孫子呢?去了哪裏?”

    人群中有人回答,“您是說寧懷辭吧?大火後有人見他進了山就再也沒回來過,他一直沒有放棄找自己的弟弟。”

    村長點點頭,似乎明白了什麽,“寧家懷辭,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倒確實是羈絆最深的那個人。”

    不管是祠堂裏的討論,還是外界執法部門的介入,寧懷辭都不知道。他鑽進深山,找了一天一夜,雖然還是全無線索也依然不願放棄。

    總覺得,如果再晚下去,他或許就真的失去自己的弟弟了——內心深處的感覺不隻如此,似乎那樣的話,所失去的,會比他自己意識到的還要多,還要無法承受。

    現在,寧懷辭心心念念隻想著一件事:把弟弟找回來,讓他回到自己身邊。

    或許是上天感念寧懷辭的執念,在他拖著精疲力盡的身體快要倒下時,終於看到了那個自己想要找的人。然而,寧懷辭的臉上卻無半點喜色,心髒被巨大的恐懼掘住。他以為那天晚上看到那個棺木時已是一生所不能承受的最重,卻不想,命運對人的磨折永無盡頭。

    那個孩子,還是失蹤前穿著的衣服,身上有好幾處被劃破。他閉眼安靜地躺在地上,臉上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比枝頭未融化的積雪還要白。

    沒有生氣,連胸口也看不到起伏,寧懷辭幾乎沒有勇氣走近。

    “言言,言言——”

    一聲呼喚,仿佛還是昨日那個對弟弟的昵稱,卻又似乎多了點其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意味在其中。

    小心翼翼地將人抱起,沒有絲毫猶豫解開兩人衣物,將孩子凍到發紫的冰冷軀體緊緊貼向自己胸膛。冰塊般的肌膚激得他打了個哆嗦,抱著孩子的手卻沒有半絲震顫。

    不知過去多久,按在脖頸處的手,終於感覺到些許微弱跳動。仿佛風中跳動殘燭,點點星火下一刻便將熄滅,唯餘滿地灰燼後的蒼涼。

    寧懷辭用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盡了一輩子所知的急救手段,當掌心下的跳動越來越明顯時,他撲在小小孩子的身體上,溫熱的眼淚滴落在地,轉瞬冰涼。

    當孩子緩緩睜開眼,寧懷辭眼中驚喜乍現。

    “言言,你醒了。”激動中的寧懷辭一把將人抱住,頭埋在弟弟脖頸,狂喜難言。所以,他也就沒第一時間發現,睜眼醒來的寧言跟之前又有不同。

    一次又一次的失而複得,讓失的時候更加痛徹心扉,得的時候更加珍惜激動。寧懷辭抱著再一次失而複得的弟弟,覺得自己還是能被世界溫柔以待的。

    ——這個念頭,在他終於抬頭對上弟弟的眼睛時,瞬間被凍結住。

    那雙眼睛,空洞,蒼白,直直望過來不含半絲情感,哪怕是被凍結的冰河,也要比這雙眼睛更多些生氣。

    “言、言言?”寧懷辭手臂僵硬,忽然之間有些不敢再用力抱下去。而他這個時候也才反應過來,弟弟從醒過來後沒有抗拒他的懷抱,並不是因為接受,而隻是無力反抗而已。

    他看著自己的眼神,與看一棵樹,一塊石頭並無區別。

    寧懷辭驀然心中一痛,覺得有些承受不了。他強撐著笑容,輕聲細語地問:“言言,我是哥哥,你不記得了嗎?”

    弟弟回應給他的,隻是一記漠然眼神。

    寧懷辭不敢再看弟弟的眼神,一個人的承受能力畢竟有限,他怕再看下去,自己真的會受不了。

    以前從來不知道,與失去弟弟相比,原來被弟弟忘記他哥哥的身份,是同樣的令人難以承受。

    寧懷辭時常進山打獵,對山裏比較熟悉,他抱著弟弟找到一處小木屋,裏麵有皮褥子和一床被子。天色已晚,下山回家來不及,隻能在小木屋裏將就一夜。

    隻顧著找人,寧懷辭並沒有帶任何吃的東西。之前處於焦慮中時不覺得,現在人找到心稍稍安定後,火燒火燎的饑餓感衝擊著他的胃。但他此刻關心的,不是自己的胃,而是擔心好不容易找到的弟弟會不會因為沒吃的而餓壞肚子。

    “言言,你在這裏等一下哥哥,哥哥去找點吃的,馬上回來。”

    把人用皮裖子和被子裹緊,又在屋子裏生了火,寧懷辭憑著記憶在附近找到一些能食用的植物塊莖,然後就立刻回到了木屋。在看到木板床上躺著的孩子時,寧懷辭悄然鬆了口氣。

    簡單把食物烤熟,喂到弟弟嘴裏,沒有遭到拒絕,寧懷辭嘴角揚起滿足的笑容。

    不管人變成什麽樣,隻要能回到自己身邊,他就感到滿足了。

    吃完東西寧懷辭摟著弟弟睡覺,奔波勞累一天,加上心情極度緊張,大起大伏之下,此刻身心俱疲,很快閉眼睡去。

    在寧懷辭沉睡後,本來閉著眼睛的寧言緩緩睜開雙眼。

    還是不含一絲溫度的漠然,他睜了一會兒眼睛,然後微微轉了下頭,看向抱著自己的男人。

    瘦小的孩子麵無表情,手慢慢舉起,不知何時握在手中的尖刺驀地朝咽喉刺下!

    作者有話要說:  #係統牌無色無味燃燒劑,了解一下#

    #係統,你攤上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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