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把她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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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呼吸相聞,唇齒相接,任雨水傾盆而下,都澆不熄體內的燥熱。
然而,追擊者並沒有給他們充足的時間曖昧,手電筒的光晃過,萬山抱著南雲從地上一躍而起。
短短的一吻,使他渾身充滿了力量,像一隻迅猛的豹,騰跳著躥進樹叢。
“這裏,在這裏……”追逐的人還是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喊呼著同伴向這邊追來。
萬山拉著南雲跑了一陣子,停下來,看著後麵影影綽綽的手電筒光亮思索。
“怎麽了,快走啊!”南雲說。
“逃來逃去不是辦法。”萬山說,“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我必須想辦法幹掉他們。”
“開什麽玩笑,他們有槍有刀,你手無寸鐵,怎麽幹?”南雲說。
話音未落,槍聲響起,萬山猛地壓著南雲伏倒在地,一顆子彈呼嘯而來,沒入樹幹。
“你看,現在真不是逞強的時候,快點跑!”南雲驚魂未定地說。
“別怕,我有辦法。”萬山說,借著搖晃的光亮把南雲推到一棵大樹後麵,“藏好了,別出聲。”
南雲還想說什麽,兩束光亮已經越來越近了。
她隻好屏住呼吸,趴在樹下的灌木叢,借著熱帶雨林特有的闊葉植物隱藏自己。
萬山也躲在一棵樹後,彎腰在地上摸了一把。
腳步聲接近,是兩個人,其他人還都沒趕來。
“咦,人呢,明明就是往這邊跑了。”其中一人說。
“樹太大,草又多,看仔細點,別漏了。”另一個人說。
兩人放慢腳步,用手電筒照著在前後左右細細搜索。
南雲聽著他們靠近的窸窣聲,緊貼著地麵一動不敢動。
萬山從樹後探出半個腦袋,眯著眼瞄準,衝著那亮光一揚手,手中的物體箭一般地飛出去。
其中一人慘叫一聲,倒在地上蜷縮成團,手電筒掉在草叢裏。
“怎麽回事?”另一個嚇得聲音都變了,端著槍朝物體飛來的方向瞄準,然而,除了同伴的慘叫,別的什麽動靜也沒有。
他心裏發毛,仗著有槍,壯膽往前走了兩步。
突然從樹後飛來一根藤蔓,蛇一樣地纏住他的脖子。
“啊…”那人隻來得及發出半聲驚呼,藤蔓收緊,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狠狠拽倒在地。
手電筒掉在地上滾了兩下,一隻腳出現在光柱前麵。
那人順著腳往上看,就見一個鐵塔般的男人站在眼前,下一秒,那男人蹲下來,一掌斬在他脖子動脈處,他叫都沒叫一聲,便失去了知覺。
“死啦?”南雲爬出來問道。
“沒死。”萬山撿起槍和手電筒,說,“快走!”
南雲驚到隻剩下點頭的份,跟著他繼續向前。
草叢裏還有一隻手電筒在發著光。
幾分鍾後,胡光宗和彪子帶人趕到,看到兩個昏迷不醒的人。
一個脖子上纏著樹藤,一個被樹枝貫穿胸腔,卻又堪堪避開了要害。
在場的人全都暗吸一口氣。
“他真的隻是個巡山警嗎?”胡光宗問彪子。
“是的。”彪子點頭,頓了下又補充道,“不過,做警察之前他曾在特種部隊服役。”
尼瑪!隨從們都在心裏罵了一句,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
特種兵哎沃日,人家最擅長的就是叢林戰,以一敵百都不在話下的,何況咱們這些送貨收貨的?
有些人開始打退堂鼓。
尤其是跟著彪子的兩個人。
在老家,萬山的名號他們早就聽說過,老大就是栽在他手裏的,他一人赤手空拳單挑十幾個帶獵槍的,都能毫發無損,在本地是被人當傳奇天天講的。
“老大,要不,咱先……”一人試探著勸彪子。
“先你媽先!”彪子一巴掌打過去,惡聲道,“老子正打算找他報仇呢,在老家他是牛逼,但這裏是司令的地盤,老子就不信他還能牛逼到哪去!”
手下縮了縮腦袋,不敢再吭聲。
“接著追!”胡光宗陰沉著臉下達命令,“不看準目標不許開槍。”
其他人都是一愣,隻有蒼蠅明白,他是怕傷了秀小姐。
蒼蠅暗歎一聲,先生獨霸一方的梟雄,還是逃不過美人關。
萬山有了槍,如虎添翼,拉著南雲又跑了一陣子,躲進一個山洞。
“這裏不能呆久,我們隻有五分鍾的時間休息。”萬山說。
“哦。”南雲應了一聲,腦袋裏還在想那個被樹枝刺中胸膛的馬仔,問萬山,“你用樹枝都能殺人啊?”
“我沒殺他,給他留著活路呢!”萬山說。
“我可不可以認為你是在裝逼?”南雲笑起來,“這可比直接殺了他還要難得多。”
“是的,所以你以後在我麵前老實點。”萬山說,“不然我不定什麽時候就把你刺穿了。”
“你用什麽刺,刺哪裏?”南雲意有所指地問。
眼前一片漆黑,萬山卻能想象到她戲謔又魅惑的表情,他甚至能想象出,她的眼睛此刻一定是濕漉漉的,亮晶晶的,像從水中撈出的寶石。
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渴啦?”南雲暗笑,從背後取下包,掏出一瓶水,喝了兩口遞給萬山。
萬山也不計較是她喝過的,接過來喝了幾大口。
南雲聽著萬山咕咚咕咚的吞咽聲,想象著他喉結滾動的性感,又忍不住想親他。
這時,萬山站起來,說,“時間到了,走吧!”
“再坐一會兒吧,說不定雨等下就小了。”南雲不想再去淋雨。
“不行,必須走。”萬山說,“淋雨和死,你選哪個?”
“……”還用說嗎?南雲撐著地站起來,拍打幾下酸痛的大腿,又跟著他上路了。
有了手電筒的幫助,雖然還是看不清,但比起之前的完全看不見,已經好了很多,起碼不會擔心絆倒或撞樹上。
有限的光亮下,可以看到參天古樹高聳入雲,遮天蔽日,長長短短的藤蔓從樹上垂下,像一條條蛇掛在半空。
當然,也不排除有真的蛇摻雜其中。
兩人盡可能地躲著藤蔓走,生怕一不留神會有蛇從上麵掉下來。
因著萬山的身手,追趕的馬仔明裏暗裏開始消極怠工,不再追得那樣緊迫,他們也能稍微喘口氣。
“也不知道馮浩怎麽樣了。”南雲說。
“隻要沒人追他,不出意外他應該已經離開邊境了。”萬山說。
“真的假的,大半夜的,他能找到路嗎?”南雲問。
“他從小到大都在山裏混,難不倒他的。”萬山說。
“未必。”南雲說,“山和山不一樣的,你們那邊的山,能和這邊比嗎?”
“怎麽不能比?”萬山說,“我們的大、小興安嶺,綿延數千裏,森林麵積幾千萬公頃,最高海拔也有兩千多米呢!”
不論什麽時候,一說起家鄉,他的情感總是那樣炙熱而深沉,像父親對孩子的愛憐,又像孩子對父親的依靠。
雨勢終於小了些,兩人鑽出叢林,登上稍高點的空曠處,辨別了一下方向,向著北邊走去。
胡光宗一行都已疲憊不堪,除了他本人,就連彪子都打起了退堂鼓。
茫茫林海,想要抓住一個身手不凡的特種兵,簡直難於上青天,一不小心還可能賠上性命。
隻有胡光宗還不放棄。
追到現在,他其實已經分不清自己追逐的目的了,也分不清心裏是仇是恨還是怨,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追上他們。
“看那!”有人叫了一聲。
所有人都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就見一束手電筒的光亮在不遠處劃過,然後向北去了。
“是他們,一定是他們。”蒼蠅激動起來,“他們向那個方向走,肯定是想去打洛,然後從那裏回景洪。”
“接著追。”胡光宗振作起精神,吩咐手下分成三隊包抄過去。
又走了一段路,南雲實在走不動了,兩人在一處山坡坐下來休息。
萬山拿手電筒照了照,說,“如果你爬不動山,下了這個山坡,咱們直接順著穀底走,穀底地勢平,走起來不累。”
“我腳疼,穀底全是石頭,還不如山上草多,軟乎。”南雲說。
“鞋脫了我看看。”萬山說。
“算了,肯定腫了,脫了就難再穿上。”南雲說。
不但是腫,肯定已經磨爛了,血赤糊拉的難看死了,她可不想把自己不美好的一麵展現給他。
“那行吧,起來,我背你。”萬山也沒勉強,撐著地爬起來,半蹲著身子,等南雲上來。
南雲剛要上去,就聽身後“呼啦啦”一陣響動。
兩人大驚,猛地轉過身,萬山一手持槍,在手電筒的光亮裏看到了胡光宗的臉。
他靜靜地站著,衣衫雖有刮破,發型卻絲毫不亂,臉色很平靜,嘴角甚至還有點上翹的弧度,似笑非笑。
如果不是眼睛裏流露出的傷痛,和手上黑洞洞的槍口,任誰都會以為他是在踏青。
萬山拉著南雲就往左邊跑,彪子帶人從左邊的草叢鑽出來,攔住他們的去路。
兩人調頭又往右跑,蒼蠅和幾個馬仔守在那裏。
唯有一條向下的路,稍有不慎就會滾下去,何況還有幾把槍。
眼看逃跑無望,萬山停下來,緊緊握住南雲的手,兩人並肩而立,與胡光宗對峙。
“把她留下,我讓你走。”胡光宗語氣平和地對萬山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