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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舅子冷著臉,小舅子和大舅子一樣冷著臉。但燕狀元就是覺得即使冷著臉,兩個舅子也比一直笑眯眯的大妗子兒親切和善多了。

    他的直覺是正確的。

    他大妗子兒剛被皇帝無意中小坑一把,心裏憋著氣呢。

    紀真對武狀元漂亮的功夫讚不絕口。

    武狀元臉紅了。

    薛侯爺看一眼未來妹夫,眯了眯眼。

    薛燦不高興,一張小麵癱臉癱得死死的——真哥都沒這樣誇過燦,一定是燦讓真哥失望了!都怪燦太笨了!

    紀六元言辭懇切請武狀元指點小舅子功夫。

    武狀元:“……”不是上門看媳婦的麽,怎麽話都沒說幾句就要上校場了?

    一臉迷惑看老晉陽侯。

    老晉陽侯:“……那就指點指點我們阿燦。”雖然不知道未來女婿啥時候得罪了兒媳婦,但必須是兒媳婦更重要好嗎!

    紀真把地點定在水硯堂小校場。

    薛燦修習內家功夫時日尚短,年紀小力氣不夠,但是身法靈活反應快,結果,他和武狀元打平了。

    紀六元:“……”唉,還想發揮國人傳統打了小的來老的呢,結果他們家小的太能打他這個老的都沒借口出手了。

    老晉陽侯沉思狀摸下巴——要不要也讓阿燦去考武舉呢,說不定他們老薛家也能出個狀元呢……

    晉陽侯毫不客氣打擊親爹:“第一場通不過。”要知道,武比也是有筆試的。

    走下校場,燕清還沒從震撼中走出來。和小舅子打平了,那孩子才十一——大妗子兒好像不太滿意……

    沒錯,燕狀元下了校場以後注意力就落到紀六元身上了,即使跟未來泰山說著話也分了大半心神關注著。

    紀真拿帕子給薛燦擦汗。

    薛燦低頭不看二嫂,抿著嘴,沒打贏,很失落。

    紀真笑笑:“這就難過了?你姐夫要是不放水,三十招之內你就被放倒了。要是下殺手,十招之內你就沒命了。”武狀元學的,可是真真正正殺人的功夫,也就是差在經驗上了。

    薛燦轉頭看他哥。

    他哥點頭。

    紀真又說:“換你哥,你姐夫走不過十招。”手上功夫差得不多,這就是有經驗和沒經驗的差別了。

    薛燦眼睛都瞪圓了。他哥抓他,每次都當麵一招……

    出了小校場,幾人轉道水硯堂小書房。

    薛燦落在最後,一邊走一邊掰手指頭。燦打不過姐夫,姐夫打不過二哥,二哥打不過真哥,燦是真哥教的。真哥說還要五年才能打敗二哥,燦,燦還要給真哥丟人丟五年呢!

    整張小麵癱臉都陰暗了。

    五年呢!

    給真哥丟人丟五年呢!

    進了書房,燕清目光就粘在牆邊那滿滿一架子兵書上了。

    紀真眨眨眼,在三個薛家爺們兒身上掃一眼。

    老晉陽侯:“……”瞬間想起當年死背兵書的苦逼日子。

    晉陽侯:“……”瞬間想起當年死背兵書背不下去離家出走偷跑上戰場的苦逼日子。

    薛燦:“……”真哥說架子上的兵書不是用來背的,是用來裝門麵的,燦就從來沒背過,燦隻學真哥改編過的。真哥編的兵書最好了!

    紀真默默歎息——你們這群文盲!終於遇見一個識字的了!

    紀真說:“都是我閑來抄的,妹夫喜歡的話走的時候可以挑兩本。”也省得隻能幹放著落灰了。

    於是,燕狀元走的時候就真挑了兩本,特別不舍。

    送走未來女婿,老晉陽侯心酸感慨:“也是個會讀書的。”

    紀真點頭微笑:“我那裏兵書不少,再找一找,到時應該能給妹妹裝一抬嫁妝。”

    老晉陽侯沉默了。兵書珍貴,是可以一代代傳下去當做家族傳承的。況且紀真看得書多,又身處那個位置,仗著身份之便不知從犄角旮旯尋出多少早已失傳的珍稀兵書。這麽珍貴的東西,身為薛家大家長,他不得不多想一想。

    紀真並不多說,隻在心裏默默歎口氣。 大家長不好當,比如老丈人。他不疼薛楠嗎?疼,疼到哪怕拿命去換都毫無二話。但是涉及到整個家族,他又是那個冷靜的大家長。薛楠低嫁,燕家勢弱人口單薄,所以他會猶豫著想一想。但若是薛楠高嫁或者門當戶對,他想都不會想。

    重男輕女嗎?大概。可是重男輕女是這個社會無法避免的。比如老晉陽侯夫人。對薛家來說,她是個好妻子好母親,是最最合格的當家主母。但是對賀家,她連替侄子們跟紀真說句話都不肯。娘家再重,也重不過丈夫孩子。

    轉天,紀真再次批了自己假條,跑去大覺寺看師傅。

    進門就被按住暴打一頓。

    慧海下手毫不留情:“一箱古本殘卷,嗯?”

    紀真一邊用力掙紮一邊小聲辯解:“師傅你不知道,那些酸書生一見麵就想讓我作詩,我是怕作不出來丟師傅的人,師傅我都是為你好!”

    慧海一聽,又加三分力氣。

    紀真一邊挨打一邊驕傲:“師傅你不知道外麵人多羨慕我,我師傅是高人來著!”

    高人把他徒弟屁股打腫了。

    打腫徒弟,慧海神清氣爽,坐下敲木魚,敲著敲著,想起一事:“該加冠了。”

    紀真正掙紮著給自己上藥,一愣,也想起這一茬了,說:“我正想著呢,我和紀暄同一天生的,行冠禮也該在同一天。至於地點,分不分開都很麻煩。”

    不分開,紀家來往結交的都是文臣,那是他避之不及的。

    分開,且不說同一天出生的親兄弟分開行冠禮不好看,單說客人,他這邊的客人是要比紀家那邊高好幾個檔次的。對比太明顯,誰臉上都不好看。

    慧海瞟他徒弟一眼:“俗事別問我,這裏有幾個字,你挑一個。”

    咦,師傅給他取字了?

    紀真興衝衝湊過去看師傅給取的字,一看,啞了。

    智海,智空,智遠,智明,智深,智若,智……

    滿滿一大篇。

    大覺寺慧字輩的和尚,下一輩就是排智來著。

    而智海排在第一個,字體要比後麵的大上好幾圈。

    紀真無語片刻,摸一摸被打腫的屁股,爬起身,木著臉往外走:“師傅我剛想起來家裏還有事來著。”

    慧海:“嗬嗬。”

    紀真一頓,默默轉身,心都碎了:“師傅你說過真字是最好的,一個真字什麽都涵蓋了,你徒弟我真的最真了,一個名就夠了不需要另外取字了!”

    慧海敲一下木魚:“沒說過。”

    紀真眼睛一亮,師傅身上一撲:“那就現在說,現在說,師傅你快說,你快現在說!”家裏兩個爹都想著給他取字呢,會出矛盾的!

    慧海脖子上掛著一個小徒弟,專心敲木魚,敲了一會兒,覺得徒弟太吵,站起身,走到門口,小徒弟往下一撕,院子裏一丟,門一關。

    紀真屁股落地,險些飆出小眼淚,被人扶起,含淚扭頭:“師傅打我。”都打腫了。

    薛凜:“嗯。”

    沉默著把人背起,背下山,扶上馬,帶回家。

    紀真:“……”麻蛋!說了才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