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生梁城(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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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祥和的梁城,在一刹那間成了一座鬼城,街道上除了屍體之外空空蕩蕩,其中還有兩抹身著熟悉道袍的身子,埋藏在屍堆中,林立漠然與其擦肩而過,去尋找另一道身影。
快速收拾完一切,陳域緊隨其後,二人就相距六丈開外,陳域任其滿城亂竄,隻是小心地候著,謹防有惡靈傷害到林立。
出了城,林立就往外的土地廟行去,心中有著些許不安,腳步也愈發快起來。
城外的土地廟外的結界中,印靈早已吸收完了梁城惡靈的魂魄,就在最後,被李令給纏上了。
“小子,梁城之事與你無關,莫要在此多管閑事!”印靈此時的模樣就是個八歲孩童,說出這些話著實讓李令有些不爽。
“你可知爺爺我是誰?你殘害梁城百姓,這事我便要管到底了!”李令的豪情壯誌得來的卻是印靈還不掩飾的白眼,要不是為了未來媳婦兒,印靈哪會管那麽多,還特意留出心神與李令再次扯談。
二人鬥法間,折了不少樹木,天空中烏雲越發濃鬱,好似下一瞬便會落下幾道雷來。
打到後來明顯是印靈占了上風,黑霧化為一把利劍直指李令要害,眼中的殺意濃鬱,李令認命地平躺在地上,心中卻是對自己無用的譴責。
不想,印靈適時揮散了黑霧,道,“走吧,你越是摻和與你無關之事,落下的報應也會越發重,快滾出梁城地界,如若不然,殺你一個本印也不過是受上個幾年罰罷了。”
印靈居高臨下地望著李令,黑色眸子如同一汪死水,百無波瀾,他口中的報應是什麽李令不知道,可他清楚的明白,印靈並不隻是在開玩笑嚇嚇他而已。
這或許便是梁城人的劫,百年前未應,這幾世輪回後也終究是要應著的。
印靈揮散了設在二人周身的結界,陳策見狀,衝上前來,關切地問道,“師叔,如何?可有傷到何處?”
揉了揉胸口,李令意味深長地回望了一眼土地廟,方才他與印靈交手,他出手處處不留情,而印靈確是收斂了三分,李令除了一些擦傷外,內裏根本毫不受影響。
搖了搖頭,道,“無礙,離開梁城吧。”
陳策點頭,雖說失去嚴崇飛與何凡這兩名徒弟他心中還是有些痛的,但他明白天命不可違,既然是他們二人的劫,那也隻能受著。
但其餘幾人就不一樣了,多少他們也算是同門,突然這二人就這麽消散在他們麵前,心中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
“因果輪回,這便是天命。”陳策向著眾人說著,低迷的氣氛在一聲聲歎息中緩而消散。
天一門弟子在修為達到一定境界後便會派其下山曆練,有時為一人,有時為幾人,最常見的陣容便是八名弟子,分別對應乾、震、坎、艮、坤、巽、離、兌。
當年陳策下山曆練時也僅僅為他一人,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在初始他也如那些弟子一般不信那些所謂的天命,心覺自己若是能力足夠,便能夠逆天改命,後來他也確實做到了,可是那些報應卻落在了伴他左右的後來的同行者身上。
一年後重回天一門,他隨之閉關了近三年時間,才終於跨過了心中的那道阻障。
這也是修道最為基礎也尤為重要的一道坎兒,跨過了前途無量,若是未曾跨過,那後半生都將與道無緣。
……
李令與陳策一行人到了揚州分別後孤身一人去了福州,正巧趕上了秋闈第一日,腦子一熱便進了貢院大門,想著師父定會誇獎自己,可見到當初他童試時所在縣城的儒學訓導麵前,李令才猛然驚醒,林立早已不在自己身側。
要不是後頭有人催促,李令說不定真當會做出轉身離開之事,可進都進了,不考似乎又不太好。
更何況那儒學訓導與林立似是舊時,當初把李令記了個準,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堵在了李令麵前,“李秀才,你師父可是交代了的,這鄉試既然來了,那便考了吧。”
被堵了後路,李令雖說心中不悅,可終究還是未曾是說些什麽,而道,“衛大人,您近日可曾見過我師父?”
李令態度謙卑,訓導哪能不知這是在求著自己?他在這小子身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虧,墨黑的眉眼一豎,訓導便嚴陣以待。
這名儒學訓導,官正七品,名為衛皓軒,今年二十有七,臉上白淨,身子骨看起來又瘦弱,他人看起來與平常文弱書生相差不二,可李令是明白的,真要和這人打上一番,說不定輸的還是自己。
他哥哥衛先知是當朝的先鋒大將軍,是天旭建朝以來的不敗傳說,被此人拉扯長大的弟弟又能弱到哪裏去?
所以李令多數時候選擇與其鬥智,可……果然法術才是自己的保命本領。
“林先生麽?未曾見著,可當年你童試後不久林先生便與在下交代過的。”衛皓軒有規有矩,身上沒有一絲官氣,反倒是儒雅多了些。
“這次林先生未一道前來麽?”衛皓軒問時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失落。
果然每到一處,總有些個人對自家師父念念不忘,有情,自然也有敬,衛皓軒便屬於後者。
在其的認知中,林立還是個博學多廣的少年郎,雖說那時林立依舊是在城中擺了個算命攤子,可衛皓軒卻不以為意,畢竟文人墨客多少有些特殊的癖好。
裏麵一陣催促,李令作揖後便進了裏邊兒準備考試,鄉試共三場,分別為四書五經、策問、詩賦,每場三日兩夜,共計九日六夜。
在這期間,李令摒除了外界的一切幹擾,一心一意地做題,直至最後放下筆出了考場,被衛皓軒迎著去了所居住的客棧時,李令才恍然察覺,原來這日子就這麽過去了。
當夜,李令睡得極其安適,許是這鄉試對其的影響過深,夢中還是林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帶著他去童試的場景。
林立從袖中掏出銀兩遞交給掌櫃,盯著那沉甸甸的錢袋,李令訝異地問道,“師父,你哪來的銀兩?”
“哦,來的路上,為師當了幾枚金錢鏢。”林立輕描淡寫地答道,李令心中驚詫,他是知道林立待那幾枚山鬼八卦錢可是重的很,護的比什麽都緊,現如今為了科考的打點費竟然舍得將其送入當鋪。
李令感動不過幾瞬,林立便道,“因著,徒兒啊,你定要拿個狀元回來,這才不負為師的期望。”李令點著腦袋應是,林立繼續道,“到時候,記得將那五枚八卦錢給贖回來,不多,也就一枚一百兩銀子,順帶再幫為師另多收幾枚。”
聞言,李令連感動的話語都說不出來了,“師父,究竟是你太黑心還是那掌櫃太傻?一枚山鬼八卦錢竟然能給你一百兩銀子?”
“蠢貨!”李令抬手,一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了李令的後腦勺上,“當鋪不需要收取些利息?”
腦子一片漿糊的李令茫然問道,“要麽?”
“那是當然!”
“哦,那收了多少利息?”
“不多,也就一兩。”
“……”師父,您是威脅人家了吧!您一定是威脅人家了啊!不然他傻啊!那麽一枚花錢哪值九十九兩?
仔細想想,這種事情他師父還真當能做的出來,隨後便是李令的一頓絮絮叨叨,“師父,您莫要去欺負這些生意人,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您說是不是,被您這麽一威脅,也不知何時才能將錢給轉回來。您說您缺不缺德?”
林立毫不客氣地從自己的包袱中掏出了那把戒尺,“為師是不是已經多日不曾教訓你了?怎得變得如此沒大沒小了?”
“……”李令雙手不受控製地遞到了林立麵前,麵上全然是委屈的模樣。
“你還知道委屈了?那你倒是說說,為何這一枚山鬼八卦錢能抵一百兩銀子?”林立被李令的模樣氣笑。
明明犯錯的是他,怎得就像是冤枉了他一樣?
確實,若是普通的一枚山鬼八卦錢確實不值這個價,可偏偏這些個全部大有來頭,又是林立最為趁手的兵器,平時都是用靈氣好生養著的。
那家當鋪的掌櫃做的也都是這一道上的生意,因此這個價林立當真是覺著虧了,還好當出去的並非是林立用的最為順手的那幾枚。
李令接觸這方麵並不多,林立也並不主動帶著他往這種地界鑽,因此不識貨也算是情有可原。
這麽想著,林立心中也終於稍稍安慰了些。
但既然連戒尺都給祭出來了,那麽不罰似乎也說不過去,那便罰其對師不敬好了,做好了完美的心理建設,林立下手毫不留情,李令有苦說不出,隻能咬碎了牙往肚裏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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