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純白精靈巨眼已是淚光閃閃，“啾啾”之聲急切、淒涼，卻不敢上去阻止沐血。

    劍尊，數十天兵亦是咬牙切齒，血絲怒眼，費勁氣力，也不能突破那道禁錮身軀的魔力。

    軒轅玉曦看著不遠處的慘象，嘴唇都在發抖，晶眸閃爍，淚珠豆子般悄然滾落。

    “放過他們，放過，自己，好嗎?”

    “唰～”血光飛濺。

    “殺戮逾多，胸中怨恨逾深。”

    又是血影飛濺。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這句，有些耳熟。是數月前破廟中的隨緣和尚說過的。但仍是不能撼動那顆積滿仇怨的邪心。

    又有一仙倒在血泊之中。

    就這樣，一句佛言換來一仙身隕，一句佛言換一仙身隕……

    直到，直到那浩渺的仙池變成血池，彩石徹底變成血石，浮石上林立的數百仙人變成寥寥數人，再而變成最後一人，沐血卻沒有任何罪惡感，沒有任何悔撼，因為那雙孤傲的俊目中沒有一絲溫情。浮石上最後一名仙人在絕望、畏懼中倒下了。他卻沒有停止，魔爪伸像軒轅玉曦身後數十名神界衛士。

    此刻的天除了那道巨型的昊天鏡光決還有血池映出的紅。死的氣息，絕望的味道籠著巍巍昆侖。

    終於一聲淒厲的慘叫，軒轅玉曦瞑目之際，一顆晶淚再次順著原有的淚痕緩緩而下，血色昆侖隻剩下三人，沐血、軒轅玉曦、劍尊當然還有一隻淒痛且無奈的白色精靈。

    “我殺人有個習慣，會留下一人。”沐血淡淡說道，看向曾經與自己交手的劍尊。

    劍尊聽聞此言，心底一顫，原本絕望的眸子續而轉為憤怒，一種斥責，隱有乞意的斥責，“既然如此，那你殺了我吧，留下公主殿下！”

    沐血嘴角閃過一絲媚笑，蔑視一眼劍尊，看向軒轅玉曦的雙目猛縮，“你不是要度蒼生嗎，我便弑蒼生，一個個血軀倒在你麵前，我倒要看看你怎麽度！”

    沐血撫著軒轅玉曦的低肩，一道紅光自浮石而起，那純白精靈亦是消匿，或是融入紅光之中，或是……

    隨著沐血的離去，天際那道擁有禁錮之力的昊天鏡光決瞬間消失。劍尊癱在浮石之上，大口喘息，一望無際的血水，周身橫七豎八靜躺的神兵屍體還有不遠處浮石上數百仙人的慘像，一個個泛著白眼，麵目扭曲的屍首將在以後的數十年銘刻在腦海之中。

    他走了，可這籠罩的死息，彌漫的血腥卻久久不能散去……

    “原來他所言‘隻留一人’便是自己”劍尊苦笑，失態的嘲笑。

    沐血劫持天帝義女軒轅玉曦出了昆侖，昆侖數百仙家慘死的消息，數日間傳遍四海八荒，那位罪魁禍首的名字沐血，亦是聞者切齒。短短幾日，沐血便造訪了魔界，妖界，冥界，所到之處，必然血流成河，屍骸如山，卻唯獨留下一人。

    自昆侖回到神界的劍尊亦是將軒轅玉曦被劫持的前因後果如實稟報天帝，自然也道出了如今的沐血便是數月前與天帝對決的那位凡人少年。

    天帝有一兒一女，亦是義子義女，便是軒轅天佑和軒轅玉曦，數月前天帝同葉曉陽決戰，恰是軒轅玉曦在西天極樂神佛處參禪悟道的數日，所以軒轅玉曦在昆侖之前並沒同沐血有過照麵，偶聽神界的人議論，當日有名自凡間上來的少年功法了得，諸將皆非對手，同天帝進行了一場殊死之戰。

    可能由於還年幼的緣故，天帝對義女十分寵愛，聽聞了劍尊的闡述，雖說對這沐血有些忌憚，義女軒轅玉曦尚且還在他手上，但出於六界安危，下令四海八荒凡能者務必誅之！

    一時間，沐血成了眾矢之的，那可是與整個六界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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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青城外一座佛廟

    由於一個魔頭的流傳，就連城內阡陌街巷，玉樓畫廊都是人影寥寥，城外更是人跡罕至。

    已近黃昏，暮光自一側瘡痍的朽木窗口透射進來斑斑光點，看久了，像是一副畫卷。長青城乃大城，外地一些商販走卒自然也會在這佛廟歇腳，是以這廟也不是那麽破敗不堪。

    一尊不大的佛陀合十雙掌，目光溫和。身上的金箔雖說掉了不少，那種佛門的氣度，儀態卻尚存。

    十五歲的軒轅玉曦盤坐佛前蒲團，合十雙掌，虔誠誦經。

    卻不知曉，一隻白色精靈亦是騰在身後，學著她的模樣將兩隻沒有五指的雙手聚在一起，漆黑的巨目晶光閃閃卻是有神，虔誠的凝視端坐上頭的佛陀。這，是一種禱告，祈福，希望自己的主人早日放下，早日脫離苦海。

    沐血靜坐在身後不遠處，冷眼凝視那十五歲孩童的綠色倩影和騰在半空中拳頭大小的白影。

    “知道我為什麽帶你來這兒嗎？”

    沒有任何溫情的聲音在軒轅玉曦身後傳來，她充耳不聞，繼續瞑目吟誦她的佛訣。

    “我想讓你知道我在屠戮的時候，你的佛卻隻會含笑坐在這裏，他什麽也幹不了！”沐血的話語中伴著隱隱的冷笑。

    軒轅玉曦轉身，清眸中流露出淡淡的憂傷，凝視麵前的紅衣少年：

    “執一顆不死心，築一個不老夢，誦一篇往生經，度一個俗世人。是謂佛，你不懂！”

    沐血猛地站起，那種冷傲的眼神不把六界放在眼裏，“那我便滅你不死心，毀你不老夢，焚你往生經，殺你所度人。”

    軒轅玉曦緩緩起身，悄步走了過來，惑道：“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是誰碎了你的夢，是誰讓你積了這麽深的仇怨，已至要與整個六界為敵。就算六界聯手也不敵你，可，那又如何，你又能得到什麽，還不是終日活在陰影之中，被仇恨折磨著。放下吧，我看的出來，稱霸六界，統禦蒼生並不是你想要的，隻有放下，你才會正真為自己而活，而不是被心中那團怨火驅使著！”

    沐血聞言發出一聲冷笑，刺耳的笑聲蕩在孤寂的佛廟內，沒人能懂他究竟為何發出如此妖治冷笑，或許是他想起了數月前自己最愛的人離開前那不甘，血染的臉龐，想起了曾斷自己一臂的人蔑視的眼神。

    沐血嗔視軒轅玉曦那張俏臉，全然沒有孩童般的稚嫩，奶氣，而是一種沉穩。他獅吼般說道：“那我告訴你，那個兩千年前逼死父親，數月前又親手殘殺娘親，生生撕斷我手臂，害我家破人亡的神是誰。是天帝！你的義父天帝！”

    軒轅玉曦聞言，心猛地一沉，“你是說，你說義父?”惶惶複道：“這麽說你，你便是數月前與義父生死決鬥的那名少年?”

    “我本來是想殺了你，可在那麽多人慘死在我的麵前，我發現其實死，對於一些人來說並不是最痛苦的。最能折磨人的莫過於將他畢生的信仰一點點毀滅。”

    沐血猛地抬手指向靜坐廟堂之上的佛陀，輕蔑說道：“看看你的佛，多麽無能，隻能眼睜睜看我摧毀一個人鮮活的生命，卻隻能眼睜睜看著！”

    軒轅玉曦靜靜凝視沐血妖異的麵容，坦然回道：“你錯了，因為佛，我選擇了度化你，因為佛，我沒有去責怪你的殘忍。”

    軒轅玉曦又上前一步，和顏悅色輕道：“佛即是愛，大愛。其實你也不是什麽魔，在佛看來這世上並沒有所謂的魔，魔者，心性也。”

    沐血冷哼一聲，轉身奪門而去。

    “我已經封住了你的神脈，你現在無異於一個凡間孩童，你可以逃走，但我會找到你。”沐血冷冷說道。白色精靈亦是隨行。

    “我不會離開這裏，我還要度你！”軒轅玉曦堅屹的口氣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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