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第二百八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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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珠和秦朗又仔細計劃了一番, 覺得沒有什麽遺漏才罷了手。此時飯菜都已冷,賈珠甚是覺得過意不去。秦朗倒是勸解道:“此番本就是身有要事,你掛念家父, 我有軍命,心事煩憂也沒有心思。帶等諸事解決了, 我等再好好慶祝一番也不遲, 那時定要喝個不醉不歸才好。”賈珠聽聞,對秦朗更是欣賞, 自然是點頭應允。

    且說眾人都如同熬鷹一般瞪著眼睛守到了後半夜, 可那客棧一直都是安安靜靜沒有動靜。眾人都在想或許今夜都已經無望了。隻能等天明後, 看看賈珠那邊是否能收到什麽消息。眾人皆是有點氣餒, 又熬了一夜自然是開始犯困。哪曾想忽然就聽見猛犬狂吠,不是別處正是來自客棧之中。

    秦朗點頭笑道:“這賈府珠少爺還是有點妙算,不知道這事是否真如其所猜想。”忙命令自己的兵士將那間客棧徹底圍住,自己又親自帶了一隊人馬直接殺進去, 直奔賈珠昨日存放銀兩的那間緊裏頭的房間裏去了。

    要知道半夜犬叫,引得這一條街巷之中的狗兒都叫了起來, 此長彼伏的,一時間街麵上不少的家裏又都掌起了燈。還有些膽子大的甚至開了門一探究竟。客棧裏也是有客人的, 不少人也覺得奇怪, 開了房門,還沒來得及喚掌櫃小二,便有士兵嗬斥,稱在捉叛亂的賊寇。客棧裏住的基本都是商客, 自然是怕平白惹上麻煩,立刻退回房內將門窗都遮嚴實了。街麵上的百姓聽到官兵如此說,又瞧見客棧被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都縮了脖子,乖乖關門回家不敢多言。

    若說賈珠此番猜度還真是對了。這間客棧本就不是老實做本分生意的。這間客棧是黑白兩道的生意都做,不過來往的商賈之人並不是都知道,對於正常客戶這樣的掌櫃便按照平常生意接待了。至於黑道生意,則不是那麽簡單了。這間客棧有幾間隱蔽的房間就是專門給這幫人準備的,裏麵或有暗門,裏麵或有暗道,總之是可以藏匿東西的。當然這樣的生意並不便宜,而且通常掌櫃是兩頭吃,甚至是三頭吃。

    已這次讓賈珠存放銀兩的客房而言,就是有一條地道,這個地道在房間的出口是在床底下,床板也是活的,這條暗道倒也不遠,通到一街之隔的一個偏僻小院裏。一般這間房子多半都是黑道中人交易用的,就是求個不見麵而錢貨兩清的。因為有這個便利,通常附近一些山匪綁了人,索要贖金都是用這招。對於綁匪來講非常便利。之所以掌櫃能吃三頭,則是有時候他們會從寄存的xiāng zǐ中摸點東西出來。綁匪也不太在意,畢竟大頭能安穩拿到了就好。更何況這本就是舔血買賣,能有這樣的一個地方能平安交易本就不錯了。日後說不定還能用的上,故而都睜一眼閉一眼算了。

    可是今日,本來掌櫃一瞧見賈珠帶了好幾口xiāng zǐ來點名要這間房,而那幾口xiāng zǐ沉甸甸地,看起來可是不少裝,本來這掌櫃就是覺得此次定是個肥差,打算夜深人靜的時候好好去摸摸看。哪想到這看起來有些貴氣的公子哥還挺會來事,把門給貼上了封條。真是討厭,不過這也難不倒掌櫃。這間房在緊裏頭,背後和柴棚就一牆之隔,掌櫃想去柴房小小地放把火,好趁亂渾水摸魚一下,反正借著救災衝了進去誰也不能說什麽吧。

    掌櫃主意倒是打得不錯,隻是萬萬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將柴火堆起來,剛潑了點火油,就聽見客棧內有狗叫個不停。掌櫃心裏一驚,琢磨怎麽客棧裏會有狗叫,莫不是被人發現了。手裏哆哆嗦嗦地用火折子打了火,許是因為柴濕,怎樣都點不著,好容易起了點煙,掌櫃趕緊交待小二看著點別著大了,就被秦朗的兵將逮了個正著。

    屋外是怎樣一番情景暫且不管,單說屋內此時是怎樣的情況。那夥兒本來是兵將後轉成了賊人,此番為了lè suǒ甚是下了了功夫,在將賈政綁了的這些時日裏,自然為了如何穩妥的取得贖金而費勁心機。這處客棧也是那夥人中有一個人與這掌櫃有些瓜葛才尋了來。本來一切都是計劃好的,先引著賈府人送錢來這邊存放,半夜順著地道將銀兩取了,之後再給賈府留一封信,接著再敲一筆。畢竟賈府家大業大,賈府二老爺就換五萬兩銀子也是太便宜他們了。

    這夥兒賊人也是聰明,不要銀票,畢竟銀票隻要去兌就容易被捉,他們這夥人沒有人瞧著是稱錢的,去票號取錢太容易暴露,所以隻能是求現銀,可是現銀一來很重二來則是很占地方,所以這才一次沒有要很多,隻是根據他們這夥兒人的能力而定,這五萬兩已是這夥人能力上限了。

    這夥人自然不敢大白天從地道溜進去取銀子,好容易熬到了後半夜,便忙不迭地從地道鑽了過去,急忙忙將床板卸到一邊,為首的瞧見屋子裏地上幾乎都快堆滿的xiāng zǐ,興奮地差點叫出來。不過半夜三更,眾人也不敢點明了燭火,隻敢借著火折子將xiāng zǐ打開,xiāng zǐ打開一瞬,滿滿當當的銀兩讓眾人興奮地眼珠子都泛了紅。

    為首的霍端一揮手眾人便開始搬銀子。但是怎奈xiāng zǐ太大,若是放進地洞,怕是要把路就堵死了,無奈之下,霍端一麵命人將床上的鋪蓋都撕了,用來當包袱皮裹銀子,一連搬空了四個xiāng zǐ,這夥人往返地道都有些累了,不過想著屋裏還有那麽多銀錢沒有搬走,各個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紅著眼咬著牙接著搬。

    可是當霍端將第五隻箱蓋一揭開,頭剛剛往前一湊,便被從xiāng zǐ裏猛然躥出來的一條黑影直直撞到了頭,霍端心知不好,可是還沒等回過神,看清是什麽,胳膊便被狠狠咬了一口。霍端吃痛,哎呀叫出聲來,用力甩著,那狗力氣甚大,霍端好容易才將胳膊掙脫了出來。霍端折騰了這一遭,屋裏也是亂成一氣,畢竟之前幾個xiāng zǐ都是銀子放得好好的。頭一次這夥人進來,還是帶著家夥的,但是搬了兩箱之後,覺得帶著家夥搬運又累又麻煩,便索性將家夥事兒都撂下沒帶。結果反而現在出了事,一點辦法也沒有,況且之前搬銀,就已經將屋裏搞得亂七八糟,忽然躥出條狗,完全攪亂了所有人的計劃。屋子裏又黑,這狗咬完人便開始大叫,眾人做賊心虛,自然也是急忙想去逮狗,一通折騰,反而又撞翻了一個xiāng zǐ,又一隻狗躥出,遇人便咬。

    此時霍端可不敢在此地多逗留,心裏暗罵了幾句,便叫喚眾人趕緊撤離。眾人被橫生枝節都嚇了一跳,況且已經搬了四箱銀兩,餘下的下次再說吧,眾人忙不迭地都鑽進地道逃向暫住的小院。

    霍端回到小院,湊在燈下,檢查傷口,發現自己胳膊上都快被撕咬下了塊肉來。自然是氣憤不已,金瘡藥自然是沒有,刮了點鍋底灰敷上,又扯了塊愛綁腿給自己綁上,這才止住了血。回頭再看,自己這夥人身上也有不少人掛了彩。霍端也不是個傻的,今夜方才狗一叫喚,便知道這件事怕是要敗露,此地也不應久留。好歹先前已經搬出些銀子,此番也不算太虧,今日不如趁著夜黑風高,各自卷了銀錢各自上路吧。

    眾人也是這番心思,經過剛才這麽一鬧,也有不少人有了此想法,反正錢到手就好,少點就少點,也夠過活好些日子了,早些逃走早安生,便都拿了銀錢到了院子中。不過此時倒有了個□□煩,便是賈府的二老爺賈政。

    本來霍端這幫人隻為求財,並沒有動過shā rén的念頭。而且他們還計劃著在lè suǒ幾次呢。這個賈政自然是搖錢樹,不會動他,可是現在今非昔比,若是還留著此人,豈不是日後的禍害?霍端叫人將賈政拉了出來,手裏攥著鋼刀指著賈政道:“我等原本隻是圖財,並不想害命,今日實則無奈,隻得送賈老爺先上路了,到了閻王處,你也別恨我,要怪就隻怪你時運不濟吧。”說罷衝著眾人道:“你我兄弟今日便一起殺了這賈老爺,一人一刀,免得日後有人反水,害的大家都不得安穩。之後便將今日所得都分了,山高路遠,有緣再會。”說罷便要舉刀向前。

    賈政此時被嚇得臉上沒了血色,一旁的小書童程祥衝到近前護住賈政道:“你這等言而無信的賊人,既然已得了錢財,卻要出爾反爾害我家老爺性命,簡直禽獸不如。”

    霍端一聽擰著眉毛道:“我原本念在你是個奴才年紀小才留你活到今日,既然你自己找死,也怪不得我,今日便拿你祭刀,你先去那邊等著,黃泉路上你們主仆倆個也好做個伴兒。”說罷,便要一刀劈下。程祥將眼睛一閉,脖子一梗,幹脆等待受死。

    哪知並沒有等到這刀劈到身上,忽然小院中湧進大量官兵,那夥賊惡人本來心中有鬼,又不是官兵對手,不等反應便都被親拿住了。而劈向馮祥的那把刀的手被一隻大狗死死咬住,而此時霍端早已滾到在地了。

    賈政見到官兵捉住了眾位賊人,此番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忍不住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