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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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敖桀聽師妹們說,楊戩當初被天尊打傷,態度依舊不卑不亢,進退有度,很得通天教主喜愛,教主特地將他的法寶三尖兩刃刀送給了楊戩,不僅沒有為難靈珠子,還讓人護送他們回了昆侖。

    敖桀心中不忿,每每想起都悶悶不道:“你與他二人之間的孽緣尚還未盡,日後自有說法。”

    通天教主說話一向如此,敖桀從未聽懂過。不過師尊說話一向很準,所以這話他倒是記下了。

    敖桀與雲雀在樹林密會的事情被傳的神乎其神,一時間流言四起。敖桀倒還好,隻在自己的洞府裏待著潛心養傷,憑他的身份和本事,還沒有哪個人敢當麵給他難堪。而雲雀就不一樣了,她不過是第四代弟子中不甚出眾的一個,再加上敖桀的緣故,她在女弟子中很是吃了一番苦頭。

    一日傍晚,她偷偷來尋他,見著敖桀後也不說話,隻是暗自垂淚,哭的叫一個梨花帶雨,惹人心憐,敖桀當即不能自持,將她攬在懷裏,溫言細語的說著好話。

    她哭道:“師叔是多寶師爺座下第一等得意弟子,又是東海龍宮的大太子,自然不會將我這麽一個小野妖精放在眼裏,雲雀不求別的,也不敢求別的。”

    敖桀那時也是年輕,見美人在懷當即便亂發起毒誓來,“我敖桀此生若是負了雲雀,就讓我斷子絕孫。”

    雲雀眼中含淚笑道:“你哪兒來的子孫。”

    敖桀開玩笑道:“那就弟弟好了,我還有好幾個弟弟。”

    天地良心,他那時是真心的,最起碼他以為他那時是真心的。這誓言也是古往今來不知是多少凡人神仙發誓的必備之言,可最後卻偏偏單應在了敖桀一人頭上。

    敖桀安下心來與雲雀相處了短短四十年,這段緣分便因他偷腥被當場抓到而斷,自此他再不敢再見雲雀一麵。

    龍性本淫,龍性本淫,敖桀實在是抗爭不了自己的本性。

    那段日子敖桀為避雲雀,整日躲在洞中閉門不出,修為也因此精進了不少,師父多寶道人在敖桀的利誘下幫他擋了雲雀不知道多少次,最終連多寶道人也看不下去了,每日冷眼看著敖桀,都會忍不住說道:“善惡終有報,善惡終有報。”

    這句話多寶道人沒有說錯,敖桀對雲雀所做的種種很快就報應在了他的頭上,從此敖桀招惹女妖精女神仙時便加倍小心,絕不招惹純情天真的那種。幾千年來,敖桀一直做的不錯,直到他易容成書生在人間賞燈時遇見了冬茗。

    他第一次見到那麽像嫦娥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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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哮天犬欲言又止。

    “直說。”

    “那敖桀太子……他……”

    “隨他去吧,”楊戩歎了口氣說道:“我本也沒指望這個真君府可以關的住他,隻要不越獄就行了。”

    “那主人為何還要去抓他?”

    楊戩冷哼道:“他讓我栽了這麽大一個跟頭,還害得三妹……我若不出這口惡氣……哼!他安玉真君不是最風流無拘之人嗎?如今讓他坐三百年大牢,看他還能如何!”

    “哎呀,原來二郎顯聖真君竟如此小氣。”敖桀悠哉悠哉的坐在房梁上,似笑非笑的看些他。

    “大膽敖桀!”哮天犬怒斥道。

    “哮天!”楊戩喝到,他看著敖桀,淡淡的說道:“敖桀太子此時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吧?”

    “放心,我可沒越獄,我就是元神出竅來找你問問,那個姑娘你把她怎麽了?”

    楊戩笑道:“我將太子帶上天來已經兩天有餘,人間已過兩月,太子如今才想起問這個會不會太晚了些?”

    敖桀跳下房梁,蹲坐在楊戩放著各項上書的桌榻上,笑道:“無所謂,我不過隨便問問。”

    “安玉真君當真如此無情?”

    “大不了等我出去了,去尋她的轉世,把今生虧欠她的再還回去就行了,也不是什麽大事。”

    “既然如此,就請太子乖乖的回大牢裏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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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急不急,我想求真君一件事情。”

    “請說。”

    “煩勞真君幫我給我父王帶個口信,就說我這三百年不回家了。”

    “請太子放心,我早就派撲天去東海龍王那裏宣讀了天條,他想必已經知道了。”

    敖桀頭疼的揉了揉眉心,他父王一向不是一個明白人,這次恐怕又要幹出什麽蠢事了,但願敖瑞那個臭小子不要趁著東海大亂又跑到人間去惹事生非。

    “如果敖桀太子沒有事,就請回天牢吧。”楊戩低下頭,旁若無人的翻開從凡間上表的請奏。

    敖桀摸著下巴,看著楊戩不自覺皺眉的樣子,覺得自己的五百年也不是那麽難熬了,“不知道二郎真君的司法天神一職做的可舒服?這可是三界中的大官,權力和地位僅在玉帝王母之下。”

    楊戩的手指微微收緊,但麵上仍不動聲色。

    敖桀湊到楊戩身前,邪笑道:“我隻需在這裏做三百年的大牢,而真君卻要在這裏做永世的看門狗,算起來,也是我賺了。”

    一道神光閃過,楊戩手持三尖兩刃刀揮向敖桀,敖桀向後一躲,笑著消失在了虛無當中,隻留下一句縹緲的話語:“我就在這裏待上三百年,煩請真君多多關照。”

    “主人,”撲天皺眉說道:“這敖桀太子可不老實啊,他現在心有怨懟,恐怕這三百年我們也不好過。”

    楊戩冷哼一聲,說道:“即便如此,我也要他在這大牢裏嚐三百年的苦頭。”

    撲天與哮天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說起來,我記得大牢裏還關著一位故人啊。”楊戩淡淡的笑了笑。

    撲天立刻說道:“屬下遵命。”便退出了大殿,留下半跪在楊戩身邊的哮天一臉莫名,他問道:“主人,撲天要幹嘛?您給她下什麽命令了?”

    楊戩無奈的拍了拍哮天的腦袋,說道:“你這狗崽子要是有撲天一半的腦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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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撲天小妹,”敖桀靠在大牢的欄杆上,微微挑著眉毛笑道:“是不是終於想通,打算棄暗投明,離開楊戩投奔我的懷抱了?”

    撲天笑道:“敖桀太子說笑了,撲天此次前來,是奉主人之命,將一名犯人關押入獄的,說起來,她和您還是舊相識呢。”撲天回頭說道:“把人帶上來!”

    一名女妖在兩名天兵的壓持下款步而來,她抬起頭,露出一張楚楚動人的臉,右臉頰上一道猙獰的傷疤看起來分外駭人。她的聲音如泣如訴,“夫君,好久不見。”

    敖桀被她萃了毒一般的目光刺的一抖,咬牙切齒的對撲天說道:“是楊戩那個小人故意的吧!”

    撲天擺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問道:“太子在問什麽?我不懂?”

    “你會不懂?隻怕這三界之內,沒有人會比你更懂你那好主人的心思了,替我轉告他,他既然不仁,就休怪我不義!”

    女妖一雙慘白的手慢慢向敖桀探去,敖桀後退了兩步,厭惡的躲開。女妖臉色一變,手指上纏繞著淡淡的黑氣,不僅是敖桀,所有人都察覺到了她散出的妖氣。

    這時,捆束著她的手腕的黃繩突然收緊,女妖尖叫著跪在了地上,她扭曲的五官讓臉上的傷疤更加恐怖。

    撲天皺眉說道:“還不把她關起來!”

    天兵將女妖拖起,扔進了敖桀隔壁的牢房。

    “那麽敖桀太子,小女子先行告退。”撲天淺笑著出了牢房。

    銀合雙手抱拳,靠在大牢門口,見撲天出來了,便和她並肩而走。

    “你回來了?”撲天說道。

    “嗯。”

    “怎麽不去休息,倒來了這裏?”

    “聽說主人把琴魔移到了敖桀的牢房旁邊?”

    撲天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問道:“消息竟然傳的這樣快?”

    “是哮天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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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蠢狗。”

    “看來是真的了,”銀合搖了搖頭,說道:“主人果然很討厭敖桀,那琴魔是我見過的最惡心的妖怪。”

    撲天冷笑道:“敖桀也不冤枉,若是沒有他,這個世間未必會有琴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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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君,你怎麽不看看妾身?”琴魔扒在欄杆上,對著坐在角落裏的敖桀說道,她掐著嗓子,尖利的聲音讓敖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敖桀歎了一口氣,說道:“小琴,別來無恙啊。”

    琴魔聽到這熟悉的稱呼,身子抖了抖,冷笑道:“夫君還記得妾身。”

    敖桀漠然的看著她,說道:“我自然記得你,我也記得我曾經說過,若是再讓我遇見你用人的生魄精血練功,我會親手廢了你。”

    琴魔幽幽的摸著自己臉上的傷疤,說道:“可是你不記得你也曾說過,我是你的妻子,你會一輩子守著我,護著我,會與我找一處世外桃源,與我長相廝守,直至天毀地滅。”

    敖桀笑了笑,閉上了眼睛,這些話他對很多人都說過。

    如果說雲雀的事教會了他不要去招惹良家婦女,那麽琴魔則告訴了他離那些心術不正的人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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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戩打發了哮天等人,匆匆進了大殿,雙手一揮,身上的玄色鎧甲便換成了一身便裝,卻也血跡斑斑。他疲憊的坐在了床榻之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嘖嘖嘖,”敖桀誇張的說道:“能把司法天神傷成這個樣子,真是不容易啊。”

    楊戩睜開了眼睛,冷冷的看向他,說道:“你又來做什麽?”

    自從楊戩把琴魔關在敖桀隔壁,敖桀每天過得是苦不堪言。

    那琴魔本是一把古琴所化,因為主人多是風流癡情之人,這古琴便慢慢的有了意識成了精。當年,敖桀就是無意聽到了琴魔的歌聲才與她相識的。

    然而現在,這琴魔的聲音變的又尖又利,如同瓷片渣子在銅鏡上刮劃一般刺耳,偏偏她還愛唱歌,每每一邊唱著他們當初的定情歌,一邊看著他,讓敖桀煩悶至極。

    於是,元神出竅騷擾楊戩變成了他的日常任務。

    隻是……敖桀看著楊戩白衣上的血跡,皺起了眉頭。楊戩早已肉身成聖,在這三界之中,除去蓬萊島和昆侖山避世的師伯師尊外,鮮少有能將他傷成如此的角色。

    “是誰?”敖桀問道。

    “一隻上古神獸,可惜了,古獸本就不多,如今就更加稀少了。”說完,楊戩盤腿而坐,閉目養神起來。

    敖桀被無視慣了倒也不惱,他隨意坐在一旁的書桌上,將桌上的書翻的亂七八糟,還將下界下神遞交上來的請奏打開,一個一個點評起來。

    “華山山神娶親……這種事情也要你司法天神管?粼溪龍王休妻……地府一對夫妻的鬼魂打起來了……噗哈哈哈哈,你每天管的就是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娶親合離夫妻吵架?”

    楊戩閉目說道:“像洛陽屠城那樣的案子,究竟是少啊。”

    敖桀收斂了笑容,將奏章放下,元神離開了楊戩的臥房。歸竅後,琴魔還在那裏唱著歌,敖桀無奈的封閉了自己的五感,打了一個哈欠,靠在牆壁上睡起了大覺。

    初遇琴魔時,她還是小琴,一個剛剛化成人形小妖精,隻能附在古琴上。那時,敖桀化成了一個書生,在揚州遊玩。

    為什麽會對這麽一個小妖精感興趣呢?大概是因為她的歌聲十分的溫柔幹淨吧。

    然而再見時,當年幹淨的小琴卻變成了琴魔,夜半三更時用歌聲勾引路過的男人,再吸食他們的精血用以修煉。敖桀出手將其擒住,看在她並未傷人性命,且又是自己的老相好的份上,隻廢去了她一身的修為,放她了一條生路,卻沒想到一時心軟鑄成大錯。

    “夫君,”琴魔拖著尖利的嗓音說道:“妾身唱的可還好聽?”

    敖桀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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