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了，反正過年前得把這棵毒草給送走，有她就沒我！”小葉氏一想到自己以後都有可能被她克著生不出兒子，甚至沒得生都有可能就忿恨。不對，說不定自己這幾年沒動靜就是因為這樣。

    夏草被她看得有點怕，此刻的小葉氏就像入了魔的惡鬼，張牙舞爪的，仿佛隨時撲上來撕了她。

    夏草揉了揉被她掐痛的手臂，悄悄地往裏麵縮了縮，想繞過她們回房去。

    “你在胡說什麽呢！老三他們不在家，我們不幫著點像話嗎？吵吵嚷嚷的，你是要讓人看笑話是不？說我們大人欺負一個小孩子，這樣你就得意了是不？”夏老大看到門外有幾個小孩在探頭探腦的，趕緊嗬斥道。

    “爹，我是在胡說嗎？夏大生，你說！你自己沒本事還怪起老娘來！人家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老娘嫁到你們老夏家十三年來，新衣都沒裁一件，現在連飯都快要吃不上了，還怪我！說我懶？真正懶的那個現在在在鎮上吃香喝辣的，過得跟人家地主家老太太一樣呢！她王氏這樣的你們都沒說，反而說我？見過養小姑子小叔的，可你見過哪家還要連小叔子的婆娘孩子一起養的？不知情的還以為那也是你的呢！”

    小葉氏一邊哭訴一邊捶打他，旁邊荷葉姐妹倆也不滿地看著自家爹爹。老三喜丫則往夏草方向吐口水。

    夏草一個閃身躲過，小短腿快步走地跑回房裏去。但破爛缺角穿洞的牆角門縫還是能聽到堂屋大廳裏小葉氏梗著脖子大嗓門嚎喊的血淚史。

    “夠了，老大家！越說越荒唐了。你的婦德婦言呢？”夏老頭眼看老實的大兒子被打罵得吐不出一個字來，自家婆娘也被氣得直喘氣，說不出話來。

    於是，夏老頭幹咳了兩下，自己來張嘴。

    “爹，我有哪句是說錯了的？我哪句說的不是大實話。大生是長子，奉養您和娘兩老，我們很樂意。可小叔一家，自己在鎮上的望江樓裏做幫廚，每月有二兩銀子的月錢，王氏也在廚房幫忙幹著雜活，也有幾百文的收入，可他們有給回過一文您老嗎？不說把銀錢上交，我們還要幫他們白養閨女。以前養一個就算了，現在又多了一個帶衰家的害人精毒草！這算什麽事？活看我葉翠花好欺負是吧？還有娘，您私底下也沒少給他們貼錢是吧？”

    小葉氏也不怕公公的黑臉，反正她是打算鬧開來，最好是分家，然後徹底把那棵毒給趕走。

    “錢是我的，我想咋花就咋花，還輪到你一個做媳婦的為指手畫腳？你是想我早早死了好自個兒當家作主是不？你這個不孝的毒婦！老大啊，你看看你的婆娘！”夏婆子抓著大兒子的手指著小葉氏哭天搶地說著。

    “娘，姑母，我可沒這麽說。您可千萬別給我扣這麽大的帽子來。我也沒說您錢要怎樣花。可一碗水要端平是不？我們夫妻倆掙的每個銅板子通通都上交給您，就連荷丫繡的那幾條帕子掙的也如是。可沒道理三房掙的不上交就算了，還要往家裏摳！”

    “三房往家裏摳又咋啦？我大孫子在鎮裏上學堂，以後要考秀才舉人的，別說家裏得支持，就是族裏支持也是該些！”夏婆子一說到她的金孫就行了。

    她的金孫多好呀！白白嬾嫩的，衣衫上永遠也是幹幹淨淨的，不像村裏的泥腿子那樣，髒得像個小猴子似的，七八歲的大小孩了還拖著個鼻涕。她家的金寶就是不同的，以後就是個當官的主，就連鎮上那出名的道婆神氏也是這樣說的。

    “支持？嗬嗬！爹娘你們怎麽來支持？難道就夠大生種的那幾畝地，上山砍的那幾擔柴？我們娘仨個繡的那幾條帕子？娘，有多大的頭就戴多大的帽。三房他們有本事讓他們自個兒供去。總之我們大房是沒這個本事。”小葉氏嗤笑著甩臉給夏大生，看他敢怎麽說。

    夏大生低聳著腦袋不敢作聲。其實在心底下，他也是挺同意自家娘子的說法的。但爹娘不是這樣認為。他作兒子的，隻能聽他們的。

    小葉氏看到自家男人的反應，心裏就有底了，於是嚎得更加大聲了。

    她一把扯過荷丫、蓮丫，把她們推到夏婆子麵前，看著公婆倆大聲說道：“爹、娘，你看看荷丫喜丫她們！再過幾年，荷丫她們就該論嫁了，嫁妝在哪都不說，連見體麵的見人的衣服都沒有。我們這樣的人家上哪拿銀子去供三房讀書？”

    夏婆子眼尾都沒有掃倆丫頭一眼，硬氣地怒罵道：“你們當大伯大伯娘的，供侄兒上個學又怎麽啦？誰讓你生不出兒子來？別說新裳，就是把她們倆嫁了換了彩禮來也要供！”

    荷丫她們怕怕地往小葉氏身邊縮去，紅著眼喊娘。

    “天哪！這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活路？婆婆要賣了我兒給小叔子家的兒子上學。這還有沒有公理？我不活了！我要分家！不分家我就不活了！”小葉氏扯開嗓門怒喊道，一手拉上女兒氣衝衝地往大門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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