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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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能想到會有人在這處人跡罕至的山中小村裏鑿出這樣一條密道,那甬道約莫一丈來寬,上下左右皆砌滿了青灰的石磚,似乎存在了不少年似的,那些一掌大小的磚石上堆積了斑駁的苔蘚,將牆壁染上大片大片的灰青色。

    典芝一手托住薑睨的腿彎,另一手張開,控製著她的纖腰,將她緊緊地禁錮在胸前。

    而薑睨則雙臂環著他的脖頸,下頜抵在他結實的肩上,不錯眼地望著不斷後退的甬道,前方依舊是望不到頭的深淵。

    典芝估計喂她服用了麻沸散一類的丹藥,她隻覺得半張臉都沒了知覺,現今隻能靠著薑睨的肩迫使口中津液不流出來。

    她垂著眸子,不錯眼地盯住了典芝走過的地磚,顯然將典芝方才那番話當真了,然而她看了不知多長一段路,實在看不出他所走的機關有什麽奇妙章法。

    這典芝,分明走的就是正兒八經的一條直線,她正覺得受了典芝的欺騙,那抱著她的男子便陡然加快了步伐。

    薑睨偏頭去看前方,依舊是一路向前延伸的彎曲通道,然而一陣帶著氣浪的罡風從後方刮來,掀起她垂墜在一旁的長發。

    薑睨猛地回頭,剛剛走過的甬道兩旁,那一股罡風條忽來去,孤幽的長明燈在風中劇烈抖動了幾下,突然盡數熄滅了。

    深寒在典芝眼中漸漸凝結,他掃了眼前方已經滅了好幾盞的油燈,緊了緊懷中人,便猛地急速向前,瞧著那身形,竟覺得是將飛而未翔一般,飄忽若神。

    薑睨緊盯著那黑蜮蜮的幽暗,怕是追兵尋著了,不知誰人竟這般武藝高超。

    她正這麽思索著,一個高大的身形在暗影中現出身形來,一綹英雄纓將此人墨黑的長發粗粗地纏繞成一束,那獨一束的發斜搭在右肩上,一縷微微彎曲的碎發從額發中抽出,垂在耳邊。

    他低垂著頭,手中握著一根長鞭,那長鞭在這昏暗的甬道內依舊泛著寒氣森森的亮銀色。

    薑睨訝然,恰逢那人抬起頭來,陰影中,一張極為邪肆桀驁的臉龐漸漸清晰,竟然是小蘇!

    薑睨瞪大了雙眼,望著一步步走出暗影的暗衛。

    “薑軍早已封鎖了斷崖,你插翅難逃了。”伏雲鷺說著已經身形如鬼魅,逼近了典芝,典芝向後一蹬,向前又去了一大步。

    “放了她。”他說著就一手成掌,襲上典芝的後背。

    典芝本武藝過人,然而遇見了伏雲鷺,卻也得甘拜下風,一下子就被他拍在肩胛上,伏雲鷺此掌並未用全力,典芝隻被他拍的向前疾馳了一大步,也未受重傷。

    那老狗竟養了這麽個厲害角色,典芝麵色淡淡,猛然回首頓住了身形,匆匆望了眼正劇烈掙紮的薑睨,而後那沉靜而幽深的眼風對準了前方隨他一道停下來的男子。

    此人這幅高大剽悍的樣子,頗似那老狗。

    典芝抬眼,扯著嘴角露出一絲維持在麵皮上的笑容,那笑容隻顯在下半張臉上,甚至沒能鼓動得了兩顴。

    “你可知這甬道裏的風是從裏向外吹,還是從外向裏吹的?”

    那廂典芝話音剛落,伏雲鷺心中一驚,立即揚起鞭子向前方卷去,隻見那邊典芝掐下幾根發絲,揚手向著密道裏的油燈拋去。

    伏雲鷺早知教中有一笑麵毒醫,本事通天,今日一見果不其然,竟能將人發製成劇毒之物。

    他細看了典芝一眼,此人生的端是俊美風流,竟就是此人?伏雲鷺心知此次薑垣布下了天羅地網,如果強行帶走薑睨,怕是要折損不少人於此。

    “你的那個帶著麵具的同夥,已經被卞都統逼至後山了,如今你如此頑固,也是要命喪此處。”

    典芝見那男子銀鞭一甩,那淬了劇毒的暗器已經在鞭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風中化為烏有。

    “嗬——”典芝發出一聲輕笑,他放下薑睨,將她擋在身後,“話不要說的太早。”

    薑睨本背對著他,如今典芝鬆開了桎梏,伏雲鷺一下子就看見了薑睨的麵龐,他的目光追隨著薑睨,她有些清減了,他心中無聲呢喃。

    典芝一眼望見這男子此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瞬間移至伏雲鷺麵前,全然擋住了他緊盯著薑睨的目光,“先毒瞎了你這雙惹人厭的眼。”

    他雙手成爪,指尖暴漲,猛地向伏雲鷺翠綠的雙眼戳去。

    伏雲鷺險些被他刮到眼瞼,他速度極快,一瞬間便脫離了典芝攻擊範圍,然而他方才躲過典芝的襲擊,“唰!”一聲,一小撮青煙卻直撲他的麵門。

    有毒!那著了色的毒粉混著甬道裏一陣陣向內吹拂的清風,直撲他的麵門,風有多快,毒粉彌漫的速度便有多塊,然而伏雲鷺的速度如何,隻怕一陣風都不能追上他。

    伏雲鷺瞬間屏住呼吸,他“嗖嗖”揚袖,毒粉竟一個呼吸間便被他裹挾住,他震手一抖,青灰毒粉唆唆地灑落在地。

    典芝已經很久沒遇見這樣強的對手了,他加大了笑容,從懷中掏出一團雪綾來,那白綾被他捉著一端,手一揚,白綾展開,一大段滑落在地。

    “今日倒要看看,要搶回睨妹妹的一條狗到底是如何威武。”說著那手中的白綾被一股看不見的氣勁吹的上下騰飛。

    典芝低喝一聲,一腳踏在牆壁上,那廂伏雲鷺也卷著銀鞭跳將過來,二人瞬間纏鬥到一塊。

    薑睨扶著牆壁退後幾步,那邊二人身形變幻莫測,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隻覺得殘影翻飛,白的銀的絞殺在一起又各自分開,甬道四壁被撞得“啪啪”作響。

    那綿軟的白綾和柔韌的銀鞭一觸石壁,便有細碎的石塊與粉末被濺起,薑睨不由得又往後挪步,她倒退了幾步見前方二人依舊打的難舍難分,再一看身後的甬道不知通往何處,便起了自個兒順著甬道逃走的心思,然而不知這甬道盡頭是何處,如果有人在那處守株待兔,豈不是白白逃了一場。

    她正想著,小蘇那方突然傳來一聲高呼,“睨兒!”

    薑睨立即回頭去看,隻見一個高大威嚴的男子正立在頂前方,那張陰鬱的麵上露出狂喜來。

    七叔!

    薑睨猛地向前走了幾步,然而前方的典芝似乎有所覺,他的進攻越發凶狠起來,大開大合,隻把一個逼仄的甬道武得密不透風。

    那廂薑垣一眼便望見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下子喜不自禁,他急切地催促一聲“小蘇,快!”他眼風橫過那個似乎是劫持了薑睨的歹人一眼,一雙銳氣逼人的眼中盛著無限的惡意,“給我拿下他!”

    典芝一眼便望見了那個幾年前虐殺他的人,一股滔天的怒意襲上心頭,直擊得他全身發抖,他身形暴漲,內力不要命的往白綾上注,綿軟的白綾被他逼得鋒利無比,隻把堅硬的牆壁削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然而他勢頭正盛,突然那老狗叫了個他刻骨銘心的名字,小蘇?何人是小蘇?

    他幾乎陷入了一個迷惘的渦旋,我是小蘇啊,這老狗居然給這奴才叫此名!他一個分神,與他對壘的伏雲鷺便得了個空一下子越過典芝。

    伏雲鷺揚鞭一卷,薑睨一驚,那銀鞭好似長了眼似的環在她的腰上,她隻覺得一股柔勁衝來,瞬間她便被帶離了地麵。

    不過頃刻間,薑睨便被伏雲鷺帶入懷中,此刻薑睨還未恢複知覺,那纏鬥中激起的塵埃有一些迷花了她的眼。

    因此伏雲鷺一眼掃過,便見著她此刻淚眼迷蒙,口角流涎的狼狽模樣。

    撇去了太子殿下一貫凜若霜雪的模樣,現在多麽嬌柔,多麽迷人,伏雲鷺一顆心瞬間被那副不勝怯弱的姿態占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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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還未等他從中回神,那邊薑垣見到薑睨被裹挾過來,立即上前一拉,伏雲鷺手中一空,一絲絲溫熱的觸感留在指尖。

    “殺了他!”薑垣話音剛落,那邊典芝陰寒著臉猛攻過來,。

    典芝一轉眼就見薑睨離了他身邊,立時暴怒。“放開她!”

    伏雲鷺正微微失意時,一條白綾一下子抽上臉龐,一絲西線般的血痕貫穿了臉頰。

    “小蘇,你將功贖過的機會到了。”

    薑垣低頭去查看薑垣可有閃失,就見她此刻顫著唇瓣,有晶瑩的口涎溢出少許,立馬大驚失色,“是誰!?”

    “睨兒,你怎麽了?”他撫著薑睨的唇。

    薑睨現下恢複了些言語,含含糊糊地念叨了兩句無事。

    然而薑垣哪裏能聽,“給我殺了他!”,他咬碎了一口銀牙。

    轉而薑垣又低頭去替薑垣擦拭下頜的一些涎水,擦著擦著便忍不住低頭去舔.舐掛在嘴角的一小片水漬。

    典芝分眼去看薑睨,隻見薑垣雙臂挾著薑睨,低頭去親薑睨,她整個人陷進了他的懷中,看起來嬌嬌小小的一團。

    立時是怒急,妒極,本占了上風的招式一下子亂了章法,沒成想被伏雲鷺擊中多下,他心痛身痛,捂著快窒息的胸口倒退幾步,一縷鮮血順著嘴角流下。

    伏雲鷺見此立即軟了身法,

    那廂薑垣草草親了幾下便停了,如今得了心上人也唯恐另生枝節,趕忙退出交戰圈。

    典芝溫雅的麵龐有些扭曲,他胸中妒意肆略,然而現下局勢已定,還待他徐徐圖之。

    於是萬險中繾綣留戀地望了那邊的薑睨一眼,他掐了個手訣,一個拳頭大的明珠突然出現,明珠落地,瞬間亮如白晝。

    薑垣立即將薑睨捂在自己胸口,那光亮一會兒便消失了,伏雲鷺再一看,隻見陰颼颼的甬道裏,典芝已經消失不見,徒留下地磚上幾縷鮮紅的血液。

    薑垣不知薑睨到底怎麽了,現下隻想帶她出去診治,隻冷冷的吩咐伏雲鷺去追,便頭也不回往外走去。

    薑垣走到院外,鄒詹英正領著衛隊跑過來,“陛下,都處置好了。”

    薑垣聞言點點頭便帶著薑睨去乘方才才抬過來的輦轎,宮裏頭的衛兵們在輦邊列陣,不一會衛隊便出了村子。

    “停——”鄒詹英一聲令下,一個金吾衛舉著火把走回了村頭,那村頭壘著小山般的屍堆,屍堆下血流成河,有碼好的幹柴從村頭往村子裏綿延,柴火上一股刺鼻的油火味彌漫。

    “放——”不知誰下了個口令,一瞬間一處柴火熊熊燃起,不一會長龍似的直向遠處竄。

    鄒詹英走回輦轎邊高喝一聲回宮,衛隊便整裝啟程。

    西麵高崖上,鳥雀罕跡,一絲血腥味的空氣不斷擴散.烏雲將月亮遮住,整片幽林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

    一陣爬行獸遊蕩而過的悉索聲後,頹靡的血色叢林盡頭,高低兩道身影出現在崖邊。

    崖下火光衝天,濃烈腥臭的氣味彌漫已經至此處。

    “竟叫她逃了。”一聲微弱的低喃響起。

    “屬下有罪!”另一人垂臂站在一旁,一縷鮮血順著他的手套滲透而出,滴落在雜草裏。

    “急不得,是我的逃也逃不掉。”那人慢吞吞地說道,一雙扶在腿上的雙手白的好似粉牆一般,瘦條條,細長長,那手中握著一根潔白的綢帶,輕輕地揉了揉便攥緊在掌中。

    作者有話要說:  我靠。修仙寫好的,困死了,邏輯死多擔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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