洡型醷楕垓稿第七百七十一章 況且決意赴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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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呆子啊,又犯病了。”
陳慕沙看到海瑞奏疏全文後,氣的拍桌子瞪眼,大罵海瑞。
況且無語,他可是一直崇拜海瑞大人的,所謂天降偉人,在大明朝中期就是指海瑞。隻可惜海瑞生不逢時,錯誤地生在這個他無比痛恨的時代。
況且承認海瑞的奏疏裏有些話過於誇大了,嘉靖帝雖說二十多年沒有上朝,可是朝政並沒有荒廢,相反,他比一般的皇帝對朝政的治理更得法,國柄也始終握在手裏,從不假手他人,這一點在明朝曆史上沒有幾個皇帝能做到。一般的皇帝都是在內靠秉首輔來治理國家,隻有嘉靖是獨自一個人在管理朝政。這一點跟清朝的皇帝頗相仿佛,但是清朝是部族統治,皇帝自然不能依賴漢人大臣治理國家,明朝可是士大夫與皇帝共天下的朝代,大臣跟皇帝並沒有利益衝突,這一點就是明朝和清朝的最大區別。
至於說皇上薄於夫婦,就有些扯淡了,皇上可是修煉房中術的,去年還新封了一個最小的妃子,才十四歲,這件事成了大臣們酒後津津樂道的談資。
據說這位小妃子原來是伺候嘉靖帝起居的宮女,晚上嘉靖帝自己靜坐,宮女們必須在旁邊一聲不響地陪著。
這個小宮女是後進來的,還沒有適應這裏的環境,她看嘉靖帝靜坐的姿勢很可笑,就笑出聲來,結果嘉靖帝醒過來,大家都以為這小宮女會被賜死,嘉靖帝卻忽然覺得這個小宮女很可愛,很美麗,於是把別的宮女遣散出去,當夜就“寵幸 ”了這個小宮女,第二天便封她做妃子。
這事當然很缺德,可是當時並沒有未成年人保護法,這事在古時並非禁忌。當然就算有什麽法律限製,對皇上也不生效。
所以海瑞說的嘉靖薄於夫婦還真有些不實,對嘉靖來說夫婦就是他和那些嬪妃,原裝妻子皇後已經過世多年,嘉靖帝沒再立過皇後。
至於說嘉靖帝薄於父子,這倒是真的,不過皇家無親,要在皇家找什麽骨肉親情,注定是白費力氣,不僅嘉靖帝如此,任何一個朝代的皇室大抵都是如此。
“海瑞是個好人,可惜就是呆氣十足。”魏國公歎道。
魏國公是被那些請願的太學生鬧得頭痛,隻好跑到陳慕沙這裏躲清靜,另外海瑞這封奏疏可是捅破天了,身體本來就欠佳的皇上會不會有什麽意外?他需要跟陳慕沙研究接下來的政局走向,這才是真正的大事。
況且在這兩人麵前不想多話,更不想插嘴,隻是靜靜地聽他們說話。
“皇上是有一些缺點,可是人無完人,哪個皇上是十全十美的人物?秦皇漢武不用說了,就是唐太宗所謂千古明君,卻也殺兄囚父,倫理綱常都被他顛覆了,太祖屠戮功臣、成祖大殺文臣,手段殘忍令人發指,還不是被人歌功頌德?今上雖無赫赫武功,也沒有開疆拓土,可是文治蒸蒸,國家也是盛世景象,什麽家家淨,這不是汙蔑嗎?天底下窮人是無數,可是這跟皇上有什麽關係,曆史上的盛世從來沒讓窮人富過,天下財富就這麽多,想要人人富有難道海瑞就有良策?”
陳慕沙有些激動,在魏國公麵前不用顧忌,可以肆無忌憚地評說。
盡管況且覺得海瑞的奏疏不是每句話都正確,但對他的光明磊落充滿了景仰之情。奏疏本來就不需要每句話都是真理、都有證據,又不是對簿公堂。漢文帝盛世時,賈誼上書還稱天下形勢可歎者四,可痛哭者四,無非是想用誇大的方式讓聽者醒悟到各種不足,這也是良藥苦口的意思。
曆代都不缺乏這種完美性格的人,卻處處碰釘子,在什麽時候都沒好日子過,東坡也是如此,一輩子坎坷崎嶇,正是因為性格過於完美、剛正不阿。
東坡有一次在家裏撫摸著肚皮,問丫環們裏麵是什麽。一個丫環答道,是滿腹的錦繡文章。東坡說回答錯誤。
有人說是一肚子的才華,也答錯了,最後還是東坡最寵愛的妾朝雲回答說,學士肚子裏裝的都是不合時宜。
東坡大笑,點讚。
完美性格的人物總是不合時宜,在現實生活中處處碰釘子,他們知道問題所在,卻寧願碰釘子也不肯變得油滑,不想改變自己來適應社會,雖然最後遍體鱗傷,卻保持住了自己的風采。
海瑞雖無東坡的絕世才華,在性格上兩人卻頗為相似。
“海瑞是不是被人利用了?”魏國公想想道。
“你是說太子殿下那裏?不會的,高拱想不出這招來,太嶽雖然能想到,卻不會如此下作,陳勤學是忠厚君子,更不至於如此。徐階他們也不會出此下策,再者說海瑞雖呆,也不是容易被人利用的人,他可能是實在忍不住了。”
陳慕沙不是對海瑞有意見,他對海瑞的人品非常佩服,他是氣海瑞這封奏疏把皇上氣倒下了,接下來就是他們老師弟子受苦受難的日子。
嘉靖帝身體出問題是早晚的事,可是遲些總比早些好啊。
皇上一病倒,自然就要征召況且進京給皇上治病,就會引發太子那裏的聯動,究竟會出什麽事情誰都料想不到,但肯定不會是好事情。
皇上把他軟禁在玄武湖中心島,又讓魏國公監護況且,不都是為了這一天嗎?
魏國公麵色有些沉重,歎息一聲道:“況且,如果你要走,我不會攔著,我知道你身後的人一直就在城裏,隨時準備接你離開。你老師的事包在我身上,隻要我活著,他就不會有事。天地廣闊,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不用告訴我。”
陳慕沙也歎息一聲,他是舍不得石榴和況且,這幾年來,他一直把況且當作親兒子對待,到了關鍵時刻自然有些舍不得。
況且笑道:“多謝國公大人,不過我不想離開,也不會離開,要是皇上真的征召我進京,我去就是。”
“什麽,你難道不知道那是自投羅網?你要是應召,太子那裏一定不會放過你,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的吧。”魏國公驚道。
“就是,不要意氣用事,你還是先離開,留得青山在,以後自有再見麵的時候。”陳慕沙勸道。
況且笑道:“老師和國公大人不必勸我,我早就拿定主意了,我不會逃走。我祖祖輩輩一直過著逃亡生活,到了我這一輩說什麽也不能繼續下去,不然永遠都在逃亡中,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至於太子殿下怎麽想怎麽做,我也不在乎,就像國公大人所說,我身後的人還是能保證我的安全的。”
況且想明白了,現在畢竟不是成祖那個時代,那時候可是朝廷傾盡全力通緝建文帝君臣,現在至少皇上是真心要接他入京,這關係到皇上的性命,太子那裏或許會有阻攔,但未必有多大的實力,他現在身後的勢力也不小,若真想脫身,也不是沒有機會。
來自太子那裏的威脅他不是很在乎,可是一旦遭到護祖派或者空空道門的攻擊,那才是致命的,他一心製作兵符防的也是後者。
至於到了京城怎麽做,隻能到時候再說,他是準備好誰也不得罪,皇上征召他進京給皇上治病,他自然得遵從,太子殿下如果攔阻不了他,也未必會怪罪他。畢竟在太子身邊,還有張居正為他托底,不會立馬陷入被動。
如果在先前,他一個人可能就真的轉移走了,那時候他孤零零的沒有任何實力,隻能任人揉捏,現在他可不想被什麽人隨便握在手裏揉捏,任何人想要對付他,就準備承受後果吧。
“聽說皇上派的使者已經上路了,再有十天八天的就到南京了,你可要想好了,一定要在使者到達南京之前做出決定,要麽應召,要麽趕緊離開。”魏國公鄭重道。
“況且,你真的有把握保證自己的安全?”陳慕沙仍然很不放心。
況且不離開當然好,就算皇上、太子的矛盾公開,最後勝者也隻能是一個,不管是皇上勝出,還是太子勝出,他跟這兩人關係都匪淺,最後也能收拾好這個亂攤子。他最擔心的是況且會被刺客殺死,太子要對付況且,當然不能明麵來,隻有指使刺客這一個辦法。
“放心吧,那些人已經保護我一年多了。”
慕容嫣然在他身邊保護他的事,周鼎成告訴他了,隻是限於規定,他沒法跟慕容嫣然見麵,也不能當麵致謝。他還知道,南京城裏不僅有慕容嫣然保護他,實際上有更多的人,甚至還有君王組織派來的人。
中山王府實際上早發現了這些人的蹤跡,知道他們隻是為了況且,所以假裝看不到。
“這樣當然更好,你若進京的話,我再派出一隊護衛保護你。”魏國公說道。
況且如果真的逃走,作為監護人的魏國公肯定要被怪罪的,雖說因為他的地位還有跟皇室的親戚關係,朝廷沒法治罪,但總歸是有些後患的,況且要是應召進京,就什麽問題都沒有了,陳慕沙這裏也就免去了任何危險。
“大人不用派護衛保護我,我身邊的人足夠了,倒是我的家人希望大人能多加保護。”況且站起身躬身一拜。
“這是當然,你不說我也會這樣做的,我早已有了安排。”魏國公大手一揮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