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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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麽漂亮這麽懂人的女人陪著,連夜色裏的冷風都會變得柔和起來。
“你難道一點也不怕我?”中年人將刀緩緩收起,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我為什麽要怕你?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小仙女嬌笑著,“像你這麽強壯的男人,我隻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了。”
她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臉頰上竟已露出羞紅。
她將杯子遞給這中年人,杯中有酒,是那種很烈的酒,酒從咽喉滑向肚子,他的臉頰已發紅。
雅間外麵走來兩個丫環,送來兩個籃子,裏麵裝滿了水果跟甜點,可是她們卻始終也不願進來,這裏仿佛是地獄,是她們永遠都不敢冒犯的地方。
床鋪很柔軟,小仙女席卷在上麵,用一根手指勾著他,“你過來。”
中年人過去。
小仙女淡淡的說,“現在你若還不知道做點什麽,那就是呆子了。”
“我不是呆子。”這人的確不是呆子,他已撲了上去。
就在他撲上去的瞬間,小仙女的手忽然握住了他的咽喉,一雙大而靈活的眼睛驟然變的沒有一絲笑意,之前的那種柔和、蜜意,竟已徹底消失不見。
中年人咬牙輕嘶,“你知道我是什麽人?”
“蘇州七星之一的蕭魂,做鬼也要銷魂的蕭魂。”小仙女冷冷笑著,臉頰上的肌肉漸漸繃緊,她的手漸漸陷入脖梗上。
蕭魂的眼睛驟然突出,雙手軟軟鬆軟無力,刀“叮”的落地。
這人竟已被小仙女活活掐死了!
小仙女靜靜瞧著假山上的那雙眼睛,眼眸裏露出了譏笑之色。
雲白也在瞧著她,掌中不由沁出了冷汗。
小仙女笑著向她招招手,似已希望她過來,冷風從假山上掠過,她可以清晰的見到一個女人在靜靜瞧著自己。
她不怕別人瞧著自己,無論在什麽時候都一樣,她又在招手了。
雲白歎息,縱身一掠,白雲般飄了進去。
小仙女指了指地上一動不動的蕭魂,淡淡的說,“這人已死翹翹了。”
雲白點頭。
小仙女舉杯痛飲,久久又說,“你想要她的命,我現在已送給你了。”
雲白點頭。
“你不問我為何要殺他?”
雲白笑了,“我有理由要問一下?”
“你有理由的,至少有一個。”小仙女解釋著,“你來這裏豈非正是找他的?”
“你知道他是什麽來頭?”雲白眨了眨眼。
“我當然知道的很,否則又怎會千方百計的將他殺了?”小仙女笑了,她又說,“想要一個人永遠都閉上嘴,最好的法子就是讓他死翹翹。”
雲白怔住。
她忽然明白這女人必定知道賭局後麵的人是誰,知道的也許比她想象中還要多。
“你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並不重要。”小仙女冷冷笑了笑,“重要的是你該走了,帶著這個人離開,你好歹跟了他這麽久,帶回去也許有用處。”
雲白一腳踢飛了蕭魂。
她慢慢的走了出去,覺得有點失望,一路跟下來的線現在竟已斷了!她知道繼續等下去,絕不會有好處的,那個女人比鬼還要精,絕不會說出任何秘密的。
所以她隻好走了出去,往何山走去,那個地方距離楓橋最近,她希望那個地方有個暖和的地方,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山洞,也是好的,冷風吹在軀體上,冷的令人無法忍受。
這裏比別的地方好不到哪去,也許還要糟透了。
街道上冷冷冰冰的沒有一條人影,連一個打更的都沒有,兩旁店麵有的亮著燈,裏麵的聲音聽來卻令人厭惡。
夜已更深。
媚娘從睡夢中驚醒,她看到了很多人在追著雲白。
點燃燈,她就看到窗外孤孤單單的矗立著一個人,這人無論在任何地方,都顯得孤獨的,孤獨而寂寞。
“葉孤雲?!”
葉孤雲應聲,“是我。”
媚娘笑著撲向冰冷的夜色裏,她說,“你為什麽不進來?你一點也不冷?”
葉孤雲沉默。
近年來他沉默的更多,也比以前憂鬱了很多。
媚娘端杯茶遞給他,柔聲說,“快喝了它,身子會舒服點。”
葉孤雲點頭,臉上才露出笑意,可是很快又消失了,他說,“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媚娘不明白他為什麽說出這句話,愣了愣又說,“你願意帶我出去走走?”
“嗯。”葉孤雲握住茶杯,靜靜凝視油燈,神情凝重的像是垂著一個鉛球。
媚娘瞧得心已快要碎了,是什麽事令他有了這麽大的變化,她勉強擠出笑意,又說,“我們去什麽地方?”
“蘇州。”
“蘇州水城?”媚娘露出笑意,她喜歡那個地方,他做夢經常到的地方。
岸邊的楊柳在柔風下搖曳,扁舟在河水上隨波而動,邊上的荷葉雖已凋謝,但那種春天裏獨有的那種活力並未消退......,媚娘想著想著,肚子裏的心已要醉了。
她愉快的竟已忘卻了問葉孤雲,為何去蘇州?為何不去別的地方?去那裏是不是有別的用意?
葉孤雲笑了笑,“你願意出去走走?”
“是的。”媚娘點頭又說,“我當然願意。”
葉孤雲沉默。
他柔柔握住媚娘的手,靠在桌上竟已睡著了,他竟也疲倦的沒有一絲力氣。
媚娘苦笑,悄悄取出手,將床鋪上棉被披在他軀體上,自己也鑽了進去,她的心此刻也變得甜蜜而滿足。
夜已將殘,東方曙色將至未至。
雲白從冰冷的夢裏驚醒,外麵也是冰冷的,也許比夢裏更冷,古道上已有一行人在趕路。
縱目一看,雲白吃了一驚。
一行人之中,有頂轎子,轎子簾子掀起一角,露出了一張仙女般嬌豔、動人的臉頰,對著陰沉、昏暗的蒼穹笑了笑。
雲白幾乎忍不住驚呼出聲,“小仙女?”
這女人赫然是水鄉街的小仙女!她們去的方向正是楓橋。
她為什麽會來這裏?難道她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需要提前過去布置一下?例如陷阱,豈非需要更早一點布置?
雲白小心的跟在他們後麵,想瞧瞧他們做什麽事。
她並不能靠的很近,隻要她再往前靠一點點,必將被人發現。
橋麵上十幾個人肅立於一側,小仙女在他們中間,目光卻落到下麵,橋下停靠著幾隻扁舟,船上也有人,每個人都顯得極為精神,顯然他們在準備著極為秘密的任務,而且準備的很充分。
她的目光並未落到林葉間,雲白卻看的很清楚。
林葉間的人也許更多,至少比扁舟上的人更多,也必定更凶險。、
雲白的手忽然握緊,他們在這個地方做什麽?是殺白小葉?還是殺葉小雲?還是有別的計劃?
這時隻見一條人影輕輕飄到橋麵上,錦衣華服,雖然帶著麵具,但從目光中隱隱能看出這人生性陰沉、冷酷,這人隻是淡淡的說,“都死了?”
“是的。”小仙女笑著貼了過去,笑的像是吃了糖果的孩子,她說,“沒有走漏一絲風聲。”
“很好。”這人笑了笑,又說,“你做得很好。”
小仙女伸出手,淡淡的說著,“拿來。”
這人從懷裏取出一疊銀票,交到她手裏,又說,“這隻是其中一部分,事成之後,我會將全部給你的。”
小仙女點頭。
雲白隻覺得這人有點麵熟,但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這人不在說話,飛身掠起,衝天而上,瞬間也不見了。
好快的身法,出手一定也不會慢的。
小仙女笑了笑,淡淡的說著,“此君也是風度翩翩、瀟灑之輩,若非有要事在身,我還真想......。”
她說著說著竟已笑了。
她笑完了才淡淡的說,“按計劃行事,千萬不要有任何差錯。”
她說完身子忽然飄到一葉扁舟上,縱舟而去,雲白瞧著她慢慢離去,喃喃自語,“有男人受得了她,那就怪事了。”
曙色更濃。
古道上出現一輛馬車,從遠方疾馳而來,停靠在楓橋畔,上麵下來一個中年胖子,從他紅潤臉頰上不難看出這人平時一定很注重保養,營養也一定很豐富,對女人對賭都很有研究。
迎著落葉看上去,這人像是等待約會的花花公子,說不出的期待、愉快。
“看來鄙人還是來早了。”這人笑了笑,就凝視著東方的曙色,似已被東方的曙色迷住。
雲白暗暗苦笑,這人似乎還沒察覺此地的險境。
就在這個時候,幾道破空聲驟然而出,這人身子也驟然掠起,這種暗器並不能傷害到他,他身子輕輕落到扁舟上。
正在笑的最得意時候,扁舟上忽然伸出兩隻手,這人縱身掠起,卻忽然落到水裏,浮上來時,這人竟已死了。
這個時候又有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停靠在邊上,下來個和尚,頭頂有香斑,掌中捏住一串佛珠,這無疑是和尚了,他笑著走上那座楓橋,跟上一個人一樣,凝視著東方的曙色,眼眸裏已發著光。
“阿彌托佛,阿彌托佛。”他說著這句話的同時,心裏仿佛在說自己居然也來找了,這人當然也不會知道自己處於凶險之中。
雲白的手忽然握緊,他隻希望這和尚知道點,最好立刻抽身離去。
他沒有離去,橋麵上忽然伸出十幾口劍,將他的軀體死死定入橋麵上,他死的時候,嘴裏還說著一句“阿彌托佛。”
可憐的和尚,奪命的殺招。
這十幾個人仿佛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將屍骨往下麵一翻,下麵本就有人等著,所以軀體跌落的同時,上麵十幾口劍驟然飛身掠向林木,橋麵上的血跡已被徹底打掃幹淨,就在屍骨往下翻的瞬間,地麵上已被徹底打掃。
這十幾個人動作極為敏捷極為有效,沒有浪費一絲力氣的地方。
雲白不免看的暗自心驚,這樣殺人手法,還是頭一次見到。
她又陷入沉思,這個和尚又是什麽人?小仙女為何要將他殺死了,殺這兩個人目的是什麽?是嫁禍給別人?還是有別的打算?
正當她想
不明白的時候,林葉間有人示意下麵做點什麽,橋下四五個人魚一樣滑了上來,將兩具屍骨胡亂的一放,又在地上工工整整的寫著六個大字。
殺人者,葉孤雲。
見到這六個字,雲白的心幾乎停止跳動。
赫然是陷害葉孤雲!
葉孤雲難道已來了?他是不是也在這附近?她忽然好想見見這個多年對手,自從上次在夜色裏見到以後,她再也沒見過。
楓橋上安安靜靜的,連楓葉落到上麵都聽的很清晰。
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白小葉與葉小雲決鬥根本就是個幌子,真正目的是利用群雄來殺葉孤雲。
也許並不用多久,這裏很快就會有很多人過來,他們當然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人物,也許跟胡金言一樣,都能搬弄是非、混淆黑白,令每個人的劍鋒都對準葉孤雲。
他們前前後後的布局隻不過是殺葉孤雲而已。
想到這裏,雲白的心不由抽緊。
跟他想的一樣,下麵果然陸陸續續來了很多人,大都是江湖中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是某某地方的掌門,就是某某地方的幫主,令雲白吃驚的是這裏麵居然有小仙女。
她似已在惋惜著這種遭遇,她身後跟著一個發絲已斑白,眼睛卻很亮的男人,這男人已不再年輕,本該顯得很冷靜很沉著的,可是在小仙女的後麵,竟顯得說不出的躁動不安,這跟他的年齡十分不符。
這個男人又是什麽人?
隻見這男人站在那裏,目光中露出極為痛苦極為悲傷,仿佛是死了爹娘的孝子,他沒有說話,說話的是小仙女,她說,“這人就是胡金言的弟弟,胡玉言。”
每個人都吃驚的瞧著胡玉言,似已在同情這人。
雲白幾乎忍不住想去將他的頭打爆,問問他為何如此不要臉,為何如此混淆黑白的亂說?
這個時候胡玉言咬牙,臉上的痛恨仿佛更深,“我兄弟知道他有個秘密,所以被他殺了。”
“什麽秘密?”
“他的秘密隻有一個,他本就是賭局幕後人。”胡玉言笑的仿佛很悲切很淒涼,但是雲白看的出這人神色卻顯得很疲倦、無力,她用腳趾想也可想出一件事,這男人跟小仙女一定有過很多快樂而滿足的事。
後麵的話雲白越聽越激動了。
其中一人嘶聲大喝,“這人太無恥了,我們要將這人宰了。”
後麵不同意的人不多,他們顯然都經過很周密很縝密的計劃,這其間的布置也許並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也許已經過幾月甚至經過幾年。
裏麵一人這個時候忽然沉聲說,“我在街道上見過他。”
“哪條街道?”問話的是小仙女,她想都不想直接問了出來,仿佛早已算準了他想做什麽事一樣。
“觀前街。”
“我們現在就去殺了他,以證江湖道義。”說話的是胡玉言,他說這種話仿佛早就進過思考。
他們竟已走了,後麵當然也有不願走的,那幾人之中其中一個便是泰山派掌門人越天麟,他還在猶豫,可是小仙女卻說,“越掌門難道不願過去?”
“這裏是白小葉跟葉小雲決鬥的地方,決鬥即將開始,我們現在離去豈非很浪費?”
“你錯了。”小仙女笑了笑,又說,“賭局裏的錢已不見了,看了也是白看,難道你不想將壓在裏麵的兩萬兩銀子追回來?”
她忽然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說,“你現在不去,在群雄跟前可說不出去。”
“為什麽?”
“現在無論是誰跟葉孤雲有交情的人,都會倒黴的。”小仙女用眼角瞟著他,久久又說,“我看你還是不要做這種不明智的選擇,否則被別人誤認為是葉孤雲的朋友,你豈非要......。”
越掌門想都沒想,直接走了過去,“我跟你們過去。”
他不得不去,無論哪個幫派都無法跟整個江湖同道為敵,他不能,別的人也不能。
所以白小葉跟葉小雲的決鬥,絕不會有人看的,他們此時關心的是將賭局裏的錢找到,然後殺了葉孤雲。
可是又有誰知道白小葉跟葉小雲的決鬥本就不存在?這隻不過是他們精心設計的幌子,就連白小葉跟葉小雲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其中的事情。
雲白的心往下沉。
葉孤雲在觀前街,那媚娘會不會也在那裏?如果遇這麽多高手攻擊,葉孤雲有機會逃過嗎?帶著媚娘難道也有機會?
他伸出手瞧了瞧,發現手心的冷汗竟已更多。
媚娘從車廂裏下來,幾乎沒有一絲力氣,她幾乎要摔倒,幸好葉孤雲很細心,早在邊上扶著。
多日的奔波已令她變得乏力,她此刻想的隻是睡覺,隻要能找到一張床鋪,她相信自己能睡上三天。
葉孤雲柔聲說,“你一定很勞累,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嗯。”媚娘笑意裏都充滿了說不出的厭惡、厭倦。
平安客棧的確是平安客棧,裏麵掌櫃的說,這裏已好久沒有動亂了,這間客棧在二十年前好像有過一次,後來就沒有了。
二十年沒有過殺人事件,這其間的數字多少人知道有多麽的不容易。
葉孤雲長長歎息,付了雙倍的錢要了一間上等房,裏麵擺設的很整齊,床鋪上的棉被都是新曬過的,隻要一沾上那種床鋪,媚娘就覺得渾身無力,恨不得馬上睡下去,享受一翻疲倦後的美夢是什麽滋味。
晌午的陽光不懼冷風,熱力猶在,牆角斜倚著幾個曬太陽的壯漢,一個比一個懶,其中一人刀從鞘裏滑出似乎都不知道,被陽光曬一曬,是不是很容易變得無力?軟弱?
葉孤雲冷冷瞧著那幾個人。
幾人在他眼裏,仿佛並不是什麽好東西,特別是那個握刀的人看似渾身都鬆軟無力,但是葉孤雲卻看得出那隻手卻握得很緊,另外一個人雖然在打呼嚕,但他的手裏必定握住的是滿把暗器,因為葉孤雲從口袋外麵已看到根根青筋已高聳起來。
雖然未看另外幾個人用的是什麽兵器,但葉孤雲可以肯定他們都是高手。
這個時候,街道上大步走來已大群人,這群人大都很有氣勢很有威嚴,走的方向正是葉孤雲這家客棧。
葉孤雲見到他們過來,他的手忽然握緊。
牆邊曬太陽的幾人忽然消失了,他們仿佛已感覺到不祥。
掌櫃的走出去,陪笑著打了個招呼,想弄明白是什麽原因,小仙女癡癡的笑了笑,然後一巴掌將他打飛,掌櫃的慘叫著飛起,他後麵的打手們沒有一個敢動手,每個人眼睜睜的瞧著掌櫃的掛在葉孤雲那扇窗戶上,葉孤雲慢慢將他抱起放下,外麵的夥計將這人抬了出去。
小仙女笑著指了指葉孤雲,忽然說,“你的好日子到了。”
這是她見到葉孤雲所說出的第一句話,她喜歡直接而簡單一點。
“為什麽?”葉孤雲又說,“你們難不成想殺我?”
“你就別裝蒜了,爽快點將賭局裏的賭注拿出來。”說話的是胡玉言,他的口風跟胡金言差不多,可是他卻更直接點,“當作我們群雄的麵,以證義氣。”
“賭注?義氣?”葉孤雲譏笑。
媚娘從睡夢中驚醒,瞧見外麵那麽多人,嚇得不由輕顫,“下麵是什麽人?”
葉孤雲握住她的手,一起沉了下去。
劍光一閃,兩人忽然慘呼著倒下,其中一人在地上跳了兩下才倒下,他似乎想說什麽,卻始終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胡玉言冷笑,忽然出劍。
劍刺出,劍光閃動間,軀體忽然倒下,咽喉忽然冒出一個血洞,鮮血從血洞裏爆射而出,足足射出一丈高。
小仙女身影已不見了。
她就在胡玉言出手的瞬間,她身子忽然往邊上一滑,到了茶樓的柱子,接著壁虎般爬了上去,茶樓上一個人在等著她。
這人帶著麵具,將茶杯遞給她,又笑了笑,“很不錯,你的確是個聰明的女人。”
這人正是在楓橋上跟她分離的神秘人,也是雲白看來很熟悉的人。
小仙女接著茶杯,瞧著這人喝下,自己才慢慢的喝下。
在江湖中走動的人,活著有時不得不小心,否則自己也許會不明不白的死翹翹。
這男人笑著將銀票遞到她手裏,又從懷裏取出一粒丹藥吃下,淡淡的說著,“跟你合作實在是一件愉快的事。”
“彼此彼此。”小仙女微笑,瞧見他吃下的丹藥時,臉色變了變,她輕聲的問著,“你難道身體很虛?需要那種丹藥來提提精神?”
這男人笑了,笑的很愉快很得意。
小仙女笑的更愉快,她將銀票往懷裏一塞,又說,“其實你不必這樣做的。”
“哦?”
小仙女笑的甜又媚,久久又解釋著,“你若是遇到正確的女人,也不必吃那種丹藥的。”
她說到“正確”這兩個字的時候,臉色忽然變了。
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這男人吃下去的並非提精神的丹藥,而是解藥,他們喝下的茶裏赫然是有毒的,她忽然發覺自己身子不停使喚,眼前變得很朦朧,她用盡全身力氣才說出了一個字,“你......。”
這男人笑著從她身上摸出那疊銀票,飛身掠起,衝天而上,瞬間已不見了。
好快的身法。
雲白沒有去追,而是走到小仙女的身邊,將這女人扶起來,因為她感覺這女人並未死,而是裝死而已。
小仙女見到雲白顯然吃了一驚,“居然是你?”
“是的。”雲白微笑,她的手掌貼向小仙女背脊,內力源源不斷滲入她的軀體,她又說,“你感覺怎麽樣?”
“我活不長了。”小仙女咬牙,聲音已急促,她顯然已快要不行了,她又說,“你想知道點什麽?”
“戴麵具男人是誰?”雲白不願多磨牙,因為她生怕多浪費一滴時間,會等不著小仙女說話。
小仙女咬牙努力擠出一句話,“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幫我宰了這個男人。”她的嘴角因用力而沁出了鮮血。
雲白點頭。
小仙女這個時候忽然笑了,臉上肌肉忽然劇烈抽搐,眼睛忽然變得暗淡沒有一絲光澤。
她竟已死了!
雲白暗暗歎息,也深深失望,這女人至死也沒有說出那個男人
是誰。
正當雲白離開的時候,發現她的手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手裏赫然握住一樣東西。
這是什麽東西?雲白吃驚住了,她想不明白有什麽東西能令這女人抓得那麽緊,至死也不放手?
雲白用力扳開那隻手,她的手裏赫然握住一枚小玉佛。
小玉佛!
難道那個男人是小玉佛?雲白的心不由抽緊、發冷。
這時外麵已傳來了媚娘的呼叫聲,媚娘的聲音嫵媚、嬌弱如西下的殘陽,說不出的柔和而懂人,令人心生蕭索、淒涼。
雲白身子箭一般射了出去,隻見下麵一群人死死將葉孤雲圍住,十幾口劍分別從不同的角度盯著刺向葉孤雲軀體,縱使是江湖一流高手也無法躲過這樣的攻擊,雲白當然也不能。
媚娘軀體上中了一劍,葉孤雲身上的劍傷當然更多,軀體上的鮮血飛濺,他緊緊抱住媚娘,始終並未忘卻保護她。
雲白的手忽然伸出一抓,一株古樹拔地而起,古樹化作一道劍光,驚鴻般刺了出去。
十幾名劍客慘呼著到了古樹枝上,他們就仿佛是枝頭上的果實,在秋風下搖曳不止。
葉孤雲迅疾將媚娘丟了出去,他認識雲白這個人,在漆黑的夜色裏,他們見過一次,所以葉孤雲記得,他說,“帶走她。”
雲白將媚娘一把抱住,嘶聲說,“那你......。”
她說著話的時候,身子已落到一丈外,葉孤雲沒有回答這句話,惡狠狠的刺出了一劍。
劍鋒從三個人的胸膛滑過,這三個人還以為被冷風吹了一下,三人慘呼著倒下。
葉孤雲一劍能殺了七人,三個人難道還殺不死?
他大叫著,“快走,帶他去見白小葉。”
漫天劍光閃起,葉孤雲大笑著迎了上去,一名真正的劍客知道自己生命即將死於萬丈劍光下,非但不會感覺到懼怕的,反而會生出一種快意、刺激。
哪怕死在劍鋒下,他們也不會有一絲遺憾,更不會有痛苦,因為他們在那個時候,已得到了滿足,對劍的那份癡情、忠貞,已得到了最大的釋放,也得到了最大的享受。
媚娘在痛苦中暈眩了過去,看到葉孤雲在漫天劍光下拚命的瞬間,她忽然無法控製自己,倒了下去。
雲白沒有多看一眼,軀體白雲般飄走,去的方向正是楓橋。
秋風瑟瑟,落葉蕭蕭。
兩個人兩口劍矗立在橋麵上,兩個有名的人,兩口有名的劍。
劍已出鞘,劍鋒在秋陽下發著寒光。
落葉片片著地,竟已化作兩截,不遠處鏡花已不由暗暗憂慮,她每次在這個時候,都極為憂慮極有擔心的。
她生怕葉小雲受傷,他不止受過一次傷,刺傷葉小雲隻有一個人,白小葉。
白小葉凝視著葉小雲的劍鋒,久久忽然說,“我要跟你打個賭。”
孤孤單單的眸子裏發出了光,他說,“你要賭什麽?”
白小葉冷冷說,“我贏了,鏡花是我的,你贏了,我就將......。”
葉小雲譏笑,臉頰上已有厭惡之色。
“我就將懷裏的三兩銀子給你。”他說完就瞧著葉小雲的臉頰,仿佛很過癮。
一個人看到被自己氣的半死的人,難道也會很舒服?久久葉小雲的目光落到白小葉那口劍上,臉色變得驚奇,“那是你老子的劍?”
“你很識貨。”
“很好。”葉小雲久久點頭,又說,“總算令我見識到了。”
“你很期待與這口劍的主人決鬥?”白小葉瞳孔忽然收縮,又說,“你想死在這口劍下?”
“是的。”
他說的是事實,絕代雙劍之一的白雲兵器,絕不會是一口凡鐵,必定已有了靈性,有了自己的生命,在殺人的時候,也許給劍客另一種感覺,白小葉就想感覺一下那種衝擊。
鏡花顫聲著,“你要死了,我就跟你一塊死。”
他說著話的時候,一雙眼睛竟已紅潤,仿佛隨時都會滑落淚水。
葉小雲已喘息,他顯然不喜歡被女人打擾到決鬥,特別是被這種話打擾到。
他忽然說,“請出手!”
“好。”白小葉輕輕的一刺,劍光驟然有了變化,柔和而神秘不已,這一招正是用來殺蘇州七星之一長腿劍招,他很想瞧瞧葉小雲怎麽應付。
劍光神秘的驟然將葉小雲死死捆住,隻要白小葉一拉,葉小雲的軀體頓時會化作七八段,劍也會化作七八段。
他還記得長腿的死樣,那種樣子並不好看,卻能激起劍客最原始的情欲。
葉小雲吃驚,臉色變了,厲聲說,“好劍法,好一招一劍抱日月。”
白小葉冷笑,他的手忽然用力一拉,劍光竟已斷了,化作道道寒光飛散,劍氣激起落葉飄散不已。
他後退了兩步,他著實未想到這人居然能在瞬間將那種劍光割斷。
葉小雲冷笑,冷冷的說,“你的絕招我已領教過了,現在輪到我了。”
劍刺出,劍光頓死,劍氣頓消,眼睛忽然瞧著林葉間射過來一條人影,抱著個暈眩的女人。
雲白箭一樣射在大地上,忽然說,“夠了,你們現在都沒有空決鬥了。”
葉小雲吃驚住。
白小葉更吃驚,“是你?”
他的目光落到雲白懷裏時,他的心頓時像掉入冰冷而徹骨的寒潭裏,冷的他呼吸幾乎喘不過氣來。
雲白將媚娘交與白小葉,就瞧著葉小雲,忽然說,“你也有事要做了。”
葉小雲頓了頓才說,“什麽事?”
“你的老子葉孤雲在平安客棧裏被群雄困住,你現在過去快些,也許還能替他收屍。”雲白冷冷笑著。
葉小雲怔住,臉頰上肌肉不停抽動、輕顫,“我老子?”
“你跟我來。”雲白身子忽然白雲般飄了起來,飄向遠方。
“我去了。”葉小雲對鏡花隻說了一句,身子竟已展開,孤雲般跟了過去。
雲白身子略慢了些許,因為她生怕葉小雲趕不上,這一點她想錯了,葉小雲已跟了上來,而且催她快點走。
林葉在腳下箭一樣射向後麵。
他們的速度比平時快上幾倍,葉小雲的心幾乎要跳出嗓門,他日日夜夜想見的人居然已過來了。
也許在十三年前就應該去找自己老子的,可是他沒有,因為沒有擊敗白小葉,七十六個高手一直沒有補上,他跟白小葉一直鬥了十三年,十三年無法出去,每當想到這一點,他的心疼的幾乎要裂開,幾乎無法控製住。
此時馬上就要見到自己的老子,他忽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是直接叫老頭子?還是直接叫爹爹?
客棧的門已破碎,門板上斜靠著一個死人,正茫然盯著蒼穹,下半截不知到哪去了,一條腿枯枝般在窗戶下左右搖晃著,沒有別的地方,鮮血從鞋尖慢慢滾落大地。
地上的屍骨已夠多,葉小雲茫然凝視著,他沒見過自己的老子,所以他絕不會找到自己老子的屍骨。
雲白似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安慰著,“他沒死,還活著,你們很快就會見麵了。”
“嗯。”葉小雲勉強控製自己,縱身掠上屋脊,目光四顧,隻見不遠處劍光衝天,雖然遠遠瞧著,卻依然可以感覺到那種逼人的寒意。
他忽然厲聲說,“找到了,就在那裏。”
“在哪?”
葉小雲身子掠起,往劍光衝天的地方射去。
雲白苦笑,這兩人真的太像了,一樣的身法,一樣的殺氣,就連給人的感覺,也是一樣孤孤單單的。
葉孤雲刺出一劍,就斜倚在冰冷、僵硬的牆壁上喘息。
劍在滴血,握劍的手沒有一絲變化,依然極為穩定極為冷靜,他說,“我已不行了,你們可以來殺我了?”
“我看不出你還可以殺人。”說話的是飛魚幫的舵主,徐上,他這個舵主很紮實,沒有摻水,身手跟地位也極為相稱,
“哦?”葉孤雲瞧著這人的臉頰,冷冷笑了笑,“據說你刺出的劍比飛魚幫幫主還要快?不知是不是真的?”
“不是的。”徐上眨了眨眼,又喘口氣,他身上雖然沒有劍傷,但被葉孤雲踢中的一腳,幾乎疼的他要奔潰,他又解釋著,“我的劍一直是三流的,以我的身手跟幫主一比,實在不叫什麽了。”
他笑了笑,又說,“但我掌中劍一向很穩定,沒有等到最正確的機會,我絕不會出手的。”
“那樣子豈非很難受?一直控製住殺人的那種衝動,是不是很痛苦?”葉孤雲冷冷笑著,久久又說,“我現在的確沒有力氣殺人了,你為什麽不出手宰了我?”
他又解釋著,“我情願死在你的劍下,也不願死在他們手裏。”
葉孤雲的目光忽然落到不遠處幾個人身上,目光露出譏諷、戲弄之色,“他們都不是人,都是畜生。”
“為什麽?”
“他們都在等著你出手,接著在後麵補上一劍,太卑鄙了。”葉孤雲又解釋著,“這樣子你們功勞豈非就一樣了?”
“你錯了。”徐上搖搖頭,又解釋著,“我也不能殺了你,就算有機會殺你,但是我還是不會出手。”
“為什麽?”葉孤雲頓了頓,吃驚住了。
“因為我們還要得到賭局的賭注,這個不是一筆小錢。”徐上眨了眨眼,又說,“大半個江湖的錢都在你這裏,我們能隨隨便便的殺你嗎?”
葉孤雲苦笑,“我現在若是說沒有銀子,你們一定不會相信的,是不是?”
徐上點頭承認。
後麵幾人也在點頭承認,他們的目光已落到葉孤雲軀體上,葉孤雲身上實在不像有這麽多銀子
葉孤雲冷冷笑了笑,“我現在若是不給你們銀子,你們豈非要等著我慢慢死翹翹?”
徐上搖頭,他指了指不遠處提著藥箱的大夫,又說,“看病的人我們已找好了,所以你絕不會死翹翹的。”
大夫已在向他們招手,滿臉和善可親的笑意,他想問問多久才能用到自己,可自己也知道問了也沒用,這些人並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葉孤雲歎息,久久又說,“你們真的有耐心如此等下去?”
“為了錢,我們不得不等。”徐上微笑,又說,“沒有錢,我們回去見到了老婆,就算不死也要重傷。”
葉孤雲笑意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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