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真回家的時候已是深夜，然而家裏的燈卻一直亮著。

    “咦，你沒回學校？”李九真望著田欣，詫異地說道。

    田欣麵露無奈之色，說道：“你以為我想留在這兒啊，是這個老……這位大師不肯讓我走啊！”

    坐在田欣對麵的行腳和尚含笑點頭。

    李九真已經很後悔幹嘛要把行腳和尚拐回國——

    越老的和尚，就越讓人討厭。

    之前在福永和尚那裏已經吃過一次大虧，自己怎麽就不長記性呢？

    “得想辦法把這禿驢給趕走才行……”

    李九真眼珠子一轉，盤算一番，同時詢問行腳和尚：“你又在搞什麽飛機？我發現你這老頭很色啊，先是糾纏我的小頌，現在連學生都不放過！”

    “李施主，你的眼睛已經被色一欲膏粱蒙蔽，都沒看出這位女施主有著大慧根大佛性，實乃出家為尼的絕佳人才。”行腳和尚一臉認真地說道。

    “你夠了啊！”李九真一屁股坐下，翻白眼道：“遇到我你勸我出家，小頌也跟我說了，你想讓她也出家，現在就連這麽一個小姑娘，你也嚷著讓人出家，是人你都想讓他出家，是這樣嗎？”

    “……我怎麽就變成小姑娘了？”田欣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不小啊！

    行腳和尚搖頭，說道：“之前那位蔣施主，貧僧是跟她開玩笑的。而這位田施主，是真的有悟性，你難道沒注意到，她與天地氣場，其實很有共鳴嗎？這也是天人合一呀！”

    “天人合一？什麽鬼……拍電影嗎？”田欣睜大眼睛。

    李九真眉頭微挑，重新觀察田欣一番，搖頭道：“因為一些機緣巧合，她確實有受到過氣場的影響，不過也就微乎其微吧？”

    行腳和尚歎了口氣，說道：“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放眼全世界人口，能夠感知氣場的人，隻占了極小的一部分。一個完全沒有武功的人，能夠感知氣場的幾率，無限接近於零。”

    “這麽說來，倒也確實……”李九真點點頭。

    “我可以理解你們是在誇我嗎？”田欣試探著問道。

    行腳和尚點點頭，說道：“田施主，你真不打算拜貧僧為師嗎？”

    田欣眼睛放光，說道：“可不可以不拜師不當尼姑，然後也學學你的本事呢？”

    行腳和尚說道：“貧僧的本事，完全建立在佛法上麵。你若不能虔誠信佛，是學不會的。”

    “這樣啊……那還是算了。”田欣才不要當尼姑，青燈古佛，也太枯燥了。

    那樣的人生有什麽意義呢？

    行腳和尚明顯不是容易放棄的人，繼續對著田欣大吹法螺。

    他那一套說辭，李九真都聽膩了，當然不想多聽，準備逃之夭夭。

    田欣又何嚐不膩，見狀，立刻對李九真說道：“誒誒誒，我正好找你有點事，可以到你房間聊聊嗎？”

    說完，她就跟上去，溜進了李九真房間，把門關上。

    “呼——”

    她鬆口氣。

    李九真雙手叉腰，盯著她，說道：“你要跟我說什麽？”

    “也沒什麽，隻是找借口甩掉那個唐僧罷了。”

    “唐僧？就他也配？”李九真說道，“你這是對唐僧大不敬啊！”

    “噗！他不是你朋友嘛，你幹嘛這麽損他？”田欣笑道。

    她看得出瘋博士和白無常都不是李九真朋友，所以李九真對他們的態度再惡劣，也都不會多問。

    李九真說道：“像我這麽年輕的人，交朋友也是和你這樣的交，跟他有什麽好交的？你就把他當個神棍就好了，因為我也是這樣想的。”

    “哦——”田欣點點頭。

    旋即，兩人就都不說話了。

    有句話叫做“聊天止於哦”，這話是很有道理的。

    幾秒鍾過去，氣氛變得有些微妙的尷尬。

    “你還不出去麽？”李九真忍不住說道。

    “我現在出去的話，他肯定又得拉著我一陣囉嗦。”田欣心有餘悸地說道。

    李九真打了個嗬欠，說道：“那好吧，反正我的床也夠大，我就勉強同意讓你睡一下吧。”

    “咦，你這麽好心？”

    “當然了，我們不是朋友嗎？”

    “呃，我們算……是朋友吧！”田欣露出感動之色，旋即就又一瞪眼，“誒誒，你不是說把床讓我睡嗎？你幹嘛躺上去？”

    李九真躺在床上，舒服地哼了聲，旋即納悶道：“這邊不是還有很大空間嗎？”

    “開什麽玩笑，你的意思是讓我跟你一塊兒睡床上？”田欣語氣拔高。

    “有什麽不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了！你是男，我是女，誰知道你會不會趁機……”

    “拜托，我要趁機對你做什麽，直接打暈不就好了。再說你都被我看光過，沒必要再害羞吧。”

    “放屁，誰說被看光過就不能害羞了？”

    “唔，那應該是看光的次數不夠，要是看光個幾百次，估計你就不會大驚小怪了。”李九真坐起來，摸了摸下巴，旋即就又起身，到了田欣麵前。

    田欣嚇了一條，立刻後退，背靠著牆。

    李九真邁步上前，單手撐在她耳邊的牆上，一個典型的壁咚，居高臨下盯著她。

    “喲，耳朵都一下子紅了？”李九真的聲音有些戲謔。

    “喂喂喂，你不要對著我耳朵吹氣啊！我們不是朋友嗎？”田欣聲音都有些發抖了。

    她發現自己還是冒險了。

    居然在這個時間單獨往李九真房間裏鑽。

    這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羅網嗎？

    相比李九真，行腳和尚那樣的老頭，囉嗦是囉嗦了點，但才更安全好吧！

    “別怕，我不會真對你怎麽樣的。”李九真說道，“對了，你最近還在做夢嗎？”

    “……這個，有的，有時候還是會做。但不會再陷入其中醒不過來。”田欣說道，“感覺比以前要更容易控製了。”

    “這是正常的，你的精神力量，在以做夢的方式增長。我這幾天已經能夠做到隨時做夢，但要出來，卻比你難得多，但也比一開始好多了。”李九真描述了一下自己一開始的“危險”狀態。那就是他不知不覺就“入夢”，然後一直“醒”不過來。

    那期間，要是有人攻擊他，他很可能就會稀裏糊塗地死掉。

    “還能這樣？”田欣愕然，“那你也是運氣好，居然沒事。”

    李九真微微一笑，說道：“行腳和尚說，我這種已經算不得是做夢，而是叫入妄。”

    “入妄？”

    “對，根據他的說法，佛道兩家，都稱這叫入妄。他還說入妄之後，就是化妄。化妄的意思，大概就是化身為妄境，把別人也帶進來。跟我們上次在飛馬澗一塊兒做同一個夢差不多。化妄之後就是破妄，也就是破壞妄境，從虛妄的世界徹底走出來，達到一個新的精神層次。”

    “……有些不明覺厲，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

    “那和尚也都說了，你是個人才，所以我想把我的經驗交給你，你可以把我理解成你師父。”李九真說道。

    “啊？拜你為師？”田欣有些猶豫。

    李九真太年輕了，明明是同輩相稱，卻要叫師父，這——

    “我想問下，學會了什麽入妄化妄破妄，有什麽用嗎？”

    “可以防身啊，雖然對意誌堅定的高手沒什麽用，但普通人被你帶進妄境，就可以嚇唬他了。好吧，其實用處並不算太大，你不想學也無所謂。”

    “我還是學一學吧，免得浪費了天賦。但可不可以不叫師父？”

    “隨便你。”李九真一把拉住她，一起往床上一倒。

    “哇，你這是幹嘛？”田欣臉都嚇綠。

    “我隻是帶你一塊兒入妄做夢而已。”李九真說道，“當然，你要是做春一夢，可被怪我看光你夢裏的身體……不過反正也看過了，你要做春一夢其實也沒什麽關係。”

    “我絕對不會做春一夢的，那東西，從來都沒做過好吧！”田欣義正嚴詞。

    “長這麽大連春一夢都沒做過？”李九真驚訝，旋即同情，“那你發育得夠慢的。”