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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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物這個詞,向來帶著些風塵的意味。尤其是用來形容男子,其中褻玩的意思不必明說。

    孟哲說罷將墨色的敞袖用布條纏起,也好顯得幹淨利落些。

    “不必擔心,我對分桃斷袖之事倒是沒什麽特別的興趣,再是天賜玄機,哪兒比得了溫香軟玉的姑娘。不過我雖是不喜,但是用來給家弟做引也是好的。”

    “言孤自幼體弱,你也是知道。”

    孟哲又向著花尋消失的地方眯起了眼睛,瞳眸之中閃過了一絲譏笑。

    “不過方才少主為何不在二少遇上花尋的時候就將人捉拿回去?非要到此等危險之地才——”

    “想開九重仙閣的最後一道鎖,還必須得花尋此等名器在才行。本來想著他躲了沈驚蟄那麽久,到時候再來一招‘‘英雄救美‘,直接將人攬入麾下,沒想到情況驟變,方才還見著他們從倒戈相向,一下子就變成了手牽手和和和氣氣的一路同行了,而且看花尋的樣子似乎是答應了?也不知道沈驚蟄許了他什麽好處,才會甘願受此等屈辱。”

    孟哲說著咬了咬牙,似乎是對自己方才未能抓住時機的行為頗為後悔,“要是不跟上來安心放他們走,言孤的腿不就白傷了?”

    “說來也是。少主,他們過橋了——”

    孟哲向著身後的小廝比了個噤聲的收拾,壓低嗓音道:“跟上。”

    “對了,我們最終目標是龍騰鎮碎片和花尋,至於那個不能留的,不留也罷。”

    石橋的樣式倒是基本,九州各地隨處可見的那種,大到行宮別院,小到市井街道,普遍到不能再普遍的樣式。

    但樣式雖是普通,橋麵上卻盡是浮雕,一處平坦的路都找不出來。而且瞧著石雕鋒利,一般的鞋踏上去準個得被紮穿。

    花尋試探性的往前邁了一步,趕緊縮了回來。

    本是想著回頭看看沈驚蟄是怎麽處理的,然而一回頭,卻發現沈驚蟄已經將長靴褪了下來,隻穿著一雙白襪便踩上了滿是泥濘的道路。

    “你……”方才隔著鞋踏了一下花尋都覺得疼,如若連這層保護都沒,一路踩過去血肉模糊都是輕的,這雙腳直接廢了都有可能。

    “哦,花尋不用學我,我發膚愈合的快。鞋靴就這一雙,待會兒的路還長,自然是要保護著。”沈驚蟄說的輕巧,然而在踏上滿是鋒利的浮雕板之後,還是不禁微微蹙眉。

    隻可惜花尋算不上心思細膩的人,沈驚蟄又是善於偽裝,自然是沒從他眉宇之間讀出這點微妙的變化。

    “花尋過來,我們一起過去。”

    花尋聽罷便向著沈驚蟄走近了兩步,畢竟霧氣繚繞之中,離得遠了的的確確容易走散。

    然而剛一靠近,花尋隻覺得整個人失了平衡,雙腳也隨即離開了地麵。

    和沈驚蟄相處下來,花尋對他的脾性也有了大概的了解,順著就沒事兒,但執意忤逆肯定是沒有好下場。

    然而現在,被另外一個男子橫抱在懷,花尋實在是很難保持冷靜。拉手相擁已經是花尋最大的忍受程度了,現在這般……這張臉皮難免有些經受不住

    “放我下來!”不過到底是念著不能大聲叫喊,花尋隻是壓著嗓子吼了一句。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畢竟橫抱這個姿勢,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太多了。

    “我們之中必須有一個人保證不受傷。”沈驚蟄聽聞之後並沒有把花尋放下來的意思,隻是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能讓花尋稍微舒服些。

    這個邏輯花尋倒是不否認,趕忙接道,“那換我抱你也行。”

    沈驚蟄沒再同他貧嘴,隻是愈發抱緊了些,同時踏上了石橋的浮雕路。

    兩個人的體重隻會讓凸起的鋒利更深的刺入腳底。

    不過沈驚蟄別看明麵上每個正經樣,但遇事之後卻是意外的靠譜,一步步走的穩健,臉上的表情也盡可能的波瀾不驚。

    如若是沒看見一雙白襪已經被染的殷紅,花尋當真是以為他身懷絕技,一點兒痛處都感受不到。

    “沈驚蟄,你沒事兒吧?”花尋見此也不敢亂動,生怕稍微一動再給他造成二次傷害,隻能僵硬的關懷了一句。

    “無妨。”沈驚蟄將話回答的盡量簡短,以此來掩飾聲音中控製不住的顫抖。

    走了大半晌,這橋才過了一半兒多。

    花尋隻覺得承著自己的那雙臂膀顫抖的愈發明顯,想必是疼痛所致,又趕忙重複了一遍,“不是,您這可不像沒事的樣子。放我下來,再這麽下去這雙腳得廢——”

    “說了沒事,你敢下去試試!”沈驚蟄難得耐心耗盡,沒等花尋說完便吼了回去。用著顫抖的臂膀將人更加擁緊了些,生怕對方不聽話真的栽在這個險惡之地。

    畢竟這麽橫著摔下去,肯定得遍體鱗傷。

    花尋被他這麽一吼也不敢接話,更不敢亂動給沈驚蟄添麻煩。

    畢竟這種事兒沈驚蟄想必比他這個初來乍到的有經驗的多,要是非憑著自己這點兒眼界去狂妄自大……花尋年輕的時候也曾碰壁無數,自然是知道老實兩個字怎麽寫。

    離橋外的平坦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花尋隻覺得緊扣住自己的雙臂倏地鬆開了,整個人猝不及防摔到了地上又朝前滾了兩圈兒,好巧不巧的還是頭朝下。

    然而花尋翻過身還沒來得及站起來,緊接著眼睜睜看見方才還好端端的沈驚蟄突然向著自己倒過來。

    花尋下意識伸手去接,然而大抵是低估了對方的身量,一個沒接穩,兩個人直接摔疊在了一處。

    現在離近了,花尋才看見沈驚蟄臉上豆大的汗珠已經打濕了兩側的鬢發,緊蹙著眉咬著牙,從神色上不難看的出十分痛苦。

    再往後一瞧,殷紅的血色都蔓延到腳踝上了。

    花尋勉強半坐起身,將沈驚蟄稍微扶起來了些,“方才問你你還說沒事,何苦呢這是。”

    沈驚蟄沒接話,估摸是被疼痛占據了上風說不出來,要不然以他的性子,花尋說一句他得恨不得回十句。

    花尋瞧他難得安靜,也沒多做勉強。隻是俯下身子替他褪下了血跡斑斑的錦襪,又從水邊取來清水稍微清洗了一番,見著沒有止血的跡象,又扯下來一塊兒尚且幹淨的衣袖,替他包紮。

    一切收拾完之後,花尋瞧著沈驚蟄似乎不方便動彈,連穿鞋這等功夫都替他省了。

    畢竟怎麽說兩個人一路上也得相伴相護的,方才沈驚蟄替他遭了這石橋之罪,現下幫些小忙也好彌補萬一。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花尋果然還是心疼我的對不對?”沈驚蟄一直安靜的看著花尋的動作,沒有半分反抗,末了才不鹹不淡的道了一句,“不然怎麽會肯做到這個份上?更衣沐浴這種事兒都肯親力親為。”

    花尋心想,你要是死了,我就回不去家了,當然得盡可能的保著你。

    而且不過是換上鞋襪,清理傷口,能解讀成更衣沐浴……花尋也是佩服他。

    不過想是這麽想,明麵上花尋也知道得順著他的意,“我先扶你起來罷,若是需要歇息,也得先找出安定的地方才是。”

    沈驚蟄聽聞之後很自覺的伸出了手,等著花尋來扶。

    到底成年男子的體格算不上輕,尤其沈驚蟄還比花尋高上大半頭,光是把人拽起來就廢了好些功夫。

    起來之後沈驚蟄瞧著花尋這個榆木腦子好坑,二話不說又從後麵倚了上去,“腳疼。花尋能不能扶著我些?”

    “好。”花尋並未察覺到這句話有何不妥,畢竟方才傷口有多駭人花尋也看見了,這會兒自然是沈驚蟄說什麽是什麽。

    過了橋之後霧氣更加濃密了些,且無風,空氣似乎靜止了一般,能見度也比原來更低了些,說是伸手不見五指都不足為過。

    花尋隻覺得臉上盡是水汽,想來是鄰著河邊,水霧才如此嚴重。

    兩個人攙著走了幾步,沈驚蟄忽然兀自鬆開了攬著花尋的手,將手扣上了劍柄。

    “你沒事兒——”

    “噓。”沈驚蟄沒等花尋說完,便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他安靜,又指了指頭上的方向。

    花尋順著沈驚蟄所指的方向向上看去,發現是一塊兒破舊的門匾懸在半空之中。

    門匾上的字有些暗淡,但能看的出是鑲金湊出來的。

    隻不過花尋這個腦子能認清簡體字就已經是天賜了,現在自然是有些認不得頭上字跡潦草的門匾。

    沈驚蟄瞧他似乎看的起勁兒,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向前看去。

    花尋聞此便將目光從門匾上移開。

    此處離河岸稍微遠了些,水霧便稍微淡了些,順著沈驚蟄所指的方向,花尋能看見一團高大的黑影。

    乍一看似乎是個樓閣,畢竟也是十幾人高的高度。

    然而仔細看來,卻是不禁毛骨悚然。

    哪兒是什麽樓閣,分明和方才抓撓花尋的怪物長得一個樣兒,隻不過體型擴大了十幾倍。若是方才那怪物能襯的人嬌小,那麽這位便是襯的人渺小如塵埃,仿佛稍微動動爪子就能將人捏碎似得。

    “現在該如何?”花尋盡可能的壓低聲音道。

    也不知是本能的恐懼還是怎麽地,語調裏比往日多了幾分顫抖和沙啞。

    “我們需——”沈驚蟄話沒說完,隻覺得一聲風哨貼著耳根子擦了過去,一伸手去摸,指尖兒上便多了一抹血色。

    “花尋,你是對的。”

    花尋:“什麽對的?”

    沈驚蟄:“此處除了你我,怕是還有別人。”

    “說不定和我們目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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