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約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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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們嬌笑著置酒,白生生的手臂蛇一樣纏住了唐觀脖子。
雲白也在喝酒,瞧著唐觀此刻的樣子,她的心隱隱刺痛,因為這令她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慧心示意雲白離去。
雲白遞給她一杯酒,笑著說,“我還有話要問他。”
慧心垂下頭,不再說話。
“你有什麽話要問我?”唐觀笑了笑,又說,“這裏消息最靈通的人,就是我了。”
“哦?”
“無論你想知道江湖中什麽事,我都會一一告訴你的。”
“你知道唐門是怎麽沒落的?”雲白並不想知道這個問題,隻想瞧瞧這人是不是真材實料,是不是自吹自擂的那種人。
他並不是自吹自擂的那種人。
唐觀非但將絕代雙劍介入唐門的事講的一清二楚,而且對唐門七大高手、唐門門主、門主女兒、葬屍堂、執法堂等這些人是怎麽死的,都被他說的一清二楚,說到絕代雙劍之一白雲,他也沒有說錯,被葉小姐打落懸崖生死不明,
他見雲白聽的很有興致,他又將絕代雙劍介入唐門之後的故事一一敘說了出來,沒有一絲偏差。
雲白暗暗歎息,她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葉孤雲與媚娘在一起已有多年了,因為媚娘少不了他。
當他說到江湖中近十年中的後兩劍時,雲白忍不住吃驚。
後兩劍其中一口居然是葉孤雲的兒子葉小雲,另一口劍赫然是自己的兒子白小葉。
白小葉現在長成什麽樣子了?是不是也像自己以前的樣子?
想到這裏,雲白不由發笑。
“你笑什麽?”唐觀也笑了,他說,“近二十年來的江湖消息,沒有一個能逃過我的耳目。”
雲白沉思半晌,又問,“歸西人被什麽人殺死的?”
“被葉劍,也就是葉孤雲的老子。”
“歸西人本來的名字叫什麽?”雲白的嘴已亂了,她已發覺自己已在胡言亂語,其實她心裏卻在想著怎麽去問。
“歸西人源於扶桑人士,劍豪將軍足利義輝的義弟,足利義一。”唐觀笑了笑,又說,“據說他一生癡情於劍術,最後將自己身體也練成女人。”
他笑了笑,又說,“你可知道歸西劍譜出自於哪裏?”
雲白忽然搖搖頭,又問,“出自於哪裏?”
“出自於大內禁宮。”他笑了笑,又說,“這種劍術整個江湖本來隻有一個人會。”
雲白嘴裏已發幹,“誰。”
“葉小姐。”唐觀又說,“現在又多了一個你。”
雲白的身子一陣輕顫,她想笑卻笑不出了。
唐觀細細瞧著雲白,又說,“你那一招萬物化劍,天下間除了你,就是葉小姐會了。”
雲白忽然想起了將自己打入崖的女人。
她忽然很想找這女人比試一下,看看自己的劍厲害,還是他的劍厲害。
雲白沉思,久久又說,“你可知道宮本信一在哪?”
“這人早就死了。”唐觀又解釋著,“這人死於白小葉的劍下,據說當然葉小姐也在場。”
雲白點頭,久久忽然歎息,又說,“現在的唐門有哪兩個幫派?”
“一個是扶桑浪人,一個是山賊。”唐觀又解釋著,“扶桑浪人的首領是織田左花,是宮本信一的智囊。”
“那山賊呢?”
“山賊的組織很神秘,他們的首領是烏鴉。”唐觀神色漸漸變得暗淡,又說,“這個人很神秘,沒有人知道這人真正的身份。”
雲白點頭沉思。
唐觀邊上十幾個妙齡少女雖然在聽著,有的卻已睡著,他的酒杯久久沒有人倒酒,隻好自己倒了。
他拍了拍手,十幾個少女慢慢的走了出去,門關上,裏麵隻有他們三個人。
唐觀走了過去,仔細瞧著雲白的臉頰,又癡癡的笑著。
“我很好笑?”
唐觀笑著點點頭,又說,“你看他們長的怎麽樣?”
雲白頓了頓,想不明白這人為什麽問這句話,“難道你不喜歡她們?”
“我是很怕她們。”
雲白吃驚住了,“為什麽?”
“因為他們是殺手。”唐觀說的很輕,又說,“你信不信她們還在外麵?”
雲白忽然覺得手在發冷,她的心也發冷。
她忽然想起了夢境。
雲白勉強自己笑了笑,又說,“我相信你說的是真話。”
唐觀笑了,“你找我除了打聽消息之外,是不是還想知道點別的事?”
“是的。”雲白並沒有隱瞞,她發覺麵對這人居然不想去隱瞞自己內心的想法。
“你還想找什麽人?”
“找織田左花。”雲白眼中忽然露出凶光,她又說,“我要宰了這個人。”
唐觀點頭,“很好。”
他沉思半晌,又說,“這些女人就是扶桑殺手,這一代比較厲害的殺人者。”
“你想找我聯手,將這些人宰了?”
“是的。”唐觀又說,“我沒有把握將這些人宰了。”
外麵已有人敲門,敲了兩下,那些少女竟都走了進來,她們仿佛都沒有什麽變化,群花般圍了上去。
唐觀身子彈起,箭一樣射向雲白,掌中忽然多出一把毒蒺藜,身子半轉,大喝一聲,“就現在。”
話語聲中,十幾個少女掌中忽然多出一把長刀,長而彎的刀,刀柄也很長,身子驟然閃了過來,刀光閃動間,無數道寒星驟然倒在她們身上。
十幾個少女頓時打下七八個,剩下的人眼中已有怨毒之色,其中一個忽然說,“你居然對我們下毒手?”
唐觀身子還未站穩,四把刀分別從不同的地方劈下。
刀光閃動間,一道劍光射出。
四五個少女頓時倒下,上半截跟下半截徹底分離。
剩下還有三個少女,頓在不遠處,目光冷冷瞧著雲白,瞧著雲白掌中那根牙筷。
牙筷在滴血,人在冷笑。
其中一個少女忽然顫聲說,“萬物化劍,一件歸西?”
唐觀笑了,但他手心卻沁出了冷汗,他那一劍實在很可怕很恐怖,“你眼光不錯,說對了。”
少女咬牙,輕嘶,“可是你也不該......。”
“你錯了。”唐觀又冷冷笑了笑,“我的腦子並不糊塗,又怎會跟這一劍歸西這樣的人拚命?”
“你太卑鄙了。”
“你又錯了。”唐觀又解釋著,“卑鄙的是井上飛鳥,並不是我。”
少女咬牙,冷笑不語。
“井上飛鳥利用我們跟雲白交手,想看看她是何許人也。”唐觀又說,“我們死翹翹了,井上飛鳥卻看得一清二楚,到時候是利用雲白,還是殺雲白,都有了很多準備。”
少女冷笑,笑聲中身形展開,撩起一刀,從下麵往上麵撩起,出手很詭異,動作很快,得手的機會也很多,可是這一次卻沒有一絲機會。
她們掌中刀剛撩起,屋脊上的瓦片已因殺氣而輕顫不已。
就在這個時候,無數道寒光驟然射出,三個少女慘呼倒下,其中一個少女咬牙嘶叫著撲過來時,卻已爛泥般軟軟滑下。
唐觀歎息,淡淡的說,“她們還年輕,可是......。”
“可是她們已死翹翹了。”雲白緊緊握住慧心的手,卻發現這女人並不懼怕,而是出奇的冷靜。
雲白暗暗吃驚,感覺這女人也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唐觀笑了笑,“你現在是不是想去見織田左花?”
“是的。”
“我現在就帶你去,可是......。”他的目光落到慧心身上。
慧心垂下頭,“我回去便是了,你們去做你們的,但是不要忘記回來找我。”
唐觀點頭,“我不會將你的朋友弄沒了。”
“你最好要小心點。”慧心苦笑。
“我保證一定小心翼翼的,絕不會讓你擔心。”唐觀已變得卑躬屈膝,態度已令人發笑。
雲白苦笑。
他發覺這兩人必定是多年的好朋友,否則又怎會如此說話。
慧心居然瞪了他一眼,柔柔放開雲白的手,慢慢走了出去,她走出去還看了一眼雲白,目光中帶著說不出的關切。
唐觀瞧著她走出去,輕輕吐出口氣。
雲白忽然說,“你收了什麽人的錢來殺我?”
“井上飛鳥。”唐觀又解釋著,“這人是織田左花的智囊,他很早就跟在織田左花身邊,相當於是織田左花的幹兒子。”
“哦?”
唐觀又說,“其實他並不是他幹兒子。”
“那是什麽?”雲白已有點苦笑。
“是他的奴隸。”唐觀又解釋著,“織田左花要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這種人活著其實並不好受。”
雲白沉思,久久又說,“我要殺了織田左花,也想殺這裏所有的扶桑浪人。”
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目光已露出殺氣。
唐觀吐出口氣,又說,“你跟我來,我帶你去就是了,我會讓你殺個夠。”
他並不擔心雲白殺扶桑高手,仿佛很願意見到雲白殺他們。
唐觀推開窗戶,身子老鷹般竄了出去,這令雲白又吃了一驚,這人的樣子肥胖如豬,動起來卻快的驚人。
他在屋脊上奔跑跳躍著,細細瞧著下麵的街道。
“你在看什麽?”
“我在看下麵有沒有別人跟蹤我們。”唐觀又說,“如果有人跟蹤,我就順便宰了。”
雲白苦笑,“那你看到了沒有?”
“我沒看到。”唐觀目光落到下麵幾個穿著時尚扭著屁股走路的女人,眼睛竟發直了。
“那你看到了什麽?”
“我看到了可疑的地方?”他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又說,“這幾個好像是男人。”
雲白又笑了。
莊院很大,四處時刻都有走動的人,這裏顯然是很重要的地方。
“這裏就是織田左花所在的地方?”
“據說是的。”唐觀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他又說,“可是此時感覺有點怪怪的。”
“你奇怪什麽?”
“我看不出來。”唐觀摸了摸腦袋,就靜靜的瞧著院子裏走動的人影,他們仿佛很匆忙。
雲白眨了眨眼,“這裏是織田左花的府邸?”
“絕不會有錯。”唐觀歎息,又說,“我來過這裏,所以我絕不會弄錯的。”
他笑了笑,又說,“所以下去絕不會殺錯人的。”
雲白點頭身子下沉,落到院子裏,唐觀也落下,他
說,“我也可以幫你殺兩個。”
他的話剛說出,一把毒蒺藜撒出,撲過來的人忽然慘呼著倒下,這個時候地上忽然冒出十幾道刀光,刀光閃動間躍出十幾個人,緊緊將雲白、唐觀圍住,刀光迅疾劈向他們的頭顱、脖子、手臂......。
就在這個時候,突聽一人說,“放肆。”
聲音很嬌弱,卻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陰冷肅殺之色。
這十幾個人忽然消失,刀光頓消。
這個人長的極為纖弱,極為秀氣,臉色卻極為紅潤,看起來仿佛是被包養起來的小白臉,時刻都離不開別人照顧,喜歡他的女人一定不會少,這種男人並不缺少女人的陪伴。
雲白吃驚住了,這人赫然是在賭坊裏見到的。
井上飛鳥深深一躬,微笑著,“雲小姐別來無恙,最近可安好否?”
“還死不了。”雲白冷笑,“至少想找這些人來殺我,恐怕還不行。”
井上飛鳥笑意不變,笑意裏竟又充滿了一種難以言表的愛與尊敬,他眨了眨眼又說,“中原有句古話,將我們關係描述的貼切。”
“什麽古話?”
“叫不打不相識。”井上飛鳥又說,“我們可以做一做朋友的,我很喜歡交朋友,特別是像你這樣的朋友。”
他看了看唐觀,眼眸裏竟已露出譏諷之色,他似已很討厭這人。
唐觀已在冷笑,“我並未白拿你的錢。”
“可你並未做該做的事。”
“是的。”唐觀又說,“至少你該感謝我一點。”
“我感謝你什麽?”井上飛鳥眨了眨眼,眼中竟已露出厭惡之色。
“我至少將這人帶回來了,死的比活的有用。”唐觀笑了笑又說,“至少你用不著去到處找她了。”
井上飛鳥點頭承認,卻又冷冷笑了笑,“可你並未跟我說帶她回來。”
“我想給你個驚喜。”
井上飛鳥鼻子似已在喘氣,久久卻說不出一句話。
雲白瞧著這人久久忽然說,“你想買下我這把快刀?”
“是的。”井上飛鳥想都沒想直接說了出來。
“可我想殺織田左花,你也讓我殺?”雲白又說,“這個人現在是不是在裏麵?”
井上飛鳥愣了愣,又搖搖頭,“他現在絕不會在這裏,但是我可以幫你約他。”
“哦?”
“你不用懷疑我的,因為我真的想跟你交朋友。”井上飛鳥又接著說,“就算你想殺我,我都不會皺一皺眉頭,何況你殺的人是他並不是我。”
雲白冷笑。
她眼裏隻有怒火,此時想到自己跟歸紅在夜色裏沿著山道往上麵逃離,最後雙雙跌入懸崖,她的心此時不由一陣狂熱。
“時間、地點。”
“明日晌午,唐門酒樓。”井上飛鳥躬身一禮,淡淡的說,“不送。”
瞧著他們慢慢走出去,井上飛鳥咯咯笑著,可是他轉過身時,臉上的笑容忽然凍結、凍死。
令他有這樣表情的人並不多,也許隻有一個。
織田左花一巴掌摑在他臉上,身子還沒飛起兩條血柱從鼻子裏驟然射出,身子落到一丈外時,他竟已疼的無法動彈。
幾個人將他扶起,慢慢的架著走過來,如果沒有人架著,他絕不會能站著。
他凝視著織田左花的時候,眼中竟依然帶著一種難以言表的愛與尊敬。
織田左花在他心裏,依然是神一樣的存在,從未改變過,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
織田左花冷笑,“你什麽時候學會替我做主了?”
等到織田左花笑完了,他才輕輕的說,“我沒有替您做主,隻是替您做一個圈套。”
“哦?”
“我已想好了圈套,絕對很有效。”
“你說說看。”
他沒有說話,掙紮著從懷裏取出一張紙,紙上隻有三個名字,三個令織田左花滿意的名字。
佐佐木、黑島、荒田。
織田左花露出笑意,“好樣的,你果然有點準備。”
井上飛鳥微笑,輕輕的又說,“他們此時正在休息,小必明日一定會大展身手,替您效命。”
“他們什麽時候過來的。”織田左花笑了,笑的些許吃驚。
這幾人在扶桑惡名遠揚,無論是殺人、放火、搶劫,他們無一不精,織田左花笑了,他拍了拍井上飛鳥的手臂又說,“原來我錯怪你了。”
井上飛鳥頭垂得更低。
“將他扶進去,要好好照料。”
井上飛鳥的確被好好照料,裏麵的床鋪很大也很軟,十幾個腰肢很細、眼睛很亮、動作很柔的少女笑著圍了上來,她們都很年輕,都不知道出賣身子出賣靈魂有多可怕,她們還笑的那麽開心。
等到裏麵的燈光熄滅,聲音變得粗暴,織田左花才說,“出來。”
一條漆黑影子立刻站在他邊上,手握得很緊,嘴也閉得很緊,這人在不該說話的時候,他是絕不會說一個字的。
“你說說話。”
“是的。”這人頓了頓才說,“井上飛鳥這一點沒有騙你,他找的三個人在吉祥坊休息。”
這人說話簡單而扼要,沒有一絲拖泥帶水,銅獅麵對任何人都喜歡用簡短、簡潔的話來溝通,就算是跟自己初念情人也一樣,從未改變過。
織田左花沉思,沉思而憤怒,因為他並不是笨蛋,跟在宮本信一後麵他已是智囊,所以他想笨也笨不到哪去。
他磨了磨牙,目光卻並未離開被蚊子咬的地方,久久他才說,“那他騙我的是什麽?”
銅獅立刻說,“他騙你的是這三人根本殺不了雲白。”
織田左花冷笑,“原來他想滅了我?”
“是的。”銅獅並不喜歡拐彎抹角,直來直去的,所以他的話也是心裏最原始的話,他又說,“他想把你幹掉,然後坐上你的位子。”
“何以見得?”
“因為他在約佐佐木、黑島、荒田之前,已動用過青木、冷夜、十三香,還有唐門方圓百裏內殺人從不失手的唐觀。”他說到唐觀的時候,他的手忽然握得很緊,就連嘴角那根肌肉都繃緊。
“動用他們做什麽?”織田左花似已變成是呆子,連目光都仿佛有了呆滯之色。
如果遇到這樣的人,一定要躲得遠點,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這種人活著,害人的時候,一定多於關心人。
“動用他們來殺雲白。”銅獅咬牙,又說,“這些人沒有一個比佐佐木、黑島、荒田好的,用他們去殺雲白,簡直是拿你的性命開玩笑。”
織田左花瞳孔收縮,驟然轉過身瞧著窗戶裏搖晃的身影,那個搖晃最劇烈的是小細腰,甚至連聲音都帶著隱隱刺痛、快意、甜蜜,是他最寵愛的女人之一,如今此時仿佛看起來很開心......。
銅獅又說,“我去做了他。”
織田左花久久才說,“現在不行。”
銅獅閉上嘴,他此刻似已真的變成是一尊銅獅。
織田左花忽然說了一句奇怪的話,“你看他直到此時,有沒有一絲行差踏錯?”
“沒有過,可是這一次......。”
“這一次也沒有做錯,因為他也許並不知道佐佐木、黑島、荒田這三人的厲害,更不知道雲白可以殺了他們。”織田左花閉上眼往外麵走去,院子裏的劇烈嘶叫劇烈喘息猶在繼續。
“可是他已收買了那麽多人並沒有通知你。”
織田左花搖頭,淡淡的說著,“這次是我讓他著手的。”
銅獅怔住,又閉上了嘴。
他有個好處,無論什麽事,他都不喜歡多問,自己該知道的事,一定會知道,不該知道的事,就不該知道更不能知道,一個人知道的秘密太多,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瞧見這人閉上嘴的樣子,織田左花笑了,他又說,“他來這裏做事已有十幾年了,庫房裏的開支隻有三兩銀子,那三兩銀子是十幾年前給他買衣服花的。”
銅獅又是怔住。
織田左花又說,“這十幾年間,我叫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從未違背過我的命令,每一次都完成的很出色,就連上次跟山賊拚命,也是他出的主意,令我們的損傷減少到最低。”
銅獅垂下頭,繼續聽著。
“我若是宰了這樣的人,別人多有不服。”
銅獅點頭。
織田左花坐上轎子,轎子抬起,銅獅跟著他到了後山另一院子,這個院子裏隻有幾個人在打掃落葉,院子裏好像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甚至在夜色裏看來有點陰森、蕭索。
銅獅並未來過這裏,走入這裏麵他的心竟忽然抽緊。
屋子裏坐著一個人,一口劍,劍已出鞘,外麵的落葉著落大地時,已撕成兩片。
劍氣!
這個女人居然也很美,幾乎跟雲白一樣甚至還要美。
院子裏打掃的都是男人,一個比一個強壯,一個比一個呆滯無力,瞧見他們的樣子,似已被野鬼吸幹了元氣,已剩下空殼沒有靈魂沒有思想的木頭。
織田左花笑著輕輕敲了敲門,門並未關,“進來。”
這女人對麵隻有一張蒲團,織田左花就坐在上麵,銅獅卻一直在外麵等著,而且站的很遠。
織田左花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替這女人倒了杯茶,恭恭敬敬的遞給她。
這女人笑了,笑的像是偷吃了糖沒有被大人看到的頑童,笑的說不出的歡愉、喜悅,她說,“有屁就放,沒事滾蛋。”
這句話說出,不但令織田左花臉色變了變,也令銅獅暗暗吃驚不已。
這個女人是什麽人,為什麽膽敢如此說話?難道他真的不怕死?
織田左花陪笑著,“我發現另一個歸西劍譜。”
“在哪?”這女人一下子跳了起來,一把將他抓起,厲聲說,“帶我去宰了這人。”
織田左花閉上眼睛,直到那隻手放鬆,他才說,“我會帶你去的,現在還不行。”
“那什麽時候?”
“明日晌午,唐門酒樓。”織田左花又說,“外麵一頂轎子,會帶你過去。”
這女人又笑了,笑的樣子竟變得說不出的興奮、得意。
“就此別過。”
“不送。”
織田左花出去的時候,見到銅獅遠遠獅子般矗立著,他絕不是聽別人隱私的那種人。
外麵已起風,很冷。
他拉了拉衣襟,就說,“我們回去。”
銅獅就跟在他後麵走著,他既不問是什麽人,也不問去哪個地方。
織田左花轉過身瞧著銅獅,忽然說,“你有沒有看清這女人?”
銅獅搖搖頭。
“你有沒
有聽到我們說話?”
銅獅依然搖搖頭。
“那你一定不知道這女人是什麽人了?”織田左花已在譏笑,在夜色裏看來,仿佛是一隻野獸。
銅獅忽然說,“她是個美人。”
織田左花不再問他,笑著走向前方。
瞧見他們離去,一條人影提著籃子悄悄的從林葉中沉下,走進這院子。
雖然在夜色裏,卻依然看得出這人長的極為纖弱,極為秀氣,臉色卻極為紅潤,看起來仿佛是被包養起來的小白臉,時刻都離不開別人照顧,喜歡他的女人一定不會少,這種男人並不缺少女人的陪伴。
這人赫然是井上飛鳥!
他為什麽來了這裏?他來這裏做什麽?難道也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隻見這人笑著走了進去,跟打掃衛生的壯漢們打了招呼,就笑眯眯的走了進去。
他走進去就將籃子裏的瓜果取出,還有幾小碟小菜取出,還有一壇女兒紅,泥封已打開,他滿上一碗酒,瞧著這女人喝下去,才笑著離開。
晨。
風吹在軀體上,依然極為冰冷,夜色的寒意沒有一絲消退。
唐觀瞧著雲白,瞧的很累,因為雲白坐在屋脊上,她在瞧著東方的曙色,曙色漸漸紅潤,她臉頰上也顯得柔和。
一片落葉飄動,雲白一把抄住,伸手一揮,唐觀臉色變得很難看,他掌中酒壇赫然已定入一片葉子。
酒順著葉子滴滴滑落,很香,雲白已聞到這股撲鼻的香味,她說,“是女兒紅?”
唐觀長長吐出口氣,久久才回答,“是的,我特意買給你的。”
他的心幾乎要跳出嗓門,就這一手,足以令自己死上一次,而且他絕不會逃過的,他學過暗器,也懂得用暗器殺人,可是跟她一比,自己就顯得實在不行。
“那你為什麽不給我?”
唐觀瞧了瞧雲白,又說,“你能接住?”
“嗯。”雲白目光並未看他一眼,依然瞧著東方的曙色。
唐觀苦笑,他縱身一掠,已到了上麵,可是腳下一滑,他的身子不穩,掌中酒忽然滑下,他也跟著滑下。
也就在這個時候,酒壇忽然飄了上去,而他自己卻重重跌在地上。
唐觀眨了眨眼,忽然說,“我是不是你的朋友?”
“算是。”雲白又說,“你出事了,我一定會出手救你的。”
“那你為何不出手拉我一下?”唐觀掙紮著起來。
雲白身子忽然下沉,落到他邊上,左瞧瞧,右看看,忽然說,“你落下時,絕不會有事,但是這酒壇落下,一定會有事的。”
唐觀苦笑。
雲白一把拍開泥封,大口喝了口酒又說,“你打聽到什麽消息了?”
“我沒有打聽到什麽消息,我找到個地方給你休息。”唐觀又說,“距離晌午還有一段時間,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他笑了笑,又說,“隻要你好好休息一下,唐門好像還沒有人能傷到你。”
雲白大口喝酒,笑著點點頭。
客棧裏極為安靜,這裏並沒有別的客人,掌櫃的也姓唐,單名一個煩。
唐煩人如其名,令人厭煩,他見到雲白進來,就不停嘮嘮叨叨的沒玩,就像是鄉下的小媳婦,沒有別的好處,無論什麽人跟這種人在一起,絕不會有空寂寞。
雲白進門就立刻將門帶上,生怕這人會進來囉嗦。
唐煩已拉著唐觀到外麵,這人一下不停的囉嗦著,他恨不得將自己的一生不幸都統統告訴給唐觀,一句接著一句。
雲白瞧見唐觀已在瞧著蒼穹,鼻子都已在喘息,他似已時刻都會被麻煩死去。
她悄悄的將窗戶關上,靜靜一個人躺在床上,用棉被將自己死死捂住,似已一刻也不想聽到這人的聲音。
這個時候,唐煩將唐觀拉進裏麵,外麵已有三個人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
目光很邪,寬袍大袖,穿著木屐,發絲亂如稻草。
道路上有了他們經過,邊上行人遠遠避讓開,他們去的方向正是唐門酒樓,唐門酒樓還沒開門。
他們並不著急,因為他們並沒有等,一腳將門板踹飛,慢慢走了進去,夥計見到這凶神惡煞般的人走進來,嚇得往後麵逃竄,可是他剛跑兩步,身子忽然被提了起來。
“你是老幾?”
“唐樓。”這人的目光卻落到後麵那片空地上。
後院裏一個小媳婦正在洗臉,剛起來的女人也許都不是很漂亮,沒有化妝的女人更不會漂亮。
她並未注意到這邊。
“那是什麽人?”佐佐木的眼睛已亮了。
唐樓沒有睜開眼睛,似已被嚇的不輕,他縮著脖子不停哆嗦,嘴裏說著連自己都聽不懂的話,“這......那......我......。”
佐佐木目光已有憤怒之色,一把將他丟到邊上,大步飛奔過去,女人見到這人惡狠狠的過來身子一縮,往外麵尖叫著逃走,佐佐木一把將她抱住,縱身一掠,一個翻身,已回來了。
黑島嘴角已流出口水,他忽然大叫著,“那是我的,你不要碰她。”
他的話還未說完,身子忽然閃動,腰間驟然爆射十幾點寒星,射向佐佐木,佐佐木也不差,身子在地上連爬打滾了兩下,忽然從地上彈起,半空中身子扭動,驟然揮出一刀,刀光一閃。
劈得方向正是黑島的脖子,一刀下去,立刻斃命。
女人縮在牆角不停打哆嗦,口中不停支支吾吾不知說的是什麽。
黑島就在刀鋒靠近脖子的瞬間,伸手忽然抄住了刀鋒,另一隻手一拳重重打在佐佐木的小腹上,佐佐木嘶叫著倒下,疼的連掌中刀都握不住,可是他也沒有讓黑島舒服。
就在黑島跟白白嫩嫩的女人使眼色時,忽然聽到“咯”的一聲,滿把暗器“叮叮叮......”落地,他垂目一看,足踝竟已被佐佐木捏碎。
兩個人驟然都倒在地上,兩人嘶叫著野狗般撕咬著對方,兩人頃刻間竟都已變成是野狗。
“花姑娘是我的。”
“花姑娘不是你的,是我先看見的。”
就在這個時候牆角女人發出尖叫一聲,這女人竟被荒田摟腰抱住,他高興的連鼻涕都已流出,大笑著斜飛一丈,兩個起落,忽然不見了。
他縱身掠起的時候,一道刀光數點寒星也跟了出去。
佐佐木身子連爬帶翻,三兩下已到了外麵,他到的時候,黑島伏在地上喘息,他的動作也不慢。
他們目光狠狠盯著荒田離去的方向。
黑島說,“追不追?”
“當然要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將這人追到。”
這三人竟為了一個女人,大打出手,將自己人打的半死,現在又為了這女人去追殺自己的同伴!
穿過幾條陋巷,他們一無所獲,但他們並沒有放棄,浪人們的毅力一點也不差,他們又沿著巷子貓一樣的捕捉著蹤跡。
晌午已逼近,陽光漸漸有了熱力。
他們在小橋前停下,佐佐木忽然頓住,黑島也頓住。
這兩人的嗅覺簡直比狗鼻子還要厲害,他們同時都看向了小橋下,小橋下一人大叫著離去,正是唐門酒樓的小媳婦。
細皮嫩肉的,他們隻瞧了一眼,激動的身子就已飛起,縱身追了過去。
荒田倒在河邊,癡癡瞧著河水裏的魚。
眼睛完全吐出,舌頭也已伸出,嘴角還在不停流著口水,掌中鐵鏈已完全碎裂。
一條人影落下隻瞧了一眼,紅潤的臉頰竟已變得蒼白而沒有一絲血色。
晌午將近未近。
酒樓裏已徹底打掃幹淨,連拐角都沒有放棄打理一下,因為這裏的大人物要過來了。
唐樓吩咐過,隻要能看到的地方,都得要亮起來,如果不亮,就要將他擦亮。
七八個夥計垂下頭忙著,裏裏外外上上下下擦拭著,唐樓自己卻在喝著茶,指指點點著這裏那裏,偶爾自己還會將茶水吐在髒的地方,做個記號告訴別人這裏不行。
夥計嘴裏雖然沒有抱怨,但心裏卻在咒罵這個老板,咒罵他娶個母豬當媳婦,咒罵他媳婦爬樹,好在結束的時候,唐樓一人給了兩百兩銀子,要他們下山玩個七八天在回來。
唐樓不願解釋為什麽,江湖中的事,他從不願意跟下麵夥計們講。
晌午!
織田左花坐在椅子上,陽光照在他的軀體上,暖和的令他打哈欠。
這樣的天氣,情侶們都不願閑著,多情的少女都會拉著情人去尋找比較柔軟比較偏僻的草地上打滾,那種刺激,那種快意,實在不是在床上所能比的,也實在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
銅獅垂下頭,躬身輕輕的說,“來了。”
“誰來了?”織田左花懶得去看,眼睛眯起,嘴角已露出猥瑣之色,也許沒有人知道他此時想的是什麽,隻有他自己知道。
從葉小姐院子裏出來時,他忽然有種秘密的衝動,想將葉小姐按在床上,瞧瞧她那方麵是不是很美好?是不是一種享受?
銅獅立刻應聲說,“是井上飛鳥。”
他頓了頓又說,“還有名單上的佐佐木、黑島。”
“還有一個荒田呢?他為什麽不來?”織田左花已睜開眼睛,瞧著井上飛鳥,“你過來?”
井上飛鳥就走了過去,他走過去時就垂下頭,凝視著織田左花的腳,他似已隨時都可以跪下來去吻他的腳。
織田左花沒有看他,目光落到佐佐木跟黑島身上,他忽然說,“你們怎麽少了一個人。”
佐佐木眉毛輕輕顫動,他說,“沒有他,我們一樣可以殺人。”
“可你們已受了傷?”織田左花已在譏笑。
“我們受了傷照樣可以殺人。”說話的是黑島,黑島將嘴角血跡擦淨,又說,“人呢?我們現在就要殺。”
織田左花又在冷笑,久久才說,“你們很急?”
“是的。”佐佐木想都沒想直接說了出來,他說的是實話,他們等著這筆錢去享受,他們的享受就是好酒,好女人,還有大賭一把。
如果沒有這三樣,他們也許絕對活不過三天,也許一天也熬不下去。
黑島到處看了看,掌中忽然多出十幾把三角飛鏢,正是他成名的絕技,手裏劍。
“是誰?”他仿佛比佐佐木更急,剛剛細皮嫩肉的小媳婦沒弄到手,他仿佛很不愉快。
織田左花閉上眼,他的臉已被陽光曬的發紅,他覺得很過癮,他此時又想到了葉小姐,那種風姿實在令人不能自拔,他打算這次將事情做完,一定要好好去了解一下。
他又打了個哈欠。
有些人說話並不需要嘴,也會令人了解,井上飛鳥緩緩抬起頭,瞧著外麵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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