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枚未爆的航空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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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隊伍再一次行進,還沒有走出多遠,前麵便不動了,所有的人都擁堵在路上,停滯著。

    “怎麽回事?”蕭淩虎問著一位從前麵轉回來的傷兵,這個傷兵正準備從田埂上向南插過去。

    “前麵的橋上有一枚炸彈,紮在中間,沒人敢動!”傷兵告訴著他,同時又道:“還是快找別的路走吧,慢了隻怕鬼子會追上來!”

    蕭淩虎轉頭對著孟繁偉道:“小孟,你帶著大家在路邊先休息一下,我到前麵去看看!”

    “好!”孟繁偉答應著。

    “我跟你一起去!”林驚寒自告奮勇。

    “嗯!”蕭淩虎答應了。

    穿過擁擠的人群,沿著公路邊緣,蕭淩虎和林驚寒來到了前麵。

    在穿行的時候,他甚至在想,如果這時鬼子的飛機殺個回馬槍,隻要有一枚炸彈在人群中爆炸,那麽大家都會成為一片的碎肉。

    前麵是一條十多米寬的河道,南北方向擋住了去路,河上有一座水泥公路橋,這個橋很普通,卻是過河的必經之道。

    南方的河流隨便一條都是滿河的水,終年不凍。

    正常會水的人可以泅渡過河,但是對於傷兵來說,卻是不行。

    這座橋的中央,果然有一枚炸彈,肯定是剛才鬼子飛機投下來,正好落在橋上,沒有爆炸。炸彈鑽進了橋上的路麵裏,頭朝下斜插著,還沒有倒。

    被這枚炸彈紮入,橋麵上的柏油碎裂開來,如果有人踩在上麵,很有可能會震動炸彈。一旦它倒地,其結果便可想而知。隻要爆炸,這座橋肯定是不保的。

    大家都是當兵的人,自然知道航空炸彈爆炸後的威力,所以都自覺地遠離著橋麵,不敢靠近。

    “好大的家夥!”林驚寒也叫著。

    這的確是一個大家夥,雖然頭埋進了土裏,但是露在外麵就有一米多,需要一個人雙手合抱著才能夠抱起來。

    “這是延時炸彈!”蕭淩虎馬上警覺起來,看到了炸彈後麵的尾翼,還帶著一個風扇。

    航空炸彈按引爆方式來說,分為兩種,一種是前置引信,一種是後置引信。

    前置引信基本上就是觸地馬上引爆。

    後置引信,多是帶有機械延時,需要等一段時間才會爆炸。這段延時時間,有可能是幾秒鍾,也有可能幾分鍾。

    即爆式炸彈主要是用來炸人,而延時式炸彈,用來炸的是工事。

    蕭淩虎的腦子在飛快地轉著,他不得不佩服鬼子航空兵投彈的準確,雖然剛才他們投彈的時候飛得很低,但是也有幾百米的高度,能夠在快速移動的過程中,將這枚炸彈準確地投到這座橋上來,也是一種水平。

    “這種炸彈是不是威力很大?”林驚寒並非是軍事專業,他問。

    蕭淩虎點著頭,想了想,道:“看來,咱們還是去找別的路,這條路肯定不通了。要是我猜得不錯的話,鬼子的追兵馬上就會來!”

    “鬼子的追兵?”林驚寒不由一驚,還有些不相信地道:“有這麽快嗎?”

    蕭淩虎點著頭,沒有作答。

    在與鬼子交戰三個月之後,許多中國人覺得不可能做到的事,鬼子都做到了。這也許就是兩國之間的差距,也是兩軍之間的差距。

    三個月的淞滬會戰之所以失敗,也與這些原因密不可分。

    “工兵!誰是工兵?”

    一個聲音在人群中響起來,原來是那個粵軍的少校。

    在這一群的敗兵中,一大部分人是粵軍的,他們的軍服是土黃色的,比中央軍的黃色軍服要淺了許多。

    可以看出來,這個少校應該是這群粵軍的頭目,不是團副就是營長。

    很多人並不願意去繞路,那要多走出十多裏地。

    “他!”有人指著一個瘦弱的上士道:“陳班長,他會拆彈!”

    “那好,你去把這枚炸彈拆了!”少校命令著。

    但是,陳班長卻一臉得臘黃,連連向後退去,轉身想要逃跑。

    那個指認他的人一把將他抓住了,道:“陳班長,你不是說你拆過一百多枚炸彈嗎?就連鬼子的燃油彈你都拆過?”

    陳班長知道逃不掉了,隻得苦著臉承認著:“那是吹牛,我其實隻拆過兩枚小臭彈!”

    少校道:“不管你拆過幾枚,你總是會的,如今我們這麽多的人被堵在這裏,你去試試吧!”

    陳班長看了看橋麵上斜立的炸彈,臉色更加難看,連連搖著頭:“不行!不行!這個太大了,我不敢!”說著,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兩條腿不停地打著哆嗦,無法站立了。

    見到他這副德行,少校氣急敗壞地罵著:“你真是個孬種!”

    蕭淩虎和林驚寒也很無奈,正準備快步離去,帶著自己的人盡快地繞路,忽然聽到對麵的橋頭傳來了一陣的喧嘩。

    雖然橋的東麵堵著無數不敢過橋的人,但是在橋的西麵,也有不少等著同伴過橋的官兵,不過,大部分已經過橋去的人,還是快速的離去,橋的西頭與東頭相比,已然空落了很多。

    此時,在橋的西頭處,正有一個背著書包的軍人走上橋來。

    “別過去!有炸彈沒有爆!”有人攔住了他。

    在兩邊的橋頭處,各有一名粵軍中尉領著幾個兵組成了一個臨時的封鎖線,以防有人懷著僥幸的心理踏上橋去,引爆了炸彈,炸斷了橋。

    他們已經派人往前麵報告,去尋求上麵的幫助。

    這坐橋若是被炸,那麽後麵所有的敗兵與車輛及物資,都無法通過,隻能留給鬼子。

    “我也許可以拆除它!”背著書包的人道。

    守橋的粵軍中尉是一個連長,他不屑地看了看麵前的人。

    這是一個學生氣十足的人,但是卻穿著中央軍的軍服,看他的肩章竟然也是一個中尉,這令粵軍連長很不高興。想想自己,三十好幾了,在軍中摸爬滾打了那麽多年,才混得如今的一官半職。而這個學生兵年紀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臉上還帶著一種書呆子氣,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師部裏的娘娘腔來。

    “就你?”粵軍連長輕蔑地看著他:“你要會拆彈,豬都可以上樹了!”

    說著,哈哈大笑了起來。在他的身邊,幾個士兵也跟著哈哈地大笑。

    背書包的人看了粵軍連長一眼,鄙夷地道:“怎麽?對你來說,豬上樹,都要比拆彈容易嗎?”

    “老子沒有功夫跟你耍嘴皮子,沒事快點兒滾開!”粵軍連長不耐煩地轟趕著他。

    “你是哪個師的?你的長官是誰?”背書包的人也有了怒氣。

    粵軍連長並不想報出自己的家門,他知道這些學生兵、娘娘腔都是有後台的,不然也不會這麽年青,就成了中尉。“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你要是再不滾,老子可要開槍了!”他說著,真得拔出了自己腰間的手槍。

    背書包的人隻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卻無動於衷,依然一副高傲的樣子,反而指著自己的頭,抵向了這個連長:“有本事朝這裏打!”

    若是在平時的時候,粵軍連長或許真得敢開槍,但是此時,橋東的那個粵軍少校是他的營長,正在看著他。

    他若真得開了槍,那麽他也會被營長槍斃。

    他隻得收起了手槍,罵著這個不識好歹的學生兵:“你他娘的真是一根筋!”

    是呀,若是普通人,在他一拔出槍來的時候,早就嚇得跑到一邊去了,這個小子卻沒有一絲的畏懼。

    “你們兩個,把這一根筋給老子架走!”粵軍連長命令著身邊的兩個士兵。

    這兩個士兵如狼似虎一樣地衝過來,一邊一個地架住了背書包之人的胳膊,便要往公路邊上拖,這個人卻掙紮著,竟然將這兩個士兵甩脫開來。

    蕭淩虎隔著橋,仔細地打量著背書包的人,開始的時候覺得很是眼熟,一直到這時,看到這個人轉過臉,正對著他,便認了出來,不由得大叫:“是易偉!”

    林驚寒一愣,定晴看時,果然不是易偉又是誰呢?

    林驚寒當然認識易偉的,因為他是蕭家的大女婿,既與蕭淩虎是朋友,又是連襟。

    蕭黃的兩個女兒,一個嫁給了易偉,一個嫁給了蕭淩虎。隻是蕭淩虎的身份又有些特殊,因為他同時也是蕭黃的義子,當年在戰場上曾救過蕭黃的命。

    “偉哥!”蕭淩虎大聲地對易偉叫了起來。

    易偉抬起頭向這邊看來,也認出了蕭淩虎來,經不住地應著:“淩虎,你怎麽也在這裏?”

    蕭淩虎發出一聲苦笑來:“我也不想在這裏呀!”

    易偉道:“我想拆了這枚炸彈,讓大家過橋,但是這位家夥不讓!”他說著,還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膀。

    “什麽?你能拆彈?”蕭淩虎還以為自己的耳朵是聽錯了!

    易偉肯定地點了點頭。

    他的這個反應,也落在了粵軍少校的眼裏,如今在這一片區域中,數他的官階最大,他忙問著蕭淩虎:“你的這個兄弟是工兵?”

    蕭淩虎點著頭:“當初他在陸軍學校裏學的工兵,隻是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拆彈!”

    對於這個少校來說,卻是恨不能馬上逃離這個危險地帶,如今也隻能是死馬當成活馬來醫了,馬上對著橋對麵的那個粵軍中尉喊道:“王連長,你讓他拆拆看!”

    王連長隻得將易偉放過,卻還是不忘記警告著他:“小子,我可告訴你,拆彈這種事可不是鬧著玩的,你要是真得被炸死了,到了閻王那裏,別怪到我的頭上來!”

    易偉隻當作沒有聽到,理也不理地從他的身邊走過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