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田花苗借著微弱地燈火，偷偷摸摸地來到喬夏的房門前，先是學著貓叫了幾聲，沒看到有人出來，再輕輕地扣了扣門，低低地喊了聲“喬夏”。

    裏麵的人還是沒有反應。屋裏應該沒有其他人吧？她已讓紅玉打聽過了，好像今天屋裏的姐姐們當值的當值，沒有當值也在紫絹姐姐那邊聽訓著。

    田花苗大著膽子輕輕地把門推開一道小縫。

    “誰？誰跑來我們內院裏撒野？哪來的小賊，還不快滾蛋的話，我就喊人了！”玉梅陰冷地盯著她，驀然冷聲高喝道。

    田花苗手一頓，整人就抖了起來。然後轉身拔腿就跑。

    聽到腳步遠去的聲音。玉梅快樂地掩上門，臉上的得意藏也藏不住。

    真是高興！她滿臉快意地看著喬夏，笑了起來。

    她的鋪蓋就在門邊上，早就聽到門外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還有那蹩腳的貓叫聲，一聽就知道是有人來了。隻是不知道是哪個小蹄子不知恥地和人私通還是怎樣。

    屏聲斂息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喬夏”兩字。原來是那小蹄子的老鄉，偏院那個四等丫鬟。不用想，肯定是來探望那個小蹄子，給她送藥傳訊的。

    喬夏在田花苗出聲低喊那會就聽到了，她忍著疼痛輕輕地應了一聲，誰知道卻被玉梅的聲音蓋過了。

    然後田花苗的倉皇而逃，她也聽到了。聽到的還有玉梅那低低地嘲笑。

    這真的是一條瘋狗！喬夏忍不住暗中咒罵著。她一邊默念著“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也，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念著念著，竟感覺身上似乎也沒那麽疼了。

    喬夏昏昏欲睡的，在夢半醒之間，突然感覺到好像有人在脫她的裙子。

    她猛地轉過頭，冷冽地睜開眼，狠狠地盯著在她身上動手的人。

    竹枝感受到她的目光，回過頭來，小聲說道：“喬夏，你醒啦？我幫你擦一下藥。剛二小姐賜了藥下來，吩咐我帶回來幫你上的。”

    喬夏一怔，恍惚了一會，悄然地斂起自己的防禦，垂下眼眸，回過頭去趴著，一聲也不吭地任她揉按著傷口，咬緊著牙關，咬得咯咯直響也不肯呼出聲來。

    “喬夏，二小姐讓我跟你說，你以後也不用去挽月亭了，讓你在廚房裏好好地待著。”竹枝一邊幫她整理衣裙一邊說道。

    喬夏輕輕地別嗯了一聲，但聲音小的幾乎微不可聞。還沒有玉梅“哼”的那聲大。

    竹枝微微地皺著眉頭，想了想，又不忍地開口道：“你也不要怪二小姐。你今天也該知道了，這是夫人那邊的意思，二小姐也是沒辦法的。說起來，二小姐對你算是不錯了。要是她沒有求情，喬夏你這會估計早就被攆了出去。”

    “我知道了，也請幫我轉告二小姐。謝謝你幫我上藥，竹枝姐。”喬夏不帶感情地點點頭。

    竹枝神情複雜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

    因為傷重，喬夏大概有七八天沒到小廚房去了。這會，傷也好得差不多的時候，她忍著不適，回去當差。

    一路上，不時地看到有人在對她指指點點，沒有了以往會有人上前和她說笑兩句了。

    人情涼薄也不過如此了。喬夏嘴角掠過一絲嘲笑，繼續不徐不緩地往前方走去。

    杜娘子看到她時，人一楞。不過也沒說什麽，隻是少了從前的那幾分熱絡。

    “今兒沒什麽好做的，你和胡桃去把廚房裏打掃清洗一下吧。”

    “是。”喬夏一臉平靜地應著，也不問為什麽要讓她做這個。這個明明是粗使丫鬟幹的活。

    胡桃不好意思地對她笑了笑，然後趁杜娘子不注意地時候小聲說：“喬夏，你沒事吧？傷好了沒？要不，你到一旁歇著。我自己來就是了。平日，這些也是我自己做的，很快就好的。”

    喬夏搖搖頭，拿過一旁的擦子用力地刷起鍋來。

    見狀，胡桃也沒再說什麽了。走到一邊，埋頭幹起自己的活來。

    刷刷洗洗，辛勞了大半天，她們終於把小廚房打掃得一幹二淨，一塵不染後，倆人才把門關上，各自歸去。

    在長廊的拐彎角處，田花苗突然從一旁的柱子裏閃了出來，嚇了她一跳。

    “花苗姐？”

    “喬夏，你好了沒嗎？我一直想去看你，可找不到機會，就天天在這附近等著，剛看到你遠遠走過來，這又沒人，才敢溜進來。你不會怪我這麽久沒去看你吧？”苗花苗拉著她的手，焦切地說道。

    喬夏掙脫她的手，輕輕地說道：“花苗姐，我沒事。謝謝你，有心了。你快回去，免得被人發現，連累了。”

    田花苗還想說什麽，但喬夏已不給她機會，把她送到了門口。她也隻好忐忑不安地一邊回頭一邊走。

    又隔了幾日，喬夏接到偏院門房那邊傳來的口訊，說是她家人來看她。

    喬夏跟隨著對方走到門外，看到一臉焦急的夏苗，臉上的表情柔和了幾分。

    “大姐。”她笑著朝夏苗走過去。

    “草丫，你可出來！你這次可把我給急死了。要不是我從田大娘那收到口訊，都不知道你還要瞞我到什麽時候！給大姐看看，傷到哪了，要不要緊？”夏苗圍著團團轉，一下子摸摸這的，一下子摸摸那的，生怕她少了哪塊肉。

    “大姐，我沒事。我好好的呢。”喬夏製止住她上下亂摸的手，笑著道。

    “你這個臭丫頭。從小就這麽倔的。田大娘說你挨打了，挨打的原因是不知輕重，不分尊卑。你這個丫頭，姐也知道你賣身為奴的日子是不過好的，可你為什麽不能忍忍著？再忍上幾年，等大姐攢上銀子，或者再過幾年，寶根考上秀才了，到時候你就不用那麽苦了。你為什麽非得那麽倔呢？”夏苗一邊說一邊抹著眼淚。

    “大姐，我沒事。我好著呢。我都曉得的，你不用為我擔心的。大姐，姐夫對你好嗎？很抱歉我沒法送你出門了。”喬夏注決到她已經換了婦人的裝束。

    “你姐夫他，他對挺好的。就是他送我過來。”夏苗紅著臉低低地說道。

    “那姐夫人呢？”喬夏四下張望著，卻看不到人，忍不住皺了眉。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