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苦海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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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抖著回想起前天夜裏,他正在跟一個意圖攀附他的苦奴顛鸞倒鳳。
這個出自欲部的女人野心勃勃,不甘心自己在苦海地位低下,隻能向其他苦奴出賣肉體,才能維持體麵的生活。
魏小枝是個耽於享樂之人,隻要人長得漂亮,便來者不拒。
他騎在女人身上,揉捏她的雙峰。
筆直緊繃的雙腿環住腰背,仿佛要將人勒進那豐腴曼妙的肉體裏。
當魏小枝即將攀上高潮,女人的頭顱突然滾了下來。
他渾身一抖,下身泄了個一幹二淨。
夜風拂來,青色的紗帳隨風而舞,天地間陷入寂靜,一切葉動風語,蛙聲蟲鳴全都消隱無跡。
無頭的女人動了起來,用沾滿鮮血的雙手捧住魏小枝的臉,隨著她的動作,脖頸處暗紅的血水一股一股湧出。
飄動的紗帳上,印出一張張人臉,像是有千百個人伸長脖子,貼著紗帳,向內望去。
笑、怒、悲、樂……每一張麵孔都是不同的表情與不同的容貌,環繞正中央,那張屬於梵慧魔羅的麵孔。
豐潤的唇瓣微張——
刹那間,寂靜臥房內,響起千萬人的聲語。
優雅,平緩,帶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動人與顫栗。
它說——
放鬆……我的孩子……不要拒絕與抵抗……向我敞開……
魏小枝嚎啕大哭道:“當時,我都被嚇尿了,真的尿了!我那玩意兒還塞在死人身體裏呀!”
他語無倫次:“我有什麽辦法?我能有什麽辦法抗拒他!”
“隻能將最近所做的一切全都抖落得一幹二淨。包括我洗了幾次澡,跟幾個人上過床……我都不知道我講過什麽,也許我們之間密謀的事情大約就是在那時不小心說出的……”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近嘟囔。
裴戎冷嗤一聲,狹刀抽離,用冰冷的刀麵在魏小枝的麵頰上拍了拍。
“鼠輩。”
魏小枝麻溜兒爬起,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警惕地盯著裴戎與獨孤退後,直至縮入牆角。
目光沉了沉,嘲諷道:“是啊,我是個無膽鼠輩。”
“比不得裴刺主戰功赫赫,威風八麵。也比不得獨孤刑主執掌刑罰,令數萬苦奴膽寒。”
“其他的部主隻將苦奴們當做消耗品,廢了、殘了就丟掉,換一個便是,反正有無數人前赴後繼地湧入苦海。”
“而地位稍高之人,向我求醫,我又不敢拿大。”
“誰讓我勢單力薄呢?偌大的生部,僅僅隻有我一人!”黯淡瞳眸閃過一絲自嘲,“名為部主,實際上又有誰將我當做部主看待過?”
他索性坐在地上,轉頭望向窗外,浮雲慵懶卷舒,乘著清風,不知要飄往何方。
“講真的,若非我離不得苦海,背著藥囊當個赤腳大夫浪跡天涯,該是多麽暢快啊。”
裴戎默然,魏小枝的話不知那一句觸動了他的愁腸。
靜靜呆了片刻,收刀回鞘,讓開通路。
獨孤咂舌:不教訓他了?
裴戎歎道:“他有一句話說得不錯,在苦海,又有誰能抗拒禦眾師?”
魏小枝警惕地瞧了他一眼,依舊瑟瑟地縮在角落裏,如同一隻受驚的倉鼠。
裴戎抬起長腿,狠狠一踹門板,嚇得魏小枝吱呱亂叫。
刺主冷麵冷心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下不為例。”
“若禦眾師再來尋你,定要告知我等,以便有所應變。”
魏小枝胡亂點頭,手腳並用地爬出門外,猶如被人點著了尾巴。鬆散的腰帶來不及栓,敞開的衣服來不及攏,像個半裸的瘋子,一路狂奔而去。
待人走後,裴戎踉蹌坐倒,疼得滿頭冷汗。
方才唬人時動作大了些,身上傷口崩裂,全憑一口硬氣撐到現在。
獨孤見狀又要怪笑,被裴戎隨手撿起地上藥瓶砸在頭上。
裴戎舔了舔唇,道:“我餓了,兄弟,整點飯吃。”
刑主像個服侍裴戎的奴仆似的,被遣得滴溜兒轉。
手掌刀柄,麵無表情地踏入夥房,來不及“說話”,便嚇得夥夫們磕頭求饒,口中直呼“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也不管有什麽罪,先認再說。
獨孤想要吩咐備上一桌酒席,夥夫們隻顧磕頭,看不見刑主“說話”。
獨孤不耐,一刀劈碎案板,徹底嚇暈一眾夥夫。
無可奈何,隻好洗手挽袖,親自抄了幾個小菜,再從梅花樹下刨出一壇花雕,給裴戎送去。
裴戎目光沉沉地看著與刑主一樣黑漆漆的菜,口中淡淡“嘖”了一聲,將人掃地出門。
端起碗筷,就著腐乳,刨下一大碗白飯。
覺得噎得慌,啟開酒壇泥封,往飯碗裏斟了滿滿一海。
以酒泡飯,吃個底兒光,終於安撫住造反的腸肚。
大碗落下,酒壇微微一震,清透酒液倒影裴戎晦暗目光。
苦海七部,葬、命兩部部主神秘莫測,從未現身人前。即便裴戎在苦海生活了十三年,也從未見過他二人蹤跡。
戮主拓跋飛沙與欲主依蘭昭聯手,同刺、刑、生三部形成對抗之勢。
獨孤與自己乃是同一批殺手學徒,竹馬之交,一同長大,行事頗有默契,是自己在苦海最信任之人。
魏小枝因為勢單力薄,地位尷尬,刻意巴結刺刑同盟。雖忠誠度有待考量,但在一些小事上頗為得力。
今日,裴戎將禦眾師知曉他們謀劃打擊戮主之事同他二人通了氣,卻隻字不提“向慈航泄密的叛徒”。
並非裴戎不信任二人。
而是因為——
碧透酒液從壇中飄起,像是浮動的流水,勾畫出一個飄渺如仙的身形。
美酒描繪之人,乃是一名俊美男子。
看不出年紀,格外受到歲月優容。像是一本古書,不用翻看,便能感受到他的悠遠。
緩緩睜開雙眼,室內驟然揚起一陣狂風,凝結出千萬柄虛幻長劍,懸於半空。
鋒銳的劍刃頂於裴戎額頭、脖頸、胸膛……仿佛下一刻,便要將他刺得千瘡百孔。
裴戎平靜凝望對方,漆黑雙目沒有一絲顫動。
男子長袖一振,又是一襲狂風卷過,一切異象宛如雲煙,消失無蹤。
冷冷道:“何不拜我?”
裴戎端正起身,掌覆於拳,單膝跪地:“徒兒,拜見師尊。”
男子道:“可否記得自己身份?”
裴戎道:“記得。”
男子道:“誰?”
裴戎沉聲:“慈航道場,羅浮殿尊之子,大覺師之徒,裴戎!”
——原因正是,他裴戎便是那個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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