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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那位?”曹操捋了一下胡須看著荀彧問道。

    荀彧淡淡的對曹操抬了一下眼皮:“孟德可用雄鷹傳信?”

    聽著下麵如今對他而言極為重要文武對話,劉協鬆開了捏著紙片的力道:“太傅,立刻照此擬旨。”

    所以到底是什麽旨啊?!

    一幹群臣眼巴巴的看著他們尚未稱帝的殿下,已正式被授予太傅官職的荀彧麵無表情問道:“敢問殿下,要以何名下旨?”

    劉協一頓,對著自家太傅眨了眨眼然後揚了揚手指的紙,不管是什麽旨,老師說要做的,就必須要做到,這點不能有任何異議。

    麵對劉協毫不猶豫就要執行君少憂之意的舉動,荀彧不可抑製的擰了一下眉,身為主公即便言聽計從這也已經太過了,然而轉念又想到了君少憂不一般的身份也不能再說什麽,這個男人在此世的存在本身就已天然淩駕在了皇權之上。

    罷、罷、罷,荀彧收了雜念在案上提筆寫了兩字綁在了還在留在他身邊的雄鷹腳上,剛一綁完,一直安靜的雄鷹便鷹翅一展飛衝而去,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太傅,你回了何言?”

    看劉協眉宇間的一點急切,荀彧冷著臉垂下眼瞼喊了一聲:“殿下。”

    一聲‘殿下’隱含告誡之意,劉協聞之又是一頓,然後正了一下因方才一絲急切而有些坐歪的身子,同時也收斂臉上的表情正要說話,外麵就又是一聲鷹鳴,眨眼間剛剛飛走的雄鷹就又飛了回來,但這次雄鷹卻未停在荀彧腳邊而是立在了大殿中央,而眾人也在第一時間把目光放在了鷹腿上,這一放眼珠子就全都瞪突了出來……

    無他,隻因鷹腿上綁的正是沒有皇帝也能發上諭的傳國玉璽。

    他們遍尋不到的傳國玉璽竟然被綁在了一隻鷹的腿上?曹操抽著嘴角去看荀彧,果見荀彧臉色難看。

    聽著輕重不一的抽氣聲,荀彧起身走到中間也不怕那鷹暴起傷人,對著從上輩子到這輩子都沒摸到過傳國玉璽的劉協跪伏在地。

    “天賜傳國玉璽歸於殿下,還請殿下接印。”

    一言驚雷,劉協木著臉一步一步走下來走到雄鷹身邊然後彎下身去解那玉璽,荀彧低頭看著劉協微顫的手,臉上的神情越發的冷了起來。

    “請殿下勿負少憂所期。”

    幾乎無聲的低語飄進劉協耳中,劉協的雙手猶陡然一定,然後便猶如被打了一劑鎮定劑一般眼明手快的順利拿下了玉璽返回了禦座,而雄鷹也在玉璽離開自己後便沒了蹤影。

    劉協看了看荀彧身邊已經空出的位置閃了閃目光,對還在下麵跪著的荀彧言道:“天下未定,本殿以傳國玉璽暫代天子明詔,太傅,當場擬詔吧。”

    “臣,領旨。”

    君少憂隨手快遞了當時為了防止流落在外而順走的玉璽後,就聽到清潤好聽的聲音一再騷擾他的聽覺。

    “先生不答,莫非這個問題很難?”

    “周郎說笑了,能否在江東有一席之地豈是在下一介白身隨意說的?”

    “先生是說不日朝廷就會有任命?”

    聽了周瑜的話,君少憂麵上不顯,但心裏卻是一陣鬱悶,三國時期的智者真是太令人戰栗了,不過尋常一言就能從這不經意間揣摩出真意。

    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微揚的嘴角以及同時斂下的目光掩蓋住了君少憂對這個時代驚才絕豔如周瑜等人的讚歎,若非如今他所持倚仗太大隻怕窮極心力也至多隻能幾分天下吧……

    “如今的江東離朝廷已經遠了。”

    “先生意有所指。”

    “是周郎有心了。”

    “天下之勢,無心不體。”

    “周郎雄心勃勃,令人欽佩。”

    周瑜疏朗一笑:“瑜敢問先生天下之勢。”

    “漢祚不絕。”

    周瑜神色不變,目光轉向孫策,孫策微微蹙眉卻不說話。

    “便有吞天之誌,亦要有吞天之時,時不待人便該懂的進退,兩位少年英豪,胸襟廣闊,恩怨分明,更兼誌向高遠合該報效於天下建萬世之功,流芳於史。”

    “先生果然是說客。”周瑜輕輕一歎,似有惋惜。

    “我非說客。”君少憂看向將來名傳千古的江東第一儒將含笑間雙手作揖,長身玉立的身軀微微前傾:“我來,隻為一睹江東周瑜之風采以全心中夙願。”

    周瑜一怔,身邊孫策卻在一旁爽朗的哈哈大笑。

    穿越千年景仰的欽佩豔羨之情自不是周瑜可以理解,但這不妨礙他感受到其中的真實,若此刻一定要說君少憂是說客,那方才的說辭隻怕也不過是順帶而已。

    “先生抬愛了。”周瑜莫名有些尷尬,但臉上的笑意卻真了不少。

    看見慣有印象中應該一直從容不迫氣態雍容的佳公子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君少憂剛笑著要調侃幾句突然神色一冷,一股肅殺之氣陡然蔓延,然後他就在反射戒備的周瑜和孫策麵前演了一出大變活人。

    “人、人呢……?”

    人被傳送到了郭嘉那邊。

    腳還沒站穩,指間卻已五音頓起。

    “玄甲軍呢?為何玄甲軍沒在?”捧著琴,君少憂無視了地上的屍體以及一眾目瞪口呆看著自己的人,隻擰眉看向捂著一隻手臂的郭嘉。

    “是……”君少憂?站在郭嘉身側的戲誌才楞了一下,神色驚疑,卻仍舊克製住了自己的疑問。

    君少憂向郭嘉走了兩步,隨即便見護在郭嘉周圍的士卒雖然麵色驚惶不定卻仍以刀劍相對,便住了腳步,然後歎了口氣。

    怎麽就直接神行過來了呢?真是麻煩啊……

    君少憂默默反省了一下自己沒過腦子的衝動行為然後便認真考慮是直接走人還是留下問清楚這種被刺客進入中心區域刺殺核心決策者的愚蠢事情是怎樣發生的。

    “都退下。”

    清冷的聲音還沒落下,君少憂的手便被一隻手掌握住,還在思考的君少憂抬眼看去就見一雙正對著自己的清冽的瞳仁中閃現出一絲欣喜和急迫。

    急迫?君少憂打消了要離開的想法,順著郭嘉的意思留了下來。

    “先讓醫者看下傷口包紮一下。”蹙著眉,君少憂盯著郭嘉的手臂說道。

    “好。”

    郭嘉讓人去喚醫者,君少憂則趁著這空檔換回了郭嘉最熟悉的臉和裝扮。

    “從前聞奉孝鬼才之名,卻不想鬼才亦有訓軍之能。”

    郭嘉一笑:“不過是借了你的神名。”

    “既然借了我的名,見到我雖有遲疑卻依舊不肯放下對著我的刀劍?”

    “不過軍令如山四字罷了。”

    “既然治軍嚴謹,那這刺客又如何進了你身?”

    郭嘉揮退醫者,迎著君少憂似笑非笑的目光走到他身邊道:“不過一場局而已,隻是不想驚動了你。”

    “以自身為餌,身邊卻又不見玄甲軍?”君少憂似笑非笑的目光中閃過一抹怒意:“奉孝,魚在何處?”

    “魚肉已在刀俎之下。”郭嘉心情很好的給君少憂倒了杯茶:“不過是狗急了跳牆罷了。”

    “是啊,狗急了跳牆,你還真讓那些瘋狗跳進牆裏來了。”一旁的戲誌才冷笑,剛剛要不是君少憂從天而降,郭嘉豈止是手上要捱上一刀那麽簡單!

    “玄甲軍呢?呂布呢?如果外麵有戰事,你們兩個肯定不會在這裏,到底何事要將玄甲軍派出去?”

    戲誌才哼了一聲回了兩字:“世家。”

    君少憂聞言好玄沒把一口茶水嗆在喉管裏,看郭嘉的眼神帶了點驚奇。

    “君少憂,你也覺得奉孝操之過急了吧?”戲誌才滿臉無奈:“明明可以徐徐圖之,也不知道奉孝為何一定要以雷霆手段震懾,此次過後,世家必視我等為虎狼了。”

    “隻怕我們在世家眼裏也不過吃豺狼而已,虎狼此刻盡在許都。”

    漢祚至今世家更是盤根錯節,君不見曆史上多少皇帝都撞在了世家這堵南牆上,史上曹操剪除世家影響的動作不是沒有,就看他唯才是舉這一措施就看出,固然是因為心中霸業要吸取人才,難道千百年傳承的世家子弟不夠嗎?可惜在曹操之後,曹丕卻借著世家之力奪嫡登基,徹底毀了曹操十幾年的心血。

    君少憂有點懵逼,他知道世家之禍卻沒想到郭嘉竟然在這種時候來拿世家開刀,簡直就是不把自己的命當命了,如今的世家誰家裏沒幾個死士?想到這本來有帶著怒意的君少憂,臉已經徹底陰沉了下來。

    “天下世家隻怕這時已經聞風而動了。”戲誌才見君少憂黑了臉,不由對郭嘉幸災樂禍的一笑,然後火上澆油。

    “中原已經成勢的,唯有正統,董卓,以及我們,董卓什麽心性那些成了精的世家豈會不知,如此大部分世家除非舍了中原基業否則便隻有一個方向。”

    “嗬嗬,我道你這般急功近利是為何,難不成真是為了那個兒皇帝鋪路?”

    “誌才,那是少憂的弟子。”

    郭嘉略帶警告的看了一眼戲誌才,戲誌才卻是冷笑數聲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