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去砸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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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定的坐在簡陋的攤位後,待到人群的笑聲告一段落,長安才懶散的掀掀眼皮:“你說——讓我給你算一卦?”

    語調陰陽怪氣,態度傲慢至極,仿佛自己是大爺,其他人等全是螻蟻。

    被這麽多人圍觀著,縱是酒糟鼻的色心再大,也覺得有些丟麵兒:“臭娘們,你和誰說話呢?”

    長安聞此嗤笑一聲:“連爺和誰說話都聽不出,莫不是個傻子來鬧事兒?”

    “你……”

    “還敢指著我?誰給你的狗膽?!”她“啪”的一拍小桌:“瞧瞧你這窮酸樣,還想讓爺來批命?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從沒見過如此凶悍的小娘子,酒糟鼻被她疾言厲色的一頓羞辱,居然懵在原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哭哭啼啼呢?軟語央求呢?

    ——這和他想的不太一樣啊!

    背靠英國公府的林大管家,他已經很久沒被人如此指著鼻子罵了。

    “——你。”

    下巴一揚,長安翹起二郎腿,轉眼盯上了酒糟鼻身側的長臉混混。剛剛她瞅得清楚,此人似也是個小頭目,在這團體中頗有些威信。

    “三調不停,命宮陷落,一看就是福薄相。頭小而窄,到老孤厄;眉毛中斷,兄弟離散;眼尾多紋,必好女色;睛黃目赤,怕是壽短。我見到你門牙還缺了一顆,父母親緣恐怕不深,一方已逝也說不定——是也不是?”

    愣怔幾息後,長臉混混才意識到她說的是自己。細細琢磨了好一會兒,他的臉色驟然一變,滿麵都是不可思議。

    他母親是英國公府最低等的粗使婆子,父親是個大賭棍,兩人天天吵架,有時還會大打出手。大哥受不了這種環境,十三歲時跟個商隊去了南方,之後再沒回來;他則遊手好閑,隨著虎哥走街串巷,欺軟怕硬的混日子。

    半月之前,他爹出老千被人戳穿,叫賭場的打手胖揍了一頓,抬回家後不治身亡;而他這門牙,正是老爹去世的前一日,毫無征兆自然脫落的……

    彎起唇角微微一笑,長安轉向另一人:“眼瞼浮腫,子女宮豐隆,看來你要當爹了;可惜其色暗中發青,如果尊夫人亦是如此,恐怕孩兒先天體弱,要早夭。”

    “你,眉骨高聳帶尖角,粗魯性勇好為非;兼且目有浮光,雙輪噴火,日後怕是要沾血案。”

    “你,額窄眉枯多紋理,恐怕敗盡了家財,再者命宮發赤,主刑傷,多危險,最近三月還是安分些的好。”

    “還有你……”

    把大半痞子的麵相全都看了一遍,長安口幹舌燥的停下嘴,正要吩咐秋月倒杯茶來,不等招手,不冷不熱的茶水卻已被人雙手捧著,恭恭敬敬送到了眼前。

    偷眼瞄見她有些愣,長臉混混涎笑著把茶杯又往前遞了遞:“仙子,您請用。”

    秀眉微揚,長安懶洋洋的嗯了一聲,心安理得的受了,順便拍拍他肩膀:“不錯,有前途。”

    “哪裏哪裏,”被她敷衍的誇獎一句,長臉混混更加殷勤:“一杯夠嗎?還要不要?或者您再用點別的……”

    四周一片安靜,他一個人呱啦呱啦的問來問去,粗啞的嗓子故作低柔,聲音格外刺耳難聽。

    圍觀之人俱都張嘴瞪眼,被這出乎意料的轉折狠狠震了一把——

    難道,她真的,全部說中了?

    隻是簡簡單單的瞧上一眼,連八字都不用批?!

    “——張三!”

    後知後覺的回過神,酒糟鼻氣得臉都青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你到底來幹嘛的?”

    媽的,這混賬侍奉自己都沒這麽仔細過,現在還敢當著他麵唱反調,真是豈有此理!

    “那個,大哥……”

    皺起眉頭輕咳一聲,張三先瞄瞄陸長安,見她沒有動怒,方才走開兩步,低低道:“您且小聲點兒,可別驚了仙子娘娘!”

    “……”

    “大哥,這不是騙子,這可是個真神仙!”眉飛色舞的揮動著雙手,他的表情敬畏中透著一股興奮:“神了,我還是頭次見過這麽神的!我從沒對人說過有個大哥,即便弟兄們都不知道,她卻一語道出‘兄弟離散’……”

    “那是唬你的!”酒糟鼻衝著地麵呸呸兩口:“你腦子呢?就飯吃啦?”

    “可我婆娘當真有了!”另一個滿臉玄幻的在旁幫腔:“今早才確定的,我還沒來得及與旁人說呢!”

    “對對對,還有我,確實把家賭敗了!”

    “我也……”

    痞子們嘰嘰喳喳的議論好一會兒,爭相說完自己的經曆後,意外發現真神仙的狂熱驚喜才終於退了些。

    此時,看熱鬧的人群也慢慢消化了“原來她有真本事”的事實。眾人下意識的紛紛望去,長安的形象瞬間從“傻姑”拔高成“仙師”,就連上翹的嘴角看起來都高深莫測,似乎暗含著某種深意。

    被如此多雙眼睛敬畏的盯著,她稍稍正了坐姿,大搖大擺的拍拍桌子:“怎樣,可有說錯的?”

    幾個混混麵麵相覷,偷眼瞄著大哥,掙紮半天,才稀稀落落的小聲道:“沒有。”

    “仙子全說中了。”

    “一點兒不錯……”

    笑吟吟的摸著下巴,等他們全部應完後,長安忽然一肅表情,搖著腦袋沉聲感慨:“可惜啊。”

    事關自身命運,立刻有人接口問道:“可惜什麽?”

    “可惜,你們一個也不得善終。”

    “刷”的一下,四麵瞬時死寂下來,稍微重些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不得善終”四個字不停在腦中回響,被她點到的俱是麵色發白,沒被點到的也都收了看戲的神色,眉眼間露出幾分緊張。

    他們平日可都一起行動,誰知道壞命運會不會傳染?若是……若是自己也不得善終……

    膽小些的想到此處雙腿都直發軟,瞧著長安的眼神不禁更加熱切,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有、有沒有法子解決?”

    終於有人顫著聲音問了出來。

    有一就有二,痞子們再也顧不得大哥的臉色,爭先恐後的圍上去,又不敢離得太近,生怕冒犯了她:“求求仙子發發慈悲,我情願出百兩銀子!”

    “我不要家財了!”

    “我後半輩子給您做牛做馬,隻求您救我!……”

    被他們七嘴八舌吵的頭疼,長安按按額角,周圍立刻重新安靜下來。

    ——一個個還挺有眼色。

    眉梢微挑,她慢悠悠的拂拂衣袖:“我今兒心情不太好。”

    ……嘎?

    “我這人呢,心眼不大,誰要是惹我生氣,我就不想替人解憂。”

    說著,轉向酒糟鼻呲牙一笑,大家循著她的目光看去,立刻全明白了。

    大眼瞪小眼的對峙一會,張三終於鼓起勇氣,破釜沉舟的走上前:“大哥,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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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你讓我走?”不可思議的指指鼻尖,酒糟鼻氣得臉紅脖子粗:“就為這娘們的幾句話?”

    “是仙子,陸仙子!”有人不滿的糾正:“反正大哥你與林大總管是親戚,辦不成事也不會受罰的!”

    “是啊,再說這事兒本也是咱們不對,百香樓存的那點兒酒都是從仙子這兒買的,現在卻來倒打一耙……不太好啊!”

    “去你奶奶的不太好!”酒糟鼻惡聲惡氣:“說的好像不太好的事兒你們沒幹過似的!怎麽著,翅膀硬了想反天?我可把話放在這兒,再和這娘們一夥兒,你們誰都別想好!”

    “不就是英國公府的總管?”長安冷笑:“一個奴才的奴才,也敢如此囂張!”

    “混賬,你再說一遍?”

    “奴才的奴才。”她輕嗤著長身而起,愈加囂張的伸手一指:“立刻馬上去揍他,我就教你們消除業障,分文不取!”

    “這個……”

    混混們相互看看,對這提議很是心動,卻也不敢輕易上前。

    那畢竟是大哥啊,即便不提兄弟情誼,他背後還有林總管呢……

    “你們敢!”酒糟鼻不自覺的後退幾步,仍在外強中幹的叫囂:“我這就去國公府,不信你們試試!”

    “英國公府有什麽能耐,我還曾是世子的座上賓呢,那是正八經的皇親國戚!”毫不臉紅的狐假虎威,長安從袖中摸出個袋子:“都去給我狠狠的打,務必要揍得他親娘都認不出——之後這些你們平分!”

    她把袋子往小桌上一扔,“砰”的一下,袋口鬆開,裏麵黃澄澄的一片閃閃發光,險些晃瞎人眼。

    ——金子!

    這居然是一袋金子!

    有了金子還怕什麽?大不了收拾鋪蓋一走了之,出了長安城,林大總管又算個屁!

    財帛壯人膽,不知哪個先動的手,酒糟鼻剛豎起眼睛,就被“兄弟們”團團圍了起來。

    “哎喲,殺千刀的,你們等著!”

    “輕、輕點,不然……”

    “……我錯了,求求、仙子……”

    慢條斯理喝了杯茶,一刻鍾後,長安抬頭望望天邊,終於勉勉強強的張開尊口:“行了!”

    痞子們瞬時聽令罷手,有好事的伸長脖子去望,卻見這剛還耀武揚威的惡霸此刻胖頭腫臉,早便暈了過去,隻胸膛還微微的起伏。

    這下,當真連他老娘都認不出了。

    隨手把金子扔過去,長安拍拍巴掌,漫聲道:“日後多多行善,能不能轉運且看各人造化。”

    ——就這麽簡單?

    無視眾人的懷疑不滿,她自顧自的皺起眉:“你們是百香樓派來搞事兒的?”

    略頓了頓,張三上前恭敬道:“是。百香樓的杜掌櫃記恨您不賣釀酒的獨家秘方,便差我們來讓您瞧瞧厲害。”

    他想明白了,這次徹底得罪大哥,英國公府必定追究,還不如盡早投誠,日後就跟著陸仙子混。

    “好,我知道了。把他綁上,給我抬過來。”

    表情不善的吩咐一句,長安轉身就朝車馬行大步而去。

    混賬的百香樓,她都沒嫌他們聒噪,竟敢來尋她的麻煩?

    ——敢砸她陸長安場子的還沒出生呢,哼!

    作者有話要說:  相術理論來自《麻衣神相》,其實相麵沒有這麽準的,不要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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