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災民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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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世道亂成這樣了,你還敢在城外開茶棚?幹嘛不在西安府城內開茶棚啊!”

    夥計說道:“您二位是不知道,這城裏比城外更加的難活啊!像我這麽一個茶棚,無論買賣如何,一天光是稅錢就要一貫的銅錢啊!”

    “一天就要一貫的銅錢?”楊旭聽得瞠目結舌。就連那素來見慣了大場麵的劉耀祖,也不禁暗暗的搖頭。

    劉家雖然家境富裕,可卻對這唯一的獨子管教甚嚴。這一貫錢足有一千個銅板,足夠劉耀祖一個月的零用了!

    “可不嘛!我這茶棚,兩個銅板一大碗,敞開的喝。要是真在城裏做買賣,每天五百碗茶錢都進了官府的腰包了!”

    楊旭問道:“城裏所有的買賣家都是這樣嗎?”

    “都差不多!不過那些坐地的大茶莊、客棧,每日裏客人不斷,倒也給得起稅錢,隻不過是少賺些而已。想我們這樣的,不想餓死就得自謀生路了。幸好我攢下了不少的家當,饑一頓、飽一頓的還能夠過活!”

    這夥計說的十分淒慘,真可謂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如此一來,饑民聚眾為非做歹的事情豈不更多,當官的難道就不頭疼?”

    夥計無奈道:“這些您能想到的,這幫官老爺會想不到嗎?他們是見那些前來賑災的京官搜刮的太狠,自己才也想撈上一筆。反正這西安府已經是這個模樣了,他們也不怕再亂一些。就算天塌下來,也有上邊的人頂著。朝廷中人,哪一個不是手眼通天呢?”

    “哦?”楊旭上下打量著這名茶棚夥計。按說,似這樣的話語,萬萬不會從他的口中說出。這朝堂的門道向來是隱晦的很,連久曆官場之人尚且不能摸透,又何況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夥計呢?

    “這些事情,你都是怎麽知道的?”

    這名夥計說道:“去年的時候,有一個讀書人打從這裏路過。我與他聊天時他說起的!”

    “所以你就學了去?”

    “是啊!你們可知道,他是我見過最有學問的人了!”看來,夥計對那人是推崇備至,隻是不知道對方是真有才學,還是靠著一張嘴皮子四處遊說,想要博得名聲的士林中人。

    讀書人的未來,不隻是科舉一條路。當然,科舉被稱為正統,若是同樣為官,通過科舉升遷的官員,都會讓人高看一眼。

    再者,若是覺得科舉無望,讀書人多會選擇四處遊曆,在各個氏族中賺取一定的名聲。許多被稱為“大儒”的人,都是走的這條路。

    再有,便是被地方各級府、縣舉為“孝廉”,同樣會引起朝廷的重視。若是各地官員出現空缺,卻又未逢科舉之年,便會從各地“孝廉”、“大儒”之間提拔、任命官員。這項規矩由來已久,自大明初立,太祖皇帝宣揚“以孝治家、以儒治世”時起,朝廷便大肆的施行其道。

    按照楊旭的判斷,那個讀書人多半為後一類。科舉不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成,隻有博得一個儒林的好名聲,才得以實現自己讀書人的價值。

    麵前,這名夥計仍舊絮絮叨叨的說著。不過其後的這些,多為百姓們的抱怨之詞,對他二人了解西安之事已無太大的用處。

    “夥計,麻煩準備兩碗茶水,再飲一飲我們的馬,錢我們照給!”

    原本夥計聽到對方讓自己飲馬,便老大的不情願。即便他們聊的十分痛快,可這水也是自己花錢來的,怎麽會浪費在一頭牲畜的身上。不過,既然對方肯給錢,那就自然是另當別論了!

    坐在這滿是灰塵的桌案旁,胖子隻覺的渾身不自在。他平日吃穿雖然不甚講究,但卻從未想過會有與灰塵為伍的這麽一天。

    “胖子,這裏的水很深啊!”楊旭說道。

    “是、是……”胖子連連的點頭,也不知是隨口的應付,還是真的明白。

    楊旭說道:“我看,單憑這夥計一個人說,也未必就可信。我們應該在多看一看,最好是能夠和這些淪為強盜的災民聊上一聊。”

    “你倒是真敢想?那些災民現在隻怕已經餓紅了眼,隻怕非但不會和我們聊天,甚至會因為我們是朝廷的人而對我們下黑手呢!”

    胖子擔心的不無道理。錦衣衛的名聲素來不好,“朝廷鷹犬”說的就是他們。若是太平年間還好,百姓自然不敢招惹錦衣衛。可現在災民朝不保夕,活命尚且不易,誰還會在乎他們錦衣衛?說不定,還真就會殺了他們泄憤呢!

    楊旭與劉耀祖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商量接下來的行動。那名夥計一邊泡茶,一邊將兩人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這兩個人是錦衣衛!朝廷的走狗!”夥計心裏說道。這“走狗”而字,實則比“鷹犬”更為難聽。

    楊旭已有意的壓低了聲音,卻仍舊難免消息的外泄。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名茶棚的夥計耳力如此的好。

    喝下了一大碗茶水,又在茶棚歇了歇腳。不但人恢複了幾分體力,最主要的是讓馬有了些精神。

    看看天色尚早,楊旭想在今晚之前達到西安府,和夥計打聽了一下,此處離著現付已經不足三十裏,不遠了!

    兩人乘馬離開,向著西安府而去。他們剛一離開,這夥計的眼神就變了。他的目光中不再像招呼客人時那般的親切,而是充滿了怨毒之色。

    這名夥計口中喃喃的嘟囔道:“朝廷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地皮刮了一層又一層,真是不讓百姓有活路啊!”

    夥計一副憂國憂民之態,若是楊旭能夠見到他如今的這幅表情,便定然能夠看出,之前那一番言論絕不是什麽路過的讀書人所說,而完完全全是出自這個夥計之口。

    “哎,這半個月可真是遭了大罪!”胖子滿腹的哀怨,隻能想著同行的楊旭哭訴。“等到了地方,我要先吃上一頓好的,然後再好好的睡下上一覺。”

    楊旭說道:“這一路上好酒好菜,難道你還不滿足?”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好酒是好酒,好菜也是好菜,不過這一路上我卻是連一個好覺都沒睡過!”胖子說的卻是實話。楊旭知道他們此行的重要性,為防耽誤時間,他們一路上都是天海未亮便已啟程,整日都在馬上顛簸。而劉耀祖又有一個“認床”的毛病,自然是在這一路上受盡了折磨。

    胖子接茬抱怨道:“別說是我,隻怕連番的跑下來,連馬都受不住了!”

    楊旭笑罵道:“說的什麽葷話?我們每到一處戶所,都換過新的馬匹,怎麽會把馬累倒呢!”

    話才說完,楊旭隻覺不對勁了。他感覺到胯下的駿馬前蹄一個趔趄,險些就要摔倒。

    “恩!”楊旭微微一勒馬韁繩,讓馬放慢了腳步。誰知道如此一來,馬匹的步伐變的更加不穩,遙遙晃晃的像是吃醉了酒一樣。

    再一瞧,劉耀祖那裏也同樣如此,甚至比他更為的不堪。胖子那肥壯的身體完全依托在馬背上,馬匹的負重本來救大,現在更是已不堪眾負,直挺挺的倒臥下去。頓時,摔了胖子滿嘴的土。

    楊旭一見,頓時知道事有古怪。若說馬匹生病,也不會巧到同時發作。

    來不及多想,自己胯下的馬匹匜要栽倒。趁著這個時候,楊旭雙腳脫離馬鐙,整個人跳將下來。楊旭手臂順勢一抄,斜跨在馬鞍橋上的繡春刀抽離刀鞘。

    “胖子小心,可能有人算計咱們!”還未等摔在地上的胖子做出回應,周圍便想起了喊殺之聲。

    對法沒能夠所選的地方十分合適,隨是曠野荒郊,到不遠處的幾個土坡,足以埋伏下術士人。而且周圍荒禿禿的不見樹木遮擋,行路之人根本就不會想到這裏有埋伏。單憑這點,策劃今日之事的便不是一般人。至少說,此人胸中當有些丘壑。

    大致一看,圍攏在楊旭兩人周圍的悍匪達上百人之多。他們一個個麵成菜色,衣衫單薄、破舊,手中拿著的兵器,也躲是些柴刀、耙子等樣式的農具。不用問,這些人就是被逼造反的災民。

    見狀,楊旭放下心來。對方既是這些災民,他們給些銀錢就是了。

    “各位,各位好漢!”楊旭提高嗓門,壓過了周圍的這些叫囂聲。“我們兄弟外出訪友,路過貴寶地多有打擾,請各位英雄行個方便。不才這裏有些許的見麵禮奉上,還請各位收下!”

    周圍,一種災民眼放綠光。他們做這行也有些日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像楊旭這麽“上道兒”的。往常過路的客商、老爺,多是些舍命不舍財的主兒,讓他們平白多了許多的麻煩。

    楊旭蹲下身,在倒下的馬匹身上摸索。馬鞍橋上有一個包裹,裏邊是他攜帶的衣物還有銀錢。

    楊旭從其中取出一個口袋,拿在手上掂了點,約有二十兩左右。“反正都已到了西安府,路上也沒什麽大花銷,就把這些錢都給了他們吧。這些饑民也怪可憐的!”楊旭一時善心大起。

    也不知誰是他們的領頭之人,楊旭便將銀口袋向著人群中隨意的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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