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終於合力將那陰月鬼皇打成重傷，又從內部破壞了鬆動的封印，白軒化作一縷青煙，飛升直上離開九重天。

    而我和玄野用盡最後一絲力量，飛回了蜀山無極仙宮。隻見紫宸等人也已歸來，想必魔炎洞那邊的戰事，經已勝了。眾人看到我們回來，都欲上前查看，卻隻見我的身體逐漸變得虛無。

    人這一輩子，最怕太過於執著於他人、他事，而忘了自己，這就叫做虛妄。所以，我能放下狠，不是因為無愛便無恨，而是因為不再執著。

    我倒在他的懷裏，痛得說不出話來，我知道，這是快要灰飛煙滅了，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樣，仔細看看他，竟無語凝噎。

    “小語，你怎麽了。”玄野大驚，頓時明白過來是怎麽一回事，“我不準你走，不準你離開我！”

    “姐姐怎麽了，你們快告訴我，姐姐怎麽了。”小九拉著一旁的師兄們也是一臉驚恐，可諸位仙君也束手無策，隻能蹙眉歎氣。

    我凝了最後的法力，讓自己可以說出話來。方才在鬼門關走了一趟，過往種種浮現的眼前，終是，讓我大徹大悟，終是，讓我可以直麵自己那一顆從來不敢承認的真心，“直到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了……我有多愛你，就有多恨你，我對你的恨，是陰月對我最後的詛咒，因為他也詛咒我愛上你……讓我，永永遠遠，生生世世的被禁錮在若北海裏，魂飛魄散。”

    我想扯出一抹笑，卻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玄，我恨你，恨你對我所做的一切，也恨你的三界六道，恨你的四海八荒，如果神也有來世，來世，不要做神了，做神，太累了。”

    爹爹、師父、悠然、你……我看過太多太多的神，活得太累了。

    “小語，不要離開我，不要！我情願你恨我，生生世世的恨我。”玄野痛苦的嘶吼著，“我要你恨我，我隻要你恨我。”

    他的眼角滴落在我的臉上，竟比我身上的血還要滾燙。

    玄野輕輕的俯下身子，輾轉反側，這個吻，是如此的甜，甜到讓我忘記再次魂飛魄散的痛，忘記下一刻，我們就要分離。

    “玄，你知道嗎？人最痛苦的事情，是，得到的東西並非自己想要的。我想要的，不過是，一人一梨花一逍遙。”

    “我許你，我許你生生世世，隻要你恨我，隻要你活著，哪怕要追到九重天外，我也替你把宗政樾追回來。”

    我搖搖頭，已經快失去意識，“有你，就夠了。”

    我的身體在轉瞬間就要破滅，刹那間，隻見一陣金光圍繞著我二人，層層疊疊，密不透風。

    他不舍的放開我，眼中是訣別的痛，“小語，如果神有來生，你一定要等我。”

    “仙尊，你在做什麽？”紫宸仙君驚呼一聲。

    隻見紅光乍現，玄野居然用法術，正在一絲一絲抽走二人所有的回憶，當然，也包括我對他的愛，至死不渝的愛。

    “不要。”我無力的掙紮著，眼淚滑過，卻也被那強大的旋渦所吸走，因為就連淚，也是奢侈的愛。

    “小語，以後都不會痛了，你要好好活著，帶著對我的恨，好好活著！”

    隨著玄野法力的加深，連通魔界的通道也在此刻一並打開。

    我無力的掙紮著，他的眼中也充滿著訣別的痛楚，“小語，忘了你愛我，也忘了我對你的愛。”因為，你最好忘了我，但是不管你在哪裏，我都能找到你。

    天地都被這紅色的霞光所籠罩，魔界通道開啟，整個九重天都開始劇烈的晃蕩，這還是萬萬年後，蜀山第一次直通魔界。

    而此刻，隻見二人的身體也都紛紛發生了變化，那奇異的光芒四射，是飛升上神之後，渡劫成功，化為古神的象征。

    其實，他們所要渡的劫，所要悟的道，正是這幾十萬年，一路走來的所感所悟，破局而出。

    萬年不苟言笑的紫宸也落下了熱淚，“仙尊，小師妹，你們……”他不忍再看，別過頭去，飛身離開。

    一邊安慰著泣不成聲的小九仙君，子牙仙君長歎一口氣，“恨我沒有能力去改那三生石啊。”隻因為，帝姬的名字，早已從那三生石上除去。

    －－－－－－題外話－－－－－－

    接近尾聲，心情出奇的平靜。我記得曾經看過一句話——作家是需要出賣靈魂的。孤身一人遠居海外，見多了人世間的離別之苦，卻愈發有得失心，執著於愛別離，求不得。阿樾，我們從虛空中來，見慣了大千世界的繁華，曆遍了人世間的滄桑，忽然有一天，我想起你，想起從前，我們曾經離的那麽近。所以我動筆開始寫書，可當故事落幕，轉身回頭，燈火闌珊處，恍然大悟，人始終要珍惜那個默默陪伴在我們身邊，溫暖我們的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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