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國公夫婦扮公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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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人聽了也都跟著大笑。。: 。笑石榴已經上了‘花’轎,全然沒有一般新娘子的嬌羞,更看不出對新婚的恐懼,反而言笑自若,還有心思關心文賓鄉試的事。

    況且心裏一笑,他可是知道,石榴這樣正說明了她心中的緊張,隻是她排解壓力的方式有些特別。不過,她說再結一次婚,這倒不是開玩笑,她還真能做出來。

    “走了,新娘子起轎了。”唐伯虎見石榴的陪嫁丫環家人都齊了,嫁妝也都裝好了,不待司儀開口,就大聲吆喝起來。

    迎親的隊伍轉向歸程,人馬比來時多了一倍還多。

    石榴陪嫁的丫環共有八人,中年管家婆有兩人,外宅仆役小子‘門’房等共有六十人。外加內外宅的廚師馬夫十人,共有八十人。

    唐伯虎等人看了也是直嘬牙‘花’子,這些人可都得況且養著啊,石榴的嫁妝再豐厚,也頂不了幾年。他們哪裏知道,就在昨天況且的家底之豐厚已經超越了蘇州超級大戶周府,‘操’這份心顯然是多餘了。

    接下來就是繼續按照婚禮的套路進行了,這的確是套路,上至天子皇太子下至販夫走卒,隻要結婚都有其固定的儀軌,必須一步步按照套路來,不過地位越高,儀式越複雜,人也就越像演員,或者說變成木偶。

    況且的父親不在這裏,由魏國公夫‘婦’暫時客串父母的角‘色’,接受夫妻二人一拜,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對拜,三拜之後新娘子就進入‘洞’房了。

    到了裏麵,就有絲絲秋香等人陪著石榴,石榴也幹脆把蓋頭拿下來,她嫌太氣悶了,反正這裏外人進不來,今天想要鬧‘洞’房的人注定失望了,魏國公府的人把內宅把守得水泄不通,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國公大人,新娘子不是國公夫人的幹‘女’兒嗎?你們應該是娘家人啊,怎麽又代表男方父母啊?”禮部一個司官笑著問道。

    石榴是魏國公夫人的幹‘女’兒,這事在南京上層幾乎人人皆知,不是什麽秘密。

    “皇上命我監護況且的家裏,他父親不在此地,我就當仁不讓了。”魏國公笑道。

    “什麽,皇上命令的?”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魏國公也不想隱瞞這個消息,他就是要借這個時機公開宣布:誰敢在南京城跟況且過不去,就是跟中山王府過不去,有了皇上的手詔,他可以堂而皇之的替況且擋災,若誰有不滿,自己跟皇上說去。

    大廳裏坐著的都是各國公府、侯爵府的人,再就是南京六部三寺的堂官,連練達寧都隻能屈居末座,文賓的父親等富商、縉紳、名流都隻能在外圍坐著。

    好在大廳寬闊,足以容納下這許多人,不然就得有一半的人到外麵落座了。

    “難怪這次大宗師想收況且為‘門’生都未能如願啊,難道皇上自己想收‘門’生?”南京吏部尚書半認真半開玩笑道。

    “皇上的心思我輩就無法揣測了。”魏國公淡淡笑道。

    這位尚書說的還真不錯,皇上若是直接越過鄉試、會試、殿試三大環節,賜況且進士出身,他可不真就成了皇上的‘門’生了嗎?

    英國公夫人看著況且,心裏也是納悶,不知況且什麽時候搭上皇上這根線了,不過最近皇上身體狀況不明,此刻搭上皇上是福是禍還真不好斷定。

    定國公府在南京的分支當家人笑道:“此次況且小兄弟為皇上聖體康健立下大功,皇上自然恩寵有加了。”

    定國公是京城裏最得寵的人,定國公府的消息也是最靈通的,這番話倒是讓大家都明白了皇上何以對況且有此殊遇,先前還都以為是因為陳慕沙的關係。

    定國公也正是搶先一步知道了嘉靖帝給魏國公手詔的事,這才急令在南京的分支到場祝賀,否則以定國公的驕橫跋扈,決不至於把況且放在眼裏,起碼不會到現場來賀喜。

    話題涉及到嘉靖帝的身體狀況,所有人都緊張起來,這是朝廷中最大的忌諱,討論皇上的生死、陽壽,那是大逆不道的滅‘門’之罪。若是皇上不在場,也沒人敢在公開場合祝福皇上萬壽無疆,因為那就得罪了太子,將來的小鞋緊成什麽樣,可以盡情想象,反正不比大逆不道好多少。所以,皇上的健康問題,隻能當作是瓷器店裏的大象,視而不見就是了。

    “況且小兄弟年少有為,非但是大才子,還是神醫啊。”南京禮部尚書打了個哈哈說道,岔開了這個話題。

    “況小兄弟,大婚之後空閑了,我訂的那幅畫可以著手了吧?”吏部司官馬上把話題扯得更遠了。

    此言一出,其他幾個訂畫的司官也都紛紛追問起來,這個場合問這個本來是不適當的,此時卻是再適當不過了,大家心裏都有數。

    況且隻好打著哈哈,逐個回答馬上、馬上,至於這個馬上是多少時間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不是敷衍,而是明白這些人問話的真正意圖並不在畫像上,隻是要擺脫適才的尷尬,替上官們解圍。

    魏國公冷眼看著這些人,心裏暗暗發笑,一個個假模假式的樣子,讓人作嘔。

    在嘉靖帝和太子之間,魏國公向來是不偏不倚,不像陳慕沙,多少有點偏向嘉靖帝,哪怕他最好的朋友張居正現在是全力輔佐太子,他也依然不改初衷。

    陳慕沙跟嘉靖帝的真實關係,知道的人隻有魏國公一個人,其餘沒人知道嘉靖帝跟陳慕沙有多年的通信關係,所有的信件都是由魏國公親手轉‘交’,決不假手他人,連國公夫人和小王爺都不知情,遑論別人。

    一般人都認為皇上隻是對陳慕沙寄予甚重,畢竟陳慕沙是一派理學宗師,這種待遇也是正常,所以陳慕沙雖然一向隱居,深居簡出,但隻要他願意,還是有能力左右相當大的政局變化。這也是被變相貶謫流放到南京的政要們千方百計巴結陳慕沙的原因,誰都想找到一條直通皇上的快捷路線,好被招回到政治中心北京去。

    現在大家基本都知道了其中的奧妙,再看著挨桌賠笑臉給這些國公、侯爵、尚書‘侍’郎大人們敬茶的況且,心裏都有不忍之心,卻也不敢說什麽。

    今上忌諱最多,給他治病絕不是令人羨慕的事,相反倒是讓人視為畏途。

    在上層圈子裏流傳著一則故事,說是嘉靖帝一次生病,讓禦醫為他診脈,禦醫跪在龍‘床’前為皇上診脈後,無意間看到皇上的影子映‘射’在地上,就隨口說了一句:皇上的身影在地上。

    嘉靖帝大喜,起來後命人重賞禦醫,說道,我的影子在地上,此病決然無礙矣。因此拒絕服‘藥’,不知何故身體居然真的康複了。

    禦醫回家後卻大病數月,他是被嚇的,要是當時隨口說出皇上的影子在地下,估計沒等出宮‘門’,腦袋就搬家了,一個詛咒聖上的罪名是妥妥的按在頭上了,都不用扣。地上地下其實是一個意思,隻是說話者隨口說出而已。

    知道此事的人都嗟歎不已,什麽叫伴君如伴虎,這就是最好的詮釋。

    明朝諸帝中,建文、嘉靖都是最難伺候的人,身邊的人動輒得咎,而宦官內臣受製禦也最嚴。相反狠人朱元璋隻是待文武大臣嚴酷無比,待身邊的人反而恩厚,當年他的兒子分封到陝西當秦王,朱元璋特地把自己的廚師賞賜給他。

    路上,秦王嫌廚師的飯菜不可口,就用鞭子鞭打廚師,朱元璋知道後,特地寫信嚴責秦王,告訴他自己待大將從來不姑息,對文臣更不用說,可是這名廚師服‘侍’自己多年,自己卻從未說過他一次,何況鞭笞?

    秦王雖然暴虐成‘性’,卻知道乃父比他更狠,連忙上奏章請罪,此事才算罷了,此後更是待這名廚師如祖宗。

    朱棣凡事都效仿朱元璋,以標榜自己的“正統”地位,不過他對武將還是極為寬厚,隻是對文臣才跟朱元璋一樣,對身邊的近‘侍’也是極好,內臣跋扈放縱其實就是從永樂朝開始的,到宣宗時養成,到英宗時終於出了王振‘弄’權的大禍,以致土木堡一戰,明軍六十萬‘精’銳盡失,明朝元氣大傷,到嘉靖年間才漸漸恢複過來,可是許多弊端卻已經形成了。

    小王爺此時也在一個角落坐著,身邊站著幾個‘女’護衛。

    他看著四處敬茶賠笑臉的況且,心裏舒服極了。他知道況且最恨的就是這種虛假的應酬,而看著況且受苦受難,他心裏就住不住的高興。

    當然這隻是在一定的限度內,如果超過一定限度,他就會毫不猶豫地跟況且同甘共苦。比如上次左家扣押了左羚,況且大怒失控,小王爺馬上決定全力支持況且,還主動提出事後給他擔責。

    國公夫人在幾個丫環陪同下走過來,坐在小王爺這一桌上,小王爺趕緊站起來,‘侍’立在母親身旁。

    “你坐著吧,你今天也是客人,這麽站著,人家不好應對你。”國公夫人道。

    小王爺順勢坐在母親身邊,拉著母親的手好不親熱。若是魏國公在此,打死他都不敢坐下,更不用說有任何親密舉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