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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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條背上背著大紅花球的大黃狗箭似的躥進屋子裏來,搖著大尾巴圍著月連笙直打轉,嘴裏一直汪汪叫著,嚇得月連笙動也不敢動,生怕它忽然跳起來咬她一口。

    此時聽得夏溫言笑著道:“晃晃過來,別胡鬧。”

    “汪汪!”隻見大黃狗興奮地叫了一聲,同時撒丫子朝夏溫言衝去。

    月連笙震驚地轉頭去看,瞧見夏溫言將將在床沿上坐好,這條大黃狗便已經像人一眼站立起來,撲到了他身上!那滿是哈喇子的大舌頭甚至還朝他的下巴舔了一大口。

    夏溫言沒有生氣亦沒有害怕,反是抬手揉揉它的腦袋,笑得更開心了。

    綠屏沒有在屋裏久留,將水盆及盛著溫水的水壺放下後便退了出去,隻不過在退出去前稍稍看了一眼夏溫言及月連笙身上還好端端穿著的大紅喜服。

    夫人知道的話,怕是要失望極了。

    “好了晃晃,別鬧了,讓我先起來換身衣裳。”夏溫言又在大黃狗腦袋上揉了揉,大黃狗立刻從他身上下來,聽話地在他麵前蹲坐好。

    夏溫言抬頭瞧見月連笙仍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又淺淺笑了起來,邊摸摸大黃狗的腦袋邊與她道:“這是我養的狗,很聽話的,可是嚇著你了?”

    月連笙搖了搖頭,忽然問道:“我可以摸一摸它嗎?”

    夏溫言很是詫異,“你不害怕嗎?”

    畢竟姑娘家向來都比較抵觸這些,甚至可以說是厭惡的害怕的。

    月連笙又搖了搖頭,又問了一次道:“我可以摸摸嗎?”

    月連笙此時已朝夏溫言和他麵前的大黃狗慢慢走來,夏溫言發現有亮晶晶的光在她眸子裏閃動,就像小姑娘發現了什麽新奇的事物似的,連眸子裏都洋溢著歡喜。

    “當然。”夏溫言淺笑著點了點頭。

    下一瞬,隻見月連笙將裙子一提,竟是在大黃狗麵前蹲下了身,目光炯炯地盯著它瞧,然後抬起手,輕輕搭到了它腦袋上。

    大黃狗乖乖蹲坐著一動不動,一雙黑溜溜的眼睛也在溜溜地盯著月連笙瞧,感覺它不排斥自己,月連笙這才在慢慢揉了揉它的腦袋。

    “它真聽話!”月連笙忽爾揚起唇角,抬起頭來對著夏溫言笑了起來。

    她笑起來的時候圓圓的大眼睛彎成兩彎倒月牙,如她的秀眉一般彎彎的,還露出了整齊白淨的小門牙。

    這是夏溫言第一次看到她笑,就像是春日裏的陽光,讓瞧著的人都覺到歡喜與溫暖似的。

    月連笙又揉了揉大黃狗的腦袋,陡然驚道:“它……它的耳朵——”

    此時她的手正揉到大黃狗的左耳上,隻見它的左耳比自立起的右耳小了許多。

    它的左耳,折掉了一大半,因為厚厚的毛遮擋著才讓它的殘缺看起來不是太明顯。

    “我撿到它的時候它的左耳就缺了。”夏溫言也抬起手摸了摸大黃狗,那時候它的耳朵還在淋淋躺著血,它渾身是傷虛弱得厲害,卻還是一步一步跟在他後邊不願意離開。

    那時候他以為它像他一樣,活不長了。

    但如今,五年過去了,它活著,他也還活著。

    “你撿的?”月連笙很是好奇。

    “準確來說,是它自己跟著我回來的。”夏溫言笑了笑,比劃了一個矮矮的高度,“那時候它才是這麽高,還是隻小狗,可憐兮兮的。”

    “你的心真好。”看著夏溫言溫和的笑,月連笙不由自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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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溫言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看得她緊張地立刻別開頭,轉移話題道:“它,它叫什麽名字?”

    看得出來他很喜歡這條大黃狗,否則他辦喜事的日子又怎會給它給背上一朵大紅花球,真像它也要當新郎官一樣。

    “晃晃。”

    “晃晃?”

    “嗯,它總是喜歡晃著尾巴,所以我給它取名叫晃晃。”

    月連笙看向晃晃的尾巴,發現它此刻就在晃尾巴,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晃晃,好有趣的名字。”

    像是知道月連笙在誇自己似的,晃晃將尾巴晃得更厲害了。

    竹子這時候將腦袋從門縫裏探進來,皺著臉道:“公子,你就先別和晃晃玩了,老爺和夫人可還是等著你和少夫人去敬茶呢!”

    月連笙這才想起還有敬茶這件緊要的事情要做,著急忙慌地站起了身,對夏溫言道:“我,我給你倒水!”

    夏溫言摸摸晃晃的腦袋,“先到外邊去玩吧。”

    “汪!”晃晃應了一聲,搖著尾巴蹦躂蹦躂地跑出了屋。

    屋外此時傳來綠屏的聲音:“公子,少夫人,可需要奴婢進屋伺候?”

    夏溫言瞧著月連笙急忙的模樣,正要應聲,卻聽月連笙先應道:“不用了,我來就好。”

    “這是公子和少夫人今日要穿的衣裳。”綠屏恭敬地站在屋門外,手裏捧著疊得整齊的兩身衣裳,並未跨進門檻一步。

    月連笙去接了過來,將其放到了床榻上,正要與夏溫言說些什麽,夏溫言卻先對她道:“你換你的便好,我的自己來就行。”

    “可是……”

    “這些小事用不了多大力氣,我還是可以的。”夏溫言打斷了月連笙的話。

    隻要他還能動,他就絕不會讓旁人來幫他穿衣裳,一直都是如此。

    夏溫言這般說,月連笙便沒有再執意,她拿起她那套衣裳,小跑到了一旁的紗帳後,細聲道:“我到這兒換……”

    晨光更亮了些,夏溫言轉頭看向窗戶方向,看著外邊敞亮的天光,他不由自主地輕輕笑了起來。

    沒有下雨,但天氣卻如同昨日一般寒涼,以往的晨日,他起身時竹子都會往屋裏多添一盆炭火,今天卻沒有,不知是他們忘了,還是因為不便進來?

    但這會兒,他卻不覺有多冷,身子也不如以往醒來時沉重。

    是何原因呢?是因為身旁有人相伴的緣故麽?

    想著想著,夏溫言覺得耳根有些發燙。

    是他多想了麽?

    *

    月連笙換好衣裳從紗帳後邊繞出來的時候,夏溫言正在係腰帶。

    他換上的是一身淺灰藍色繡竹紋暗花的長袍,與身穿大紅綢袍的他給人的感覺不同,月連笙覺得這般衣裳才是真正配他,雖然他的身子看起來依舊單薄無力,可卻又給她一種如修竹般的感覺,柔,卻柔中帶韌。

    但此時的他呼吸卻有些粗重,顯然這些於常人來說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於他而言卻是件頗為吃力的事情。

    月連笙本想問他是否需要幫忙,可她想了想後還是沒有問,因為夏溫言已經瞧見她,但他卻沒有請她幫忙,隻是溫聲道:“一會兒便好。”

    月連笙並沒有先去洗漱,而是在旁等著夏溫言,待他係好腰帶後才對他道:“我給你梳頭。”

    夏溫言本想說他自己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就好,但看著月連笙秀氣的臉,他竟是莫名地點了點頭,“好。”

    月連笙又笑了,似乎給他梳頭是一件很值得她開心的事情似的。

    月連笙的確很開心,因為新婚次日給丈夫梳頭本就是一件歡喜的事情,就像是新嫁娘出門前娘給梳頭一樣的,是件好事。

    雖然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麽時候,此時的月連笙讓自己努力不去想這個問題,而是想著好的事情。

    她好像遇到了一個很溫柔很好的人呢,會握她的手,會對她溫柔地笑,還給她送了他親手刻的簪子,就好像他真的將她當妻子一樣。

    這和她之前想的全都不一樣,娘知道的話,會不會覺得開心些?

    月連笙在認真地幫夏溫言梳頭,夏溫言則是從銅鏡中看她,尤其是她下眼瞼處的青灰。

    “昨夜委屈你了,讓你受累了。”夏溫言心覺很是愧疚,他娶了她,什麽都還沒有給她,卻盡是先委屈了她。

    月連笙搖搖頭,而後抬起頭來,看著銅鏡裏的夏溫言,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你還好好的不是嗎?這就夠了啊,我沒什麽的,我不覺得委屈。”

    莫說他們月家收了夏家這麽多聘禮,就算沒有聘禮,她也是和他拜了天地的妻子,照顧他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又有什麽委屈受累的?

    夏溫言的心顫了顫。

    ‘你還好好的,這就夠了。’真是溫暖的話啊……

    他與她之間,不過昨日才開始有牽係,他們彼此,根本還不相識。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說出這般坦然單純的話來,尤其還是對他這樣命不久矣還克妻的人。

    “你不害怕我嗎?”夏溫言默了默,終是將心底最想問的問題問出了口。

    月連笙正在給他綰發的手猛地顫了一顫。

    夏溫言淡淡笑了笑,沒有再問什麽。

    其實,他根本不用問的。

    又會有誰個姑娘不害怕他?她不應該盼著他好,該是盼著他死才對,如此一來,她便不用再擔心會被他給克死了。

    “我……”月連笙又繼續幫夏溫言綰發,綰得很慢,她說話的聲音也很低很慢,“我害怕,可我更想你的身體能好起來。”

    她不想說假話,就算她說不害怕,怕是他也不會相信。

    像他這麽溫柔這麽好的人,老天不應該這麽對他的,他應該好好地活著才對。

    如果她嫁給他真的能讓他好起來,那就真的是太好了,至於她自己的命……

    “我會保護你的。”

    月連笙從銅鏡裏看到了夏溫言明亮眼眸裏的堅定,“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月連笙雙頰浮上了兩朵緋雲,她輕輕抿起唇,又是羞得輕輕低下了頭,她的心怦怦跳得飛快。

    這……算是情話嗎?

    感覺心裏好暖,還有些甜甜的味道。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麽溫柔又溫暖的話。

    銅鏡裏,因為月連笙低下了頭讓夏溫言看不見她的眉眼,可他卻能瞧見她抿起的嘴角輕輕揚了起來。

    她在笑,嬌羞卻又歡喜的笑。

    夏溫言也笑了,笑得溫柔。

    他,千萬千萬不能食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這本文能正常入v啊~~~心塞,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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