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你的頭蓋骨我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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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藥伴隨著蒙古人進入了歐洲人的視野,並且很快就加以利用,最早出現的是火門槍,類似明軍使用的三眼銃。
但是隨後手工業發達的意大利人就將火門槍改進製造出了火繩槍,火繩槍的英文單詞Musket就來自於意大利語。
街壘兩側埋伏的火槍手並不多不過七八杆而已,但是射出的鉛丸對於剛剛進入街壘的入侵者卻也是足夠致命。
一陣硝煙尚未散去,操持火繩槍的德意誌傭兵便迅速後撤,而更多的匈牙利人已經舉起長矛嚴陣以待。
黑火藥在槍管內爆炸的清脆響聲傳到了一臉陰鷙的賈法裏帕夏麵前,他嘴角冷笑,火槍是一種很了不起的武器,但是其效能仍然十分有限,最終決定戰場勝負的仍然是依靠刀槍相對的戰鬥。
雖然火藥之下人人平等。
但在刀槍相對,瞬間喋血的搏殺之中,訓練是雙方最大的區別度,一個久經訓練的武士跟剛剛手上拿到長矛的民兵根本不具備任何可比性。
賈法裏帕夏認為南征北戰多年的西帕希武士隻要輕輕用盾牌一檔,就能順勢揮刀突入匈牙利人草草組織的防線之後。
“佩克什伯爵的防線很有啟發性。”賈法裏帕夏看著硝煙散去,那些沃伊尼克步兵陸續湧入街壘之後。“但也就不過如此了。”
塔蒂尼點了點頭,他覺得自己設計的棱堡還可以繼續完善,除了牆的厚度和外形之外,也可以添加眼前這個縱深的概念,在外牆被攻破之後,內部再有幾層陸續的防禦設施。
馬裏諾看著那裏尚未散去的硝煙,想著若是威尼斯人與匈牙利人易地而處,威尼斯共和國殖民地的居民和來自異國的雇傭軍們是否有眼前匈牙利人這樣勇敢,挑戰幾乎無敵的奧斯曼大軍。
威尼斯的使節認為這個問題的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威尼斯共和國對殖民地的居民極盡盤剝之能事,而雇傭軍也完全依賴軍餉在戰鬥。
“匈牙利人,”馬裏諾看著前方給了一個評價:“真是一個堅韌而勇敢的民族。”
“沒錯。”賈法裏帕夏點了點頭,從亞諾什·匈雅提到馬加什·匈雅提再到路易二世,匈牙利人無論成敗如何,的確都給奧斯曼人的征服大業帶來了不少麻煩。
“也正因為如此,征服這個民族才值得誇耀。”
賈法裏帕夏看著沃伊尼克步兵湧入街壘之後,然後便陷入了險境。
匈牙利人的殺招就在牆後。
在街壘的後麵是一排齊堅固的齊胸高木柵欄,最前方的距離街壘的後牆也不過兩米多的距離,最前排的長矛手剛好可以把長槍放平架在木柵之上向前突刺。
密密麻麻的長矛一點點向前逼近,中間還夾雜著鋒利的長戟,這種瑞士風格的長戟就像是在一根長木杆上套著一個寬厚的菜刀,然後在刀背處向前延伸出一截鋒利的槍鋒,這種長戟破甲效果極佳,從上麵向下劈斬更是威力驚人。
這杆長戟的祖先曾經由瑞士人的操持下劈開了勃艮第公爵“大膽”查理的腦袋,將一個即將誕生的強國劈死腹中,徹底改變了歐洲的格局。
進入街壘之後,沃伊尼克步兵的麻煩才剛剛開始,匈牙利市民們排著緊密的隊形,將長槍不斷地向前插過來,每一個奧斯曼帝國麾下的東歐重步兵都要麵對三四根來自不同方向的長矛,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後方的街壘和身前的柵欄一前一後將沃伊尼克步兵完全釘在中間,隻能麵對匈牙利人的長槍突刺。
在柵欄後麵有幾個可以堆起來的射擊台,高度不過半人高,隻允許一個人在上麵站立,射術精湛的匈牙利弓箭手或者手持火繩槍的德意誌傭兵站在上麵,緩緩的將手中的武器瞄準下麵的沃伊尼克步兵,然後開火。
距離對於任何投射武器來說都是一個關鍵指標,這麽短的距離不僅讓火繩槍更有準頭,匈牙利弓箭手中的複合弓也更有威脅。
弓箭,火槍隻不過是點綴,憤怒的匈牙利民兵在牧師們高聲的叫嚷下奮力將手中的長矛向前送去。
兩米多接近三米的距離讓民兵們感覺到一絲安全感,隻要跟著手持長戟嫻熟進退發力的德意誌傭兵行動就好。
最重要的是耳邊還不斷傳來牧師們大聲布道的聲音。
“我來並不是讓這世界和平,是讓這世界動刀兵。”天主教牧師們高舉手中的十字架:“這正是主耶穌的訓示,全心奉獻這輝煌的戰鬥,天上的國已經臨近了你們!”
宗教狂熱,地形有力,再加上老兵的幫襯,占據絕對優勢的匈牙利人很快便將突入街壘之後的沃伊尼克步兵屠殺大半。
正在這時另一隊步行作戰的西帕希騎士趕到了這裏,他們也紛紛追隨著沃伊尼克步兵衝入街壘之後,將沃伊尼克步兵的撤退路線堵死。。
卡爾手持複合弓,弓弦上搭著一支利箭,他走在隊伍後麵不斷檢視著隊形,然後將後排作戰的士兵進行輪換。
後排士兵需要將長矛舉過頭頂,然後斜著向下刺殺,有的時候連瞄準都做不到,屬於盲目的機械用功,他們更加費力,而且也容易調換。
賈法裏帕夏麵目鐵青,眼前這一幕的確在他預料之外,因為距離太過遙遠,他也看不清街壘後麵的匈牙利人還有一道木柵欄和射擊台,但是密集的槍陣還是擋住了他的部隊,並且迅速轉化為一場屠殺。
賈法裏眼睛掃過他目視範圍之內的民居,發現所有的門板幾乎都已經被卸下帶走,這讓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塔蒂尼則看著其他的方向,除了這一處之外,其他方向的街壘戰況更不樂觀,因為沒有缺口,奧斯曼人必須準備爬上兩米多高的矮牆,然後再說其他。
可誰又能想到破城之後還要準備梯子呢?
不過奧斯曼人的反應速度很快,他們很快就從周圍的民居之中找到了一些沒有被搬走的木桌木凳,通過人抬手扶很快跨過了街壘,但是剛剛登上頂峰就被一柄柄長矛紮了個透心涼。
匈牙利人在街壘後麵安排了大量的長槍手,剛剛費力登上街壘頂端就會被一通長槍給紮下去。
賈法裏望向南門,阿紮普炮灰已經全部湧進城中,蘇丹親率的耶尼塞裏近衛軍正在準備進城,賈法裏帕夏已經聽說是錫南帕夏在為蘇丹指揮軍隊,他輕蔑的笑了笑,然後想起了和易卜拉欣帕夏長談,覺得沒有必要提醒那個愚蠢的錫南。
“讓我們的人退下來!”賈法裏帕夏對身邊的護衛說道。“不要讓他們再做無用功了。”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算盤或許打得太如意了。
一個穿著古拙紮甲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從一間民居裏摸了出來。
顯然他已經在那裏等了有一會了。
他左手拿著一麵東歐風格的大盾,右手抓著一個號角放到嘴邊嗚嗚的吹著。
蒼涼的號角聲在街道上響了起來,這個男人的身前便是中央街壘處還在缺口之中奮戰的奧斯曼人,他的身後越來越多的奧斯曼軍隊正在向這個方向前進。
這個男人一步一步得向前方缺口處奮戰的奧斯曼軍隊前進,他的號角聲蒼涼沉鬱,讓賈法裏背後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他想幹什麽?
賈法裏握緊了拳頭,這個人無論要幹什麽都無足輕重,不過他的舉動還是讓這位指揮著奧斯曼帝國歐洲軍團的帕夏非常不爽。
威尼斯使節握緊了拳頭,這個不知所謂的匈牙利人讓他心中燃起了火光,這個行為可以用愚蠢、毫無意義來形容,但是這莽撞的行為看上去非常勇敢。
號角聲冗長的響過三遍,正在試圖通過街壘的步行西帕希騎士調轉方向,衝著這個匈牙利人衝了過去。
這個匈牙利騎士將號角放下,然後從腰間抽出了一柄長劍,雖然距離很遠,但是馬裏諾幾乎都能看見那柄長劍之上沾著許多猩紅的血痕。
他將盾牌放平,然後揮動著長劍衝進了奧斯曼人的隊伍裏,他從來沒有停止過移動,步法敏捷,手中的盾牌擋下了攻向他的所有攻擊,而右手的長劍每一次劈砍或者刺擊都能擊倒一個西帕希騎士。
這個莽夫便這樣凶猛的衝殺進了西帕希的隊伍之中,馬裏諾看見他數次被西帕希騎士擊中,左臂上似乎被砍了一刀,右肩上應該是被騎槍鑿了一下。
但是這些傷害似乎對這位英勇的騎士毫無影響,他依舊按照著他的節奏砍殺著。
“這家夥砍到了多少了?”塔蒂尼因為激動無視了賈法裏帕夏臉上鐵青的表情。“一百還是兩百?”
“一百二十四個。”馬裏諾的雙手緊緊握著拳頭,街麵上的西帕希武士已經沒有人敢阻攔這個匈牙利人了,他們舉著盾牌和兵器,小心地移動著,無論何時都保持著和這人兩米左右的距離,但是仍然避免不了被一個箭步砍掉一隻胳膊或者肩膀。
“他手上的兵器是什麽神兵利器,難道不會崩刃嗎?”
塔蒂尼說道。
馬裏諾的眼睛裏也滿是迷惑:“他到底穿著什麽鎧甲,怎麽能扛住這麽多下。”
站在街道中央大砍特殺的霍爾蒂如果聽到這兩個人的話則會笑出聲,雖然自己隻有一個可以加點的個人頁麵,但是係統似乎還保留了某些頁麵的功能。
比如一個騎砍原本設定裏的主角減傷係統,玩家的角色如果不更改設定的話,隻會受到原來四分之一的傷害。
自己剛剛被人用長槍懟在肩頭,那種感覺就跟被人打了一拳差不多,雖然很疼,但是沒什麽別的影響。
至於手中的保健,雖然也有些缺口,但是比正常兵器的磨損速度要慢多了。
奧斯曼人迎頭裝上銅牆鐵壁,側麵還有惡漢胡攪蠻纏,很快便喪失了戰鬥意誌,賈法裏下令撤退的命令到達以後,他們很快便放棄了攻擊鷹類的行動,向著來的方向撒腿跑去,這一來一去又被霍爾蒂砍翻不少。
“真猛啊。”
馬裏諾下意識地用意大利語說道,他和塔蒂尼之間用意大利與交流其實有些犯忌諱,容易引來賈法裏帕夏的懷疑,所以他們一直都是用希臘語交流,不過眼前的場麵讓二人太過吃驚,所以立刻把母語帶了出來。
“我一直以為法王的巴亞爾騎士是個傳說,現在看來真的是有這樣的勇猛之人。”
法王佛朗索瓦一世麾下有一名將領名叫皮埃爾·特裏爾,他身上有著最典型的騎士特征,勇敢、仁慈、忠貞等等品質。
但是真正讓他成為傳奇的是他的無雙武技,這位騎士曾經在一次掩護行動中一個人獨守大橋,擋住了兩百多名西班牙步兵的攻擊,掩護自己的分隊成功撤退,要知道西班牙人可是有不少火槍的。
而法王在意大利征戰,奪取名城大邑的攻城戰中第一個登上城牆的也往往就是他。
意大利戰爭前後打了二十多年,塔蒂尼和馬裏諾這些就聽了二十多年這位法王麾下第一騎士的傳說,更是熟知這位騎士“無懈可擊的無畏騎士”的綽號。
不過將軍難免陣上亡,即便是這位巴亞爾騎士也有戰死的時候。他兩年前被一位無名的西班牙火槍手一槍撂倒,享年五十一歲。
今日終於在戰場上見到了類似的人物,兩位意大利人自然心神有些動搖。
“這已經比巴雅爾還猛了。”塔蒂尼分析道:“巴亞爾也隻是擋住兩百多個西班牙人而已,這位已經砍倒了快兩百人了。”
“派我的火槍手!”
賈法裏帕夏火冒三丈大聲下令,這次他一著急用的是意大利語,旁邊的侍衛根本聽不懂,兩個意大利人倒是一臉懵。
“派出火槍手和弓箭手,”賈法裏帕夏指著霍爾蒂的身影:“一定要給我砍下他的腦袋!”
“我要拿他的頭蓋骨當酒碗使!”
似乎是仍不解氣,賈法裏帕夏跟著補了一句。
其實就在剛剛,對男人體型一貫十分敏感的賈法裏帕夏已經認出,那位持劍衝殺的凶人就是佩克什的伯爵霍爾蒂。(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